48 交換線索

小女孩代替蘇爾做生意時,當事人正十分虛弱地背靠大樹休息。

保潔員剝完皮便默默帶着工具離開,在她看來,人狠毒起來比鬼要可怕的多,蘇爾就是個鮮活的例子。

張屹咽了下口水:“我們……也走麽?”

蘇爾:“麻煩扶我起來。”

手雖然恢複了,但腦神經還在隐隐作疼,大概是方才過度忍耐留下的後遺症。

晃晃悠悠站起來,好在身體很快找回重心,一草一木的倒影漸漸在瞳孔中有了清楚的呈像。緩了一會兒,來回活動了一下手指,蘇爾才重新彎腰撿起保安的電棍,順便搜身。

可惜除了一串鑰匙,并未再有其他發現。

等到蘇爾走去另一邊,張屹伸出一根手指,确定保安已經沒氣了,大鏟一揮,開始挖坑準備埋人。完事後祈禱:“但願屍體一時半會兒不會被發現。”

“可能性很低。”蘇爾正在檢查一具無頭玩家的屍體,因為自身原因,談不上多少感慨。倒是張屹,頗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蹲下來支着腦袋:“有朝一日或許我們也會被黃土随意一埋,無人問津。”

說話時,特地留意了一下蘇爾的表情,确定在對方臉上并未看到有情感上的共鳴。

一個人自說自話挺尴尬的,張屹輕咳一聲:“你說為什麽保潔員和宿管在改造營有這麽重要的位置?”

蘇爾淡淡道:“宿管負責看管學生,保潔員制作标本,都是改造計劃的參與者。”

張屹煙瘾犯了,可這裏又沒煙,憋得有些難受:“保安負責的不也挺多?打死逃跑的學生還要埋屍。”

但他們就沒資格給甲字評價。

蘇爾:“前一件事保潔員也能做。”拍拍手上的土:“回去吧。”

兩人又把玩家的屍體重新埋回去,擔心引人注意,也不敢為他們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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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屹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連同鐵鍬一并扔了:“現在去哪?”

蘇爾太年輕了,對于比自己年輕的人,難免有輕視之感,但适才對方毫不猶豫剝去皮膚的畫面,讓他心中生出一絲畏懼。

這正合蘇爾心意,在紀珩和趙三兩面前,他得拿捏着分寸,避免像十萬個為什麽一樣追問。任何人面對好奇心太過旺盛的隊友,都不會有太好的觀感。

而面對張屹,這種一次性合作對象,就沒這麽多顧忌。

“回宿舍。”

路上,蘇爾抓住機會問了許多關于游戲裏的細節。

張屹耐着性子一一解答,心想着終于可以到寝室休息一會兒,然而交談間卻不知不覺和蘇爾上到了頂樓。

等意識到身處何處,張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來這裏做什麽?”

蘇爾:“找出是誰殺了保潔員。”

張屹讪笑:“直接問不就行了。”

看那保潔員願意幫忙剝皮,雙方間應該存在一定淵源。

蘇爾給他打了個比方:“副本裏的考官可以給你暗示,但不能直接透題。”

從神算子當日的舉動可以推測小女孩說得大約都是真實的,執着于打游戲臉遲早被游戲打死。

說話的功夫四處查看,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萦繞在鼻尖。

這時張屹有所發現,拉開垃圾桶,在後面的牆縫裏看到了血跡,心裏不禁有些發怵。蘇爾反倒主動上前一步,用手确認了一下血漬的濕潤程度。

過了片刻,蘇爾側過臉對張屹道:“這棟樓還住着其他保潔員,你想辦法拖住他們,我進屋看看。”

張屹的笑容徹底挂不住,心中湧現着無盡悔恨,自言自語:“我錯了……”

從一開始他就該選擇和衆人一起去檔案室。

·

張屹不知道的是,檔案室的情況更談不上有多好。

在副本裏待久了,開鎖和散打技能幾乎成了玩家的必備。留下一人在門口放風,剩餘玩家合作翻找資料。

這家改造營不知存在了多長時間,一眼望去有數十個櫃子,每一個都塞滿了檔案袋。

“這得看到什麽時候?”有人扶額低嘆。

紀珩沒多少情緒波動,他主要看了近年的會計檔案,其中重點瞧了改造營各類人員的工資表。發現宿管和保潔員這兩年薪資都是在逐漸下滑。

衆人安靜地看資料,時間一長,有一種壓抑的窒息感開始蔓延。

“這都已經第四天了,”終于有人忍不住發聲抱怨:“一個甲字評價沒拿上,線索也沒有,這樣下去就是等死。”

一番話倒是說出了衆人的心聲,游戲留給玩家的時間只有七天七夜,一旦超過這個界限,就是必死局。

“我這裏可能有個突破口。”一名叫劉文竹的女玩家猶豫了一下:“不過挺危險的。”

在不少期待的目光中,她緩緩開口:“我有個道具,叫破碎的筆,可以用來請筆仙。”

衆人面面相觑,很快就有經驗老道的玩家對其中‘破碎’二次提出質疑。

劉文竹勉強勾了勾嘴角:“只能請,不能送。”

“……”

劉文竹急忙道:“這道具如果白天用,請來的筆仙會很虛弱,但相應給出的答案可能比較模糊,晚上用能請厲鬼,答案明确不過……”

請厲鬼的後果不言而喻。

和劉文竹一個宿舍的李笑目光一動:“大家力量聯合起來,未必對付不了一個虛弱的筆仙。”

說罷看向紀珩,論實力,這裏最強的就是他。

“我無所謂。”紀珩淡淡道:“但不能保障每個人的安全。”

檔案室內重新安靜下來,各自權衡利弊。半晌忽然有一名玩家發出不同的聲音,表示自己實力比較弱,而且請筆仙一般三個人足矣。

劉文竹作為提供道具的人,這時候表現出的态度強硬:“覺得自己實力弱的,請自行離開。”

她可沒那麽大度,憑什麽自己冒着生命危險得到的答案要分享給其他人。

适才開口的男玩家名叫陳淩峰,之前在蘇爾被宿管員針對時,還幸災樂禍過,此刻他看向其他玩家:“大家應該理智合作才對,明明有更穩妥的辦法,為什麽要一起冒這個險?”

這話說在了部分人的心坎上,哪怕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可強行拉實力不高的他們進去是有些過分了。

陳淩峰見有人開始意動,繼續游說:“只要讓最厲害的幾個人……”

還沒說完話,感覺脖子一麻,一切事物變得黑暗,下一刻就暈了過去。

紀珩動手的太過突然,根本沒人反應過來。

劉文竹喉頭一動:“幹得漂亮!”

小人心性,陳淩峰這樣的就算被趕走也難保不會找人來檔案室抓他們。

鄙視地看了眼昏過去的人,又對其他人說:“誰不要參加,不強求,走遠點就行。”

前車之鑒,再無人有異議,适才附和陳淩峰的人識相閉嘴。

這時劉文竹才拿出一根極其細長的筆,做好心理準備後說:“開始吧。”

走完既定的流程,靈值高的玩家明顯可以感覺到這片空間裏多了什麽東西。

劉文竹深吸一口氣:“一人一個問題。”末了又囑咐一句:“想清楚了再問。”

不用她說,大家也很慎重。誰也沒問自己是否能活着離開這種問題,在變化莫測的恐怖副本裏,毫無意義。

當然,他們也害怕聽到否定的答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到第四個人剛一問完,手中筆轉動速度變得出乎意料快,劉文竹盡量控制住不去發抖:“已經到極限了。”

這本身就是個不完整的道具。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細長的筆中間一截突然鼓起來,像是往裏面打了氣一樣。

“快松手!”劉文竹叫了一聲。

下一秒,筆當場炸開,飛出去的筆尖狠狠戳進了對面人的胳膊,一聲悶哼聲響起,李笑捂住泊泊流淌血的傷口,驚出一身冷汗。

紀珩從檔案櫃裏抽出幾本檔案:“走。”

剛剛的動靜有些大,難保不會引來人。

然而沒有上鎖的門卻是怎麽也拉不開。

禍不單行,李笑身體突然不受控制,不顧胳膊上的傷口,用頭猛地撞櫃子自殘,口中卻道:“救,救我……”

劉文竹皺眉:“被上身了。”

紀珩看向靈值比較高的一位玩家:“你去把鬼引出來,我來動手解決。”

那人也沒有遲疑,按照計劃行事。

·

“不得不說,這裏食堂飯菜的味道不錯。”張屹打了個飽嗝。

探案過程比想象中的輕松,适才查找完線索,他便和蘇爾去了食堂。

蘇爾沒吃幾口飯,頭還在隐隐作疼,想着趕緊回寝室小睡一會兒。

他們這一層,住的基本都是玩家,剛到拐角便能聽見些聲音,張屹愣了下:“他們回來了?”

不但回來了,還都聚在一個宿舍。有幾人看着十分狼狽,渾身血污。

今天食堂有香鍋,兩人身上帶着些飯香,現在站在門口,多少有些招人嫌。

張屹在氣氛進一步尴尬前,及時轉移話題:“我們發現了一些線索,要不要交換?”

劉文竹笑容虛弱,似乎受了些小傷,望向其他人,見大家都沒什麽意見,便點頭說:“好。不過希望你們的線索管用。”

張屹看向蘇爾,後者也同意分享。其實對蘇爾來說,交換信息得不到什麽好處,就算他什麽都不說,紀珩肯定也會把在檔案室的經過告知,只是那樣就有些下作了。

措了下詞,蘇爾進行總結:“在我們之前來過一批玩家,差不多全軍覆滅;保潔員是被同事殺害,因為她是陳校長的堅決擁護者,而其他保潔員包括宿管已經投靠戴校長;學校按資排輩,戴校長表面看沒有競争資格,實則一直沒放棄,暗中籠絡宿管和保潔員;如今看,戴校長或成最大贏家。”

“……”

信息量有些爆炸了。

短暫的沉默後,劉文竹咽了下口水:“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蘇爾:“保潔員實力不強,連我都能對付,可見才死沒多久。找到第一案發現場,仔細勘查。這裏又沒外來人員,嫌疑犯不外乎學生,其他保潔員,或者宿管員。”

接着又平靜地說出如何側面排查了其他人的不在場證明,利用兇手的心虛做文章。

再詳細點的蘇爾不願意過多贅述,他其實還發現了證據,并準備用這個換取給自己,紀珩還有張屹的一個甲字評價。

“也就這些了,”一口氣說了太多話,蘇爾忍住想喝水的沖動,問:“你們在檔案室有什麽發現?”

話一出口,發現好幾人的目光同時閃避。

劉文竹尤為尴尬,她還能說什麽,能說他們請了筆仙又費大功夫逃出生天,探出的線索還沒有對方踏踏實實破案得到的多?

沉默中,餘光忍不住瞄着紀珩胸牌上閃閃發光的‘雞犬升天,’抿了抿唇……原來這就是當雞犬的感覺麽?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爾:真相只有一個!

其他玩家:666!

月季紳士&書海先生&神算子&鬼王:紀珩就是個不起眼的背景板。

紀珩:勿cue,比當工具人好。

月季紳士&書海先生&神算子&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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