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這副本,他來過
思想無法靠空氣傳播,蘇爾并不知道主持人此刻正打着多麽荒唐可笑的算盤。
棺材板被掀飛,地上的磚頭出現裂縫。
蘇爾拾起郵票和紅繩,又看了一眼老板。這次張姐沒有再裝聾作啞,誇張地尖叫一聲,扭着身子跑過來:“怎麽回事?”
蘇爾看着比她還驚訝:“棺材突然自己炸了!險些砸到我臉上。”
毀容是大事。
張姐仔細去看這張臉蛋,确定沒有損毀,拍了拍胸口:“才交代過你店裏有些東西不能碰,就是不聽話。”
後面一句說得嬌嗔,還抛了個媚眼。
蘇爾鎮定站在原地,實則有些扛不住了。
張姐瞧着是真心喜歡他的臉,沒計較損壞的財物,甚至惦記着趁機揩油摸摸手,蘇爾皮笑肉不笑得先一步轉過身,假裝欣賞起架子上的香爐:“看着有些年頭了。”
“它們可是價值不菲,幾乎耗盡了我的家底,”張姐攤手:“導致我現在還欠着外債。”
蘇爾早就好奇這家成人用品店的利潤都用在哪裏。店裏單獨隔了個小單間,平日張姐吃住都在店,她尤其愛美,卻看不到用化妝品。
“這麽貴為什麽還要買?”
張姐手指蘸了點香灰舔了舔,露出餍足的神色:“這些香爐是從自由小鎮流落出的,能百邪不侵,助人生財。”
一直保持沉默的紀珩望着堂而皇之擺在架子上的香爐,突然開口:“財不外露,不怕招賊惦記?”
蘇爾斜眼瞄着對方,确定已經有人開始惦記。
“偷不走的。”張姐陶醉地聞着香灰的味道:“它是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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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蘇爾眯了眯眼。
張姐錯過了他目中的嘲諷,充滿暗示道:“只要你好好跟着我,以後也有你的一份。”
蘇爾恭維了幾句,試着把話題引向自由小鎮。
“聽說不管是什麽願望,只要到了那裏就會實現。”張姐一臉神往,滿目憧憬道:“可惜這輩子我是沒機會去了。”
蘇爾詢問起原因。
張姐:“我怕死。”
“……”蘇爾竭力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
張姐搖頭:“不能說,說了你就得跑了。”
她口風很緊,打聽不出什麽。
蘇爾望着紀珩,用口型問接下來要怎麽辦?
紀珩嘴角微掀,老神自在地把那條能抵擋鬼怪30%攻擊的繩子系在自己和蘇爾手上,緊接着沒有任何一點預兆地朝着張姐發難。
在偷襲這方面,玩家有時候做得比鬼還好。
紀珩拳頭看似揮得漫不經心,蘇爾卻能感覺到他此刻的狀态無比認真,絕對沒有輕視面前的對手。
蘇爾不禁再次打量張姐,這個看上去一心恨嫁的女人體态臃腫,竟然能在第一時間避開攻擊。
他還是首次見到紀珩拳頭落空的情況。
“我不是在和人打架。”紀珩淡淡道。
蘇爾視線掃過周圍,明白過來他真正的對手是這些神秘的香爐。
張姐根本不知道自身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香爐同化,她雖然保留了獨立思考的能力,但只要這些香爐想,随時能接手這具軀體。
紀珩瞥了眼蘇爾:“別走神!吸!”
“……”
紀珩:“香爐畢竟是死物,你吸它們躲不開。”
張姐是多年食香灰才受控制,蘇爾就沒這個顧慮。大大方方站在架子前,屏住呼吸對着香爐就是吸,帶着香味的陰氣使得腦袋暈暈沉沉。
張姐幾次想要越過紀珩進行阻攔,均已失敗告終。
蘇爾連吸了幾口,腳下有些站不穩時才停止。
香爐的香早在他張口時燃燒的速度便奇快,如今只剩大拇指頭長短。張姐被困住無法繼續燒香,香爐發揮的作用也就越來越小。
失去香爐的庇護,張姐只能束手就擒。
她憤怒地望着蘇爾:“我對你一片癡心,你居然聯手外人算計我!”
蘇爾沉默了一下,解下手上的紅繩,去打了點水來,浸濕紙巾給紀珩擦了擦臉,又幫他撥開額前碎發。這才回應張姐:“現在你還癡心不悔麽?”
比起少年人較為稚嫩的容顏,張姐顯然更傾向深邃成熟的輪廓,咽了下口水把一腔愛意轉移到紀珩身上:“只要你跟我好,我……”
紀珩直接打斷:“把知道的都說出來,說少了或說錯了……”手指着棺材:“它會提供永遠的安寧。”
聽到威脅的話語,張姐眼神變了變,終究保命為先,慫了。
“想去自由小鎮就要搭乘擡棺人的棺材……”
蘇爾不禁道:“大家都知道擡棺人的存在?”
張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是失憶了麽?這又不是什麽秘密,接引員會神不知鬼不覺地發放郵票,裏面有真有假。”
她說的基本和玩家知道的信息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在提起接引員時,張姐目露貪婪:“其實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抓住接引員,搶走他們身上的郵票。”
蘇爾面色不變,卻想起那天晚上和主持人的狹路相逢,如果沒猜錯,主持人在游戲裏扮演的就是接引員的角色。
一口氣說完,張姐再三保證只了解這麽多。
蘇爾看向紀珩:“你信麽?”
紀珩冷冷掃了眼張姐:“香爐是從哪裏買的?”
張姐眼神閃爍了一下,言辭開始含糊不清:“托關系……”
紀珩沒給她說完的機會,直接把人甩進棺材,蓋上板子。
裏面傳來瘋狂地錘擊叫喊聲,紀珩讓蘇爾去關門,順便挂上一個歇業的牌子。
有感他是不準備留活口,張姐的喊聲隔着厚重的棺材傳得還挺清楚:“真的是托關系,理治局的人介紹給我的賣家!”
嘶吼着強調這次真的把底交代幹淨了。
蘇爾:“放人不?”
紀珩:“再讓她冷靜一下。”
等裏面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紀珩才慢悠悠打開棺材板,張姐因為缺氧整張臉憋得通紅,重見天日立馬大口地呼吸。
“你大可以把剛剛的事情洩露給理治局,不過……”紀珩目光變得淩厲:“到時候你一定會死。”
張姐額頭留下冷汗,一時間竟不敢爬出棺材。
快走出門時,蘇爾問:“香爐不帶走?”
紀珩:“都是糊弄人的玩意,留下來沒太大用處。”
蘇爾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成人用品店,雖然斷了供貨商的前程,但拿到郵票,不算虧。
臨近中午,原意是要去吃午飯,紀珩突然改了主意,要去家庭調解處見王三思。
半路天色變了,開始刮起大風,蘇爾在被風卷起的落葉中瞧見一張郵票。
“不用理。”紀珩很有原則:“主動送上門的多半不是好東西。”
蘇爾把這句話聽進去,目不斜視往前走。
郵票裏的鬼急了,它還有任務在身,要給這兩人制造愛情幻境。可幻覺只能在有玩家拾起它時才能布置,說穿了就是個被動技能。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郵票索性主動順着風飛到他們前方的小道。
蘇爾的無視工作相當到位,避免被碰瓷,小心把手插在兜裏一腳邁過去,繼續前行。
郵票:“……”
瞎麽!
·
血已經凝結,休息了半個上午,夏至可以下地行走。
不能坐以待斃,她暗下決心,今晚必須要去棺材裏碰碰運氣。
王三思倒了杯水遞過去,剛想說話,聽到腳步聲立刻回頭。
“是你們?”
他有些驚訝,沒想到紀珩和蘇爾不抓緊時間收集郵票,反而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
紀珩開門見山:“你們初來乍到時,游戲提示音都說了什麽?”
王三思愣了下,照實回答,無非就是一群人要去往自由小鎮。
一群人裏包括家庭調解員,新婚夫婦,單身漢,被家暴的妻子。
确定所有玩家聽到的都是一個內容,紀珩又問:“扮演新婚夫婦的玩家是死是活?”
“活着吧。”王三思有些不确定:“這裏人嘴碎,死個人會傳得很快。”
紀珩:“你的身份應該可以調查到他們的住址。”
王三思暗自防備。
紀珩淡淡道:“召集玩家,試着聯手。”
王三思緊皺眉頭:“什麽意思?”
紀珩:“晚上你們弄出些動靜,負責吸引注意力,我會趁機做掉一個擡棺人。”
王三思吓了一跳,還沒來得及拒絕便聽紀珩說:“我手上有個易容道具,可以僞裝成擡棺人的樣子。”
一旦順利,只要跟着前面的那人走,就能知道他們的落腳點在哪裏。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王三思承認,這的确是個辦法。
“風險太大,”蘇爾皺眉插話:“目前還不知道對方的實力,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一個擡棺人并不容易。”
紀珩笑了:“試試水而已。”
王三思連忙道:“這個險值得冒。”
迄今為止,就他所知已經死了六名玩家,想用正常的辦法完成任務很難。
蘇爾輕嘁了一聲:“你又不用擔這個風險。”
王三思尴尬,找不出反駁的言語。
不知想到什麽,蘇爾眸光閃爍,語氣突然變得真誠起來:“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他看了眼衆人,沉聲道:“既然棺材裏另有乾坤,有人生有人死,還能得到道具,我們為什麽不直接搶了它?”
王三思嘴巴張得很大:“打不過……”
蘇爾:“打不過可以跑。”
這下連夏至都忍不住搖頭:“恐怖大逃殺中,哪有人跑得過鬼?”
蘇爾看向她:“棺材是重點,你覺得擡棺人是會放棄棺材來追你?又或者扛着棺材來殺人?”
“……”一句話把幾個人都問住了。
蘇爾:“提前埋伏,假如一個擡棺人去追,另一個在原地守着,我們就中途折回,合力攻擊一個擡棺人;假如兩個擡棺人都去追,那就更簡單了,打個時間差直接扛走棺材;就算他們按兵不動,我們也沒損失。”
“逃跑時大家一定要分散開,”稍稍停頓了一下,蘇爾攤了攤手:“當然,被擡棺人追殺會很危險,這就看個人命數。總之,我們的目标只有一個……奪棺!”
夏至吸了口冷氣:“如果被追玩家實力孱弱,瞬間被秒殺怎麽辦?”
蘇爾稍稍思索片刻:“每人交出一樣道具,集中在一名玩家身上,逃跑時讓那人故意慢半拍吸引擡棺人。”
氪金總能堅持一段時間。
夏至皺了皺眉,遲疑道:“估計不會玩家願意。”
道具說到底是用來保命,現在為了得到道具要亡命,這樁買賣誰會做?
蘇爾很果斷:“沒人上,我上。”
富貴險中求,他還有電擊器,未必不可以全力一搏,說不準還能一次性獨吞數個道具。
有了決策後,蘇爾偏過頭問紀珩:“你覺得這個計劃如何?”
“我覺得……”紀珩垂眸思索片刻,分析後得出結論:“這個副本,要崩。”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爾: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守墓忠仆: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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