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危險的想法

盡管已經從紀珩那裏聽來近乎肯定的結論,蘇爾不信邪地又拿着望遠鏡朝遠處觀望。

對照參考答案再去看題很多困惑迎刃而解,比如之前那個黑影旁小到險些讓人忽略的紅點,此刻在他眼中,自動演化為一朵怒放的月季花。

蘇爾單手扶額:“我有預感會被追上。”

紀珩對此反應并不強烈:“不虧本就行。”

“嗯?”

紀珩:“至少主持人會覺得兩個鬼攝像殉職不是大事。”

比起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前者要好接受許多。

蘇爾被說服,輕輕拍了下手:“有道理。”

話雖如此,內心還是渴望能上岸的,他想看看遠處的那座城市究竟是何等模樣,裏面生活着的……是人,還是鬼?

在這場追逐戰中,黑影的輪廓漸漸明顯,蘇爾咕哝着:“該叫月季悍将才對。”

就沒見過這麽能游的!

沒過多久,紀珩突然說了一句令人大感意外的話:“真追過來盡量別激怒他。”

蘇爾挑眉……服軟?

紀珩笑了笑:“他沒有直接進行空間跳躍上船,是為了保存實力。”

這艘船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不過是滄海一粟,月季紳士找到他們想必花費了大功夫,力量也耗損不少。

至于積蓄下的這部分是要對付誰,答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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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爾若有所思:“考慮的周到。”

船速已經是最快,黑影也離他們越來越近。

蘇爾徹底放棄僥幸心理,不再祈禱能成功靠岸,快步走到船頭。如果繼續航行一段距離,哪怕能遠遠窺得城中一角也是值得的。

城市像是一個縮影,随着船速的加快不斷在眼前放大。

“裏面生活的應該是人。”蘇爾趴在船頭眼睛就沒離開過望遠鏡:“我看到了煙囪。”

沒見識過哪只鬼需要做排煙工程的。

遠處還矗立着一座極高的建築,筆直沖天,乍一看如箭矢直指蒼穹,上面依稀寫着什麽标語。

身子探出去太多,紀珩擔心他摔下去,拉了一把。

費大力氣才勉強看到‘不’‘婚’‘是’三個字,後面的被周圍建築遮擋,露出的一角大約是‘罪’的上半部分。

蘇爾皺眉:“不婚是罪?什麽鬼扯的言論?”

雖然副本裏很多世界觀都是畸形扭曲的,這麽奇葩的倒是少見。

回過身望着紀珩,蘇爾:“難怪會選擇拍戀愛綜藝。”

這似乎是個婚姻至上的世界,單身的玩家被選過來相親,一切顯得過分‘順理成章。’

紀珩:“很失望?”

蘇爾點頭,他原以為海對面也許生活着一群妖魔鬼怪,窺視着玩家自相殘殺,上岸後要麽是死,要麽是解脫。

結果不過又是一個畸形的世界,無法回答自己長久以來的疑問。

紀珩的神情卻很嚴肅,至少蘇爾從未見他露出過這樣的神态,忙問:“有什麽發現?”

紀珩:“一個很不好的猜測,出副本再說。”

蘇爾很想提醒不要輕易立下flag,紀珩知道他想一次性問個明白,微微搖頭:“沒有事實依據的猜測容易起誤導作用。”

頓了頓又道:“你的思維天馬行空,不要輕易受我影響。”

蘇爾正欲張口,忽然在海面看到一張臉,因為水波晃動,原本英俊的面龐随之扭曲,男人是正面朝着自己,就像是一具慘白的浮屍。

那朵在白日裏略顯黯淡的月季花如今在海中舒展,彰顯着來人的身份。

一只手緩緩升起,搭在漁船的邊緣,其實船速很快,若是換任何一個人做出這樣的動作,五髒六腑早就被撞碎了。偏偏月季紳士毫無反應,仿佛進行着無骨動物的慢動作,滑到了船上。

四目相對,蘇爾還不能做出心虛的樣子,強自鎮定:“清水出月季……”

後半句詩在對方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中吟詠不下去。

該慫時候就慫。

蘇爾朝後退了半步,讓紀珩頂在了前面,應對尴尬的會面。

“船工呢?”月季紳士怒極了反而看不清表情,嘴角還隐約有一絲弧度。

紀珩一本正經:“回鄉探親。”

月季紳士維持着似笑非笑的狀态:“我怎麽不知道他們還有親戚?”

紀珩:“親戚是攝像師。”

後又補充一句攝像師也回快樂老家了。

“……”

對話間船還在繼續前進,正如先前所料,月季紳士沒太計較攝像師的事情,冷聲道:“返航。”

紀珩慢悠悠操縱方向盤掉了個頭。

蘇爾最後用望眼鏡看了一眼仿佛近在咫尺的城市,這一次可以清楚看到遠處有很多巨大的婚戀廣告牌。

出乎意料,回去的路上他可以感覺到月季紳士對自己的敵意不大,反而用一種格外深沉甚至可以說是如臨大敵的目光望着紀珩。

就在蘇爾以為這份可怕的沉默要持續到上岸,月季紳士突然笑了,他的手掌中多出一張紫色的卡片,對視三秒後,紀珩拿了過來。

蘇爾湊近瞧了瞧,發現很是眼熟:“這是……”

月季紳士:“通往地獄的入場券。”

蘇爾詫異:“可這不是去往弄虛的媒介?”

月季紳士眼神一變,猛地偏過頭:“你見過?”

蘇爾點頭,說出實情:“福利場和茍寶菩做過交換,買了一張。”

月季紳士仿佛一瞬間省心很多:“你自己知道找死就好。”

“……”

重新回到小島上已是黃昏,陽光像是沒了溫度,天地間金燦燦的一片。

月季紳士直接給出警告:“不允許再以任何借口擅自出島。”

語氣很輕,輕到有幾個字要很仔細才能聽清,不過話中的警告是個人都能聽明白。

大概是真的不想再見到他們,狠話撂完月季紳士先一步離開。

蘇爾和紀珩對視一眼,主動開口:“會不會有人已經找到了祭壇?”

紀珩搖頭:“可能性很小。”

這才是第二天,一場游戲哪能如此輕而易舉完成。

紀珩似乎沒有回別墅的意思,直接朝密林裏走。

蘇爾和他一道,半路碰到正往回走的滿江山和路全球。

滿江山性格更好相處一些,主動打了聲招呼:“中午都沒見你們回去吃午飯。”

蘇爾:“去海邊沖了個浪。”

“……”全當他是開玩笑,滿江山說:“樹林裏我們大致搜尋過一圈,沒什麽發現。”

蘇爾點頭,表示還想再去看看。

滿江山笑着目送他們離開,等人走遠了才皺起眉頭:“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路全球:“紀珩是愛情殺手的可能性不大,否則不會主動和我交換信息。”

滿江山嘆了口氣:“但願吧。”

反正她是不明白蘇爾心有多大,在明知道隊友有嫌疑的情況下還能堅持一起活動。

事實證明,蘇爾不但心大,人還狂野,沿途他把口袋裏的小人拿出來,威脅問:“知不知道祭壇在哪裏?”

邊說故意從地面撿起樹枝掰成兩截,大有小人不開口就會擰下對方脖子的作态。

小人沒反應,這種漠然不是裝的,而是天性如此。

紀珩:“換一種問法。”

蘇爾明悟:“帶我們去附近陰氣最重的地方。”

小人依舊無動于衷。

蘇爾裝冷酷:“不擰腦袋,換毀容。”

小人木讷地慢慢擡起胳膊,似乎想做出保護臉的動作,但也僅僅如此,沒進一步回答問題的意思。

蘇爾無奈,看向紀珩聳聳肩:“跟我一樣,軟硬不吃。”

“你吃軟。”紀珩伸出手,蘇爾順勢把小人放在上面,換成他來交流。

紀珩語氣很柔和:“回頭給你重新捏臉,現在的鼻子不夠立體,眼睛還能再大一些。”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小人就有了動作,脖子慢慢轉動,掉下來一些土渣,面朝着另一個方向。

紀珩:“跟着它走。”

“……”

在密林裏轉了大半圈,眼看天都要黑了,又回到原點。

蘇爾停下腳步環視四周:“鬼打牆還是我們被耍了?”

紀珩盯着小人,後者蠢兮兮地扭着脖子又朝向另一個方向,半晌嘆道:“還有一種可能,它太弱了。”

這幅驅殼承載不了太多陰氣,小人根本無法和一般鬼怪相比。

這麽會兒功夫天完全黑了,夜晚的樹林帶給人一種無形的威脅,如同深不可測的洞穴。保險起見,蘇爾提議先回去。

紀珩沒反對。

今晚又是評委做飯,種類較昨日略豐富一些,有生魚片和涼拌海帶。

和金發女郎活動了一天,曲清明奇跡般存活下來,眉目間的疲憊掩飾不住,随便吃了兩口飯,便上樓回房間休息。

紀珩是第二個起身的,蘇爾目光閃爍,不知想到什麽,居然緊随其後跟他進到客房。

“突然想起一件事……”

門一關,蘇爾靠在門板上,正色道:“我曾經嘗試着吸過主持人,他們身上的氣和鬼不同。”

紀珩覺得有必要勸誡一下他在外面不要亂吸。

蘇爾:“像是陰氣,但又帶着一股完全不同的生命力。”緩了一下試探着開口:“其實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紀珩示意一次性說完。

蘇爾掏出小人:“讓月季紳士奶它一口。”

“……”

“晚上偷偷把小人放出去,能不能成功全看命。”

紀珩微微搖頭:“被發現的可能性很大。”

蘇爾指着小人耳朵邊的月季花:“孩子剛出生,餓了去找娘很正常。”

紀珩閉眼揉揉眉心。

蘇爾自顧自說出重點:“就算暴露了,也沒證據是我們幹的。”

片刻後紀珩重新睜開眼,轉過身倒了杯水,端着杯子也沒立刻喝,反而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我記得有講過,要可持續發展。”

周林均被薅的骨頭渣子都快不剩,現在又輪到月季紳士了。

蘇爾攤攤手:“可是如果成功,說不準我能弄出個十萬陰兵大軍。”

紀珩好笑道:“十萬大軍,那得用多少主持人來供養它們?”

蘇爾反而一臉認真:“所以我早就說過,主持人遲早成為搶手貨。”

供不應求的那種。

“……”

作者有話要說:

月季紳士:人間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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