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太後壽誕(上)
那日後,魏靜遠還特地叫人去打聽了宋家老二死了沒有,有沒有消息傳出。最後确認什麽消息也沒有傳出,魏靜遠便放心了。
總算是沒叫他丢臉!
知道此事有魏靜遠盯着,魏妙沁也就沒有再另外派人打聽了。她幹脆靜下心,窩在屋子裏繡百壽圖。
只時不時便往宮裏去一趟,陪着皇後說會兒話,用用膳,再從建康帝那處撈些賞賜回來。這般幾次下來,魏妙沁才有種當真重生了的真實感,對皇後和建康帝的那點陌生感,也就此消失殆盡了。
既然上輩子她不知曉,皇後為何後來待她冷淡,那麽這輩子去弄清楚便是了。
又有何畏懼?
從前魏妙沁是愛出門的,現下卻閉門不出。南安侯夫人孟氏便也不出門了,只每日來陪魏妙沁說說話,再指點一二她的刺繡功夫。
“近日邢家姑娘弄了個詩謎會,妙妙當真不去瞧一瞧?”孟氏在一旁問道。
魏妙沁頭也不擡:“不去。”
既然建康帝說,在太後壽誕上會見到,那便安心等那時就是了。
孟氏小心地問道:“可是妙妙還不願嫁人?對這邢家公子也全然沒有興趣?”
魏妙沁仔細回憶了一下同這邢家公子相關的記憶,竟是實在搜羅不出多少來。這人在京中并不出彩,後來還未同她成親便病死了。要說好壞,喜歡與否,都是說不上的。
魏妙沁便只笑了笑,将先前建康帝同她說的話,與孟氏說了。
孟氏聽完,神色驟熱放松,面上笑意更濃道:“可見皇上時時都将妙妙的婚事放在心上,有皇上照拂,我這個當娘的,也就不必操心了。”
魏妙沁放下手中的繡棚,擡手提壺,給孟氏倒了杯茶,嬌聲道:“母親少操勞些才好呢,近些年瞧着越發年輕了,我心下也高興得緊。”
孟氏當即捂唇笑了起來,一口一個“妙妙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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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氣氛溫馨。
而另一廂的宋家,氣氛卻着實不大好。
宋三姑娘快要憋壞了。其他兩個妹妹,都是蠢笨的,大姐又不知道那日後來又發生了什麽。唯有她,唯有她一眼瞧出了宋懲直那賊人的龌龊心思!
偏這時,宋二還不肯消停。
“我定要尋個機會,好好整治宋懲直!”宋二咬牙切齒地道。
自那日後,他便落了個毛病,一瞧見水就打心底裏發顫,同時臉色發白,四肢發軟,胃裏翻騰想吐。
若是一杯水還好,但只要丫鬟端了一盆水到他跟前來,他便覺得下一刻自己要被溺斃在裏頭了。更莫提是一桶水,叫他泡進去沐浴了。沒有在鬼門關跟前走過的人,是不會知曉其中恐怖的。宋二如今知曉了,于是他便也憋了好幾日,連澡都不敢洗了。
宋三姑娘原先還十分崇敬自己的二哥。
畢竟宋二與她一母同胞,宋三姑娘在母親的教導下,一心拿哥哥當做自己将來的倚靠。現在瞧他這樣拖後腿,心下也有些不耐了。
“那日郡主與靜王府上的公子,都說了此事揭過……”宋三姑娘越說越來氣:“你什麽都不懂,你若是現下拿宋懲直開刀,将來郡主必受其害!那些個為郡主出頭的,最後還不是将賬算到你我頭上?”
宋三姑娘自覺已經看透了那宋懲直的意圖。他強行留住郡主的披風,便是捏了個把柄在手裏頭。将來不管何時,一旦他放出那披風,便會壞了郡主的名節。郡主惱怒之下,肯定要怪他們惹怒了宋懲直,才引得宋懲直這樣不管不顧。
好下作的手段!
宋二卻憋着一口氣,他仔細問了那日,為何元檀郡主會出現在院子裏。聽宋三姑娘說了緣由後。宋二倒反過來怪她:“你才是我親妹妹,你怎麽不會繡那勞什子團扇?若你能吸引住郡主,你哥哥我自然也能借機搭上郡主!日後又哪會再丢臉?便是宋懲直,我要摁死他,也不過摁死一只蝼蟻一般!”
宋三姑娘氣得要命,只是男尊女卑早已深深刻入她腦中,她不便斥罵自己的哥哥,便捏了鼻子道:“哥哥若要搭上郡主,只怕還得先洗澡才是。幾日後便是太後壽誕,宮中大宴,哥哥這番模樣,進不得宮便要被驅逐出門了……”
宋二一咬牙,一狠心,便讓小厮又搬了水桶來。
宋三姑娘不多時便離開了,但宋二院子裏,卻是響了好一會兒的慘叫聲,還有掙紮時濺出水的聲音。一直折騰到醜時才停下。
荀銳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要叫人打心底裏怕他。
宋二試了又試,渾身都泡發了,臉色白得毫無血色,最後擁着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又吐又暈,再也不敢試了。最後只好叫丫鬟用帕子打濕了給他擦一擦,如此才算幹淨了。
二房太太還不知曉自己兒子,成了個日後一見水就又吐又怕的慫貨。
沒幾日,太後壽誕。
宋家大房二房的老爺都站在廳中,将宋家子弟一掃而過。
大老爺皺眉道:“二房的懲直呢?”
二老爺面不改色,道:“他是個渾人,前些日子春日宴上撞死了一匹馬,可見不是個能上臺面的。帶出去怕壞了事。今日便不帶他了。”
大老爺眉頭皺得更緊:“說的什麽胡話?太後壽誕,皇上下旨,令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家中年輕子弟,都須到宮中參加宮宴,一同為太後慶賀壽辰。旁人都去,他不去,豈不顯得我宋家待太後壽誕甚為敷衍,宋家子弟好大的膽子,竟不願為太後賀壽辰!”
大夫人驚奇道:“着令所有年輕子弟都要赴宮宴?莫不是要為元檀郡主選婿?可前些日子聽聞,早就選了那邢家公子……”
大老爺冷聲道:“聖意豈是我等能揣摩的?既是下了旨,便該悉數遵守。”
二老爺這才不情不願地吩咐了人,去将荀銳請來。
等荀銳到了。
大老爺見他穿着單薄,此時正值三月,春寒還未過去,如此打扮豈不襯得宋家又窮又摳?當即又令人給荀銳換了新的衣裳,如此準備好,才往宮中趕去。
而魏妙沁呢,她一早便入了宮。
南安侯夫人與她大嫂杜氏卻沒這樣好的機會,一并被提前召入宮中。
太後住在壽康宮,魏妙沁甫一進門,便聽見了魏芳蕊的說話聲。魏芳蕊長得有八分像皇後,只有兩分像建康帝。太後待她,便也不見得比旁人親近。
只等魏妙沁踏進門來,太後面上的淡淡神色才有了變化。
太後年輕時是個十足的美人,建康帝便襲承了她的好相貌。如今年紀不小了,卻仍能瞧出幾分過去的風采。笑起來時,自有一番慈和的美麗。
她招手将魏妙沁叫了過去。
太後不談壽誕,也不談魏妙沁為她備下的壽禮,開口便道:“前些日子,瞧見那邢家公子沒有?”
一個兩個,竟是都在關心她的婚事。
魏妙沁搖了搖頭,将先前說給皇後聽的話,又重複說給了太後。
太後卻是撚着佛珠笑道:“好!正好!不瞧也罷!靜王妃眼光着實不大好,為你挑夫婿,合該挑這京中最出色的男子才是。怎麽挑到此人頭上……哀家特地同皇上說了,哀家的壽誕上,必然要讓京中年輕子弟都赴宴,你今日大可仔細挑選……”
魏妙沁傻了眼。
上一世着實沒有這一出。
而且照太後這樣說,那荀銳多半也是要赴宴的。
又要見到他……
一想到此處,魏妙沁便覺得渾身不适。
這人留給她的印象實在太過于深刻,哪怕只是現下像這樣想一想,她都覺得渾身如紮了刺一樣。
若是到了宴上,恐怕又要吃不下喝不下,歌舞也瞧不下了。
叫太後這樣一說,魏妙沁思緒一下子就被打亂了,之後說了些什麽,她都不記得了。
沒多久,便到了宮宴時。
魏妙沁與皇室幾位公主一并,随太後、皇後一齊到了大殿中。
太後壽誕大宴,宴中男女并不分坐,而是按地位、家族劃分。誰家的,便與誰家人坐在一處。
皇親國戚自然在前,百官在後。
而魏妙沁獨得寵愛,她就坐在皇後的下首,座下臺階比旁人都要高出一截。她一開口,便能同太後三人交談。
待到衆人到齊。
坐在魏妙沁下首的魏芳蕊突地出聲道:“元檀妹妹,瞧見那邢家公子了嗎?”
個個都同她提這邢家公子,倒是個個都比她急似的。
魏妙沁聞言,便朝下頭看了過去。
魏芳蕊又問:“元檀喜歡嗎?”
魏妙沁一扭回視線,就正對上魏芳蕊定定看着她的目光。魏芳蕊目光柔和,但大抵是盯着她瞧得太久了,瞧得魏妙沁一時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魏妙沁随意點了下頭:“嗯,還成吧。”
她其實壓根沒看見邢家公子。
魏芳蕊笑了:“哦,那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宋二:我想搭上郡主。
宋三姑娘捏着鼻子:郡主能瞧上你什麽?瞧上你不洗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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