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帶不動

“是月季紳士。”紀珩冷漠無情地做糾正:“活的。”

蘇爾眼皮一跳,目光凝視那張冰冷至極的俊臉,試探着問:“度假?”

幻境崩塌時,蘇爾,紀珩和夏至是在一起的,被傳送出來後,這片區域也只有他們三人。

月季紳士:“你覺得呢?”

蘇爾不死心:“游泳游錯地了?”

如果是那樣,自己一定當場高歌一曲《漂洋過海來看你》。

“呵。”

回應他的,是一聲嘲諷的輕笑。

月季紳士還要通知其他玩家,沒時間為私人恩怨多做糾纏,視線一掃:“上任主持人因故停職,将由我來接手剩下的工作。”

他和守墓忠仆的主持風格完全不同,免去玩家自主探索的步驟:“郵票是破局的關鍵,各位有兩條路,費力去搜索,或者直接對接引員下手,奪走郵票。”

接引員是由主持人扮演的角色,只要沒活膩了就不會動這個心思。

目睹幾人的表情,月季紳士露出冷淡的笑意:“鎮上還有一位實習接引員,實力一般,你們有能力抗衡。”

蘇爾回想了一下當初跟在守墓忠仆身後的年輕男子,應該就是實習接引員。

不等他們更詳細地詢問,月季紳士憑空消失不見,大約是去通知其他玩家。

“怎麽會突然換主持人?”夏至一頭霧水。

蘇爾雲淡風輕:“沒準是哪個好心人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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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偏過頭,仿佛隐約間看到了其中一只胳膊動了下:“你懷裏抱着的那些泥人……是什麽?”

蘇爾目光悲憫:“在幻境裏順手救出來的,估計是許鶴弄出來的玩意。”

一盆髒水潑得毫無心理負擔。

對他的話,夏至自然不可能全信,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瑣事的時候:“許鶴是玩家,毒王指的不會是他。”

游戲從未公然讓玩家自相殘殺。

蘇爾垂眸瞥了眼袖子上的香灰,即便從幻境出來,那股淡淡的異香依舊揮散不去。

“罂粟。”他猜測說:“香爐裏封印的可能是一只成妖了的罂粟花。”

紀珩強調過那玩意只吞噬人類的血肉,從特質上說,也符合罂粟花造成的影響。

說着擡眸看向一旁保持良久緘默的紀珩,似乎想做一個求證。

“可能性很大。”紀珩翻到牆上,确定了目前所在的位置,重新跳下來後說:“成人用品店老板手裏的香爐力量很微弱,也沒有用紅紙鎮邪,封印的東西想必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他們的任務是摧毀,處在對立面的王三思等人毫無疑問是保護。

夏至臉色不是很好看:“贏面很小。”

理治局的人早就換了一撥,現在全是毒販的幫兇,王三思完全可以利用這些人找到他們,并且作為香爐最早一批擁有者,毒王被移去了哪裏恐怕也只有當事人知曉。

不過她不蠢,副本不會單獨将天平朝一個方向傾斜,一定有什麽極為有利的條件還未被發掘。

“關門狗。”紀珩不知想到什麽,忽然望着蘇爾:“那句話不單單是嘲笑你。”

你笑我哭關門狗。

蘇爾目光閃爍,他們真正要找的可能是一只緝毒犬。

命令郵票鬼傳話進行人身侮辱只是假象,更是想讓自己忽略這句話的真實用意。

“圖什麽?”蘇爾皺起眉頭。

假使一開始沒給出打油詩的提示,哪裏會有後面這麽多事。

“真相近在咫尺卻沒有看出,”紀珩笑道:“等你死前他再攤牌,那你豈不是要死不瞑目?”

“……”

夏至早就放棄弄懂這兩人在背地裏究竟做了多少事,專注于離開副本:“要不要去找其他兩名線人,進行聯合?”

蘇爾從守墓忠仆令人無語的操作中回過神,搖頭:“任務裏特指你代表混沌,說明線人可以成為雙面間諜,随時背叛。”

其中不确定性太多。

聞言夏至忍不住心思一動。

蘇爾輕飄飄道:“你和我走得太近,就算叛變王三思也不會信。”

有三人一間的事實在前,夏至投敵的路早就堵死了。

自知不存在退路,夏至選擇認命,提議抓緊時間去找狗。她被打得次數多,經常躲在巷子裏的犄角旮旯處,倒是知曉幾條流浪犬的窩點。

蘇爾略作沉吟:“能對付妖的只有妖,緝毒犬大約早就殉職了。”

大夏天的,夏至沒忍住打了個寒顫:“所以我們要找的……是一只鬼魂?”

任憑生前如何良善,能化鬼的都是靠着戾氣。譬如郵票鬼,從前或許是個好人,可死後陰魂不散,前塵盡忘只以殺人為樂。

狗的特性是靈敏,又是專門經過訓練的緝毒犬,貿然找過去,不就是送人頭?

紀珩站在光線比較好的地方,展示在成人用品店得到的一張郵票,曾把蘇爾拉進棺材的多肢女鬼如今正安安靜靜當一副畫像。

他看向蘇爾:“郵票是破局的關鍵。”

蘇爾瞬間明悟:“要找印着狗圖案的郵票。”

紀珩颔首,視線探向黑漆漆一片的夜空。

幻境裏的時間和現實中一樣在流逝是好事,否則一出來便是青天白日,不利于行動。

估算了一下距離天亮的時間,他很快下決心:“分頭行事。”

三人聚在一起,動靜太大,又影響效率。

夏至沒拒絕,分散開危險系數無疑會增大,眼下卻是最合适的法子。況且實力最弱的蘇爾都沒拒絕,自己更沒理由逃避!

正想着,就見紀珩輕易掏出幾個道具遞給蘇爾:“保護好自己。”

“……”

一瞬間夏至心沉入了谷底。

三人都是朝不同方向搜尋,說句不好聽的,這個節骨眼上純粹是在碰運氣。

月黑風高,蘇爾感覺像是化身成了一只陰溝裏的老鼠,漫無目的地四處晃悠。

小人不好安置,他便把外套做出一個小兜,拴在腰上。

沿路撿到兩張郵票,都是沒用的。蘇爾眼珠一轉,突然跑到另外一條街道,翻牆入室,還故意弄出些動靜。

“誰?”身材結實的大嬸提着跟木棍出來,看到蘇爾時愣了一下。

這位大嬸正是蘇爾進入副本第一天碰到的,當時對方冤枉他摸自己屁股,害蘇爾被抓取理治局,此後蘇爾在人門外念了一夜情詩,大嬸心動不已又把他介紹給成人用品店老板做生意。

可以說,蘇爾一度混得風生水起,這位功不可沒。

“呦,原來是你個冤家。”大嬸走過來,矯揉做作地在蘇爾肩膀上一拍。

斜眼瞄到院子裏種植着的罂粟,蘇爾快速收回視線。

對于這個落後偏遠的地方,鎮民只關心能不能拿到錢過上富裕生活,根本意識不到其中的危害。

醞釀了一下情緒,他才故作神秘地開口:“向您打聽第一個人,許鶴。”

大嬸立馬露出警覺的神情。

蘇爾佯裝沒看見,繼續說:“張姐醉酒後透露許鶴藏着一箱金子,我想偷過來,和你五五分。”

年紀一大,不會被遠走高飛這種謊話是蒙騙,實打實的利益才是根本。

“一箱金子?”大嬸語氣中都能聽出一種觊觎。

“所以需要了解更多的消息。”

大嬸狐疑:“萬一你私吞……”

蘇爾苦笑:“那您完全可以去理治局告我,一箱金子多沉,帶着別想跑遠。”

財帛動人心,大嬸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我考慮一下。”

蘇爾在旁邊不時說上一句,不到半個小時,大嬸便下定決心,沉聲道:“許鶴喜好籠絡一些寡婦或者酗酒者,賭徒為他做事,我們負責種植,他則定期給上一筆小錢。”

蘇爾:“可許家在鎮子上并不知名。”

說完就知道自己犯蠢了,這個信息是王三思透露的,或許不夠準确。

果然,大嬸一臉驚奇:“不了解別胡扯。”片刻後又說:“不過他最近是搬了住處,說低調才能長久生財。”

蘇爾連忙問:“搬去哪裏?”

大嬸湊近他,明明沒外人卻下意識把聲音放得很輕:“這秘密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意外得知,在墓地。”

蘇爾瞳孔微微一顫。

“想不到吧……”大嬸得意洋洋:“前不久,他爹娘去世,許鶴打着修建墓地的幌子,在那裏弄了個秘密基地。”

蘇爾:“消息準确麽?”

大嬸:“看墓地的是我從前的老相好。”說着眼前一亮:“不如我們再叫上他……”

蘇爾冷冷道:“多個人就得多分出一份。”

大嬸立馬歇了心思。

得到有效信息,蘇爾重新游走在夜色中。

大約在他走後的二十分鐘,大嬸家的門直接被踹開。

理治局的人二話不說直接進屋搜查,一無所獲後厲聲質問蘇爾在哪裏。

大嬸惦記着金子,沒把蘇爾抖出來,咬定不知情:“他這些天一直和情趣店的老板鬼混。”

理治局的人又氣勢洶洶沖到成人用品店。

張姐一臉莫名其妙。

工作人員冷笑道:“據我們收到的信息,全鎮子他就跟你和那個寡婦來往最多。”

張姐嘆道:“狡兔三窟,蘇爾是個花心鬼,至少在附近安了三個家。”

·

月黑風高殺人夜,除了追殺者和亡命徒,還有要設計害人的。

月季紳士給郵票鬼下命令:“你在幻境中和蘇爾接觸不少,生前又是正義一方,他對你會少一分防備。”

郵票鬼哪裏想到一出來就換了上司,不過這對它沒什麽影響,聽從指揮就行。

月季紳士:“蘇爾和紀珩是聰明人,肯定能尋到墓地。那裏沉睡着不少鬼,先和它們談攏……”邊說着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剩下的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該怎麽做。”

“小鬼難纏,它們如果強硬表示不合作,會很麻煩。”

月季紳士:“提供适當範圍內的好處,東西我來出。”

得到承諾,郵票鬼點了點頭,去執行命令。

幽靈一樣漂浮在悠然的夜色中,認真尋思接下來該進行什麽樣的操作。

它的思考還是建立在前一任上司守墓忠仆的思維框架中,因為月季紳士不愛說太多話,郵票鬼理所當然地認為兩任上司的目的一樣,就是為了把蘇爾和紀珩湊成一對,以情謀事再用愛毀滅。

生前的經驗告訴它,有兩種原因可以促使人類結合。

為情,或圖財。

情誼兩人有,可惜是兄弟情,那便只能花錢買緣分。

深入分析完,很快郵票鬼建立好一套完整的計劃。

第一步,和墓地裏鬼打聲招呼,讓它們幫忙籌辦一場史無前例的華麗冥婚。

十裏紅妝,鑼鼓升天,喇叭唢吶一起上!

第二步,下一場鮮花雨,夢幻粉知性藍神秘紫,各種顏色都要有!

第三步,準備十箱只能在當前副本使用的一次性道具。

彩禮聘禮上司出,只要願意把婚結,道具統統都滿足!

作者有話要說:

郵票鬼:結婚麽?

蘇爾&紀珩:謝邀。

郵票鬼:結婚麽?結一次給十箱道具的那種。

蘇爾&紀珩十指緊扣:從此刻起,我們鎖死了。

郵票鬼完成任務,開心地去找上司:

郵票鬼:老板!他們本無緣,全靠你花錢。祭出十箱道具,這下妥了!

月季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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