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表哥
她挑眉,那人慌忙解釋道:“宇文明俞發現了屬下。”
玉淑離眯眼,仿佛看到宇文明俞嘴邊邪肆的笑,揉了揉太陽穴,一天一夜沒有睡,她也有些累。忽然,一雙手撫上她的頭發,靈巧的手指在她頭上按着,格外的舒服。
穆邵淩修長有力的手指點在她頭頂的穴道,力度剛好。她一怔,轉頭對上他的眼睛。他專心給她按頭,側臉的線條藏着幾分暖意,下巴上,堅硬的胡茬淩亂的分布着,卻不影響他的俊美,她一時有些呆了。從未想過,穆邵淩有這樣一面。
“主子?”
她不發一語,那人心裏有些慌亂,叫她一聲,玉淑離反應過來,轉移視線。
“池朗呢?”
“池朗不在龍城。”那人恭敬的回道,語氣一轉,“不過,有一批神秘的黑衣人在宇文明俞離開之後,也悄悄離開了。”
“不是西魏皇室暗衛,其他的屬下查不出來。”
玉淑離沉默,手指在桌上輕擊,發出“叩叩”的聲響,她思考問題的時候,會習慣性地叩手指,石室內一片靜谧,沒人出聲打擾。
燭火跳躍,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密室裏暗了幾下恢複正常。
“下去吧。”她輕聲道。
“是。”
那人轉身離去,有很多疑問,只能埋在心中,他們這種人本身就不能有好奇心。
“你遇到什麽麻煩了?”
她問穆邵淩,以他的實力,池朗不可能拖這麽久。
停下手中的動作,穆邵淩抱起她躺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自己也鑽進被窩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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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累了,先休息。”
穆邵淩的聲音有些暗啞,懷抱開始變得炙熱,卻只是抱緊她。玉淑離目光閃了閃,沒有追問。兩人都累了,很快就進入夢鄉。
玉淑離做了個夢,夢見池朗笑着對她伸手,要帶她走。他笑得溫潤,她仿佛受到蠱惑,伸出手,卻突然發現她的手好小,還沾着血跡。猛然回頭,母後正僵硬的躺在身後不遠處,自己正是十年前的模樣!
“母後,母後……”
她小跑過去,想叫醒睡着的女人,池朗卻笑着過來抱她,他的笑越來越猙獰,她害怕的大哭,小手小腳不停地反抗。
穆邵淩被懷中人的不安驚醒,睜眼看見玉淑離的眼珠直直的盯着頭頂的帳子,目光渙散,沒有焦距。
“阿離?”他驚道。
玉淑離瞳孔倒映着他的俊顏,與記憶中重疊,安心一笑:“你在,真好。”
穆邵淩沒說話,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開口道:“我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別怕。”
玉淑離定了定神,看着桌上搖曳的蠟燭,問道:“幾時了?”
說完從床上坐起來,後背被汗水浸濕,身上黏黏膩膩。
怕她着涼,穆邵淩給她裹了件披風,密室裏光線很暗,一直點着燈,石桌上燃盡的蠟油晃了幾晃,燃盡最後一截,滅了。穆邵淩摸了一只新蠟燭點上,密室裏重新恢複光亮。
“應該是卯時了,你再睡會兒。”他勸道。
玉淑離搖搖頭,起身到燈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緩聲道:“睡不着了。”
“做噩夢了?”
她回憶夢中的場景,很真實,感覺好像發生過,夢中的一切都有模糊的熟悉感,她第一次見到池朗就是這種感覺。池朗要帶她走,她不願意。至于為什麽,她也不知道。
好像身後有人叫她……
“做了個奇怪的夢。”她喝口水潤潤嗓子,穆邵淩在她身邊坐下,她看他一眼,“夢見母後了。”
穆邵淩皺眉。孟先生交代過,失心之症緩解的方法,就是忘掉過去。
“還有池朗,他要帶我走,夢中的我,還是小時候的模樣。意識拒絕,腳卻不聽使喚。”穆邵淩身體一僵,玉淑離奇怪的看他一眼,接着說道,“我聽見你在叫我,然後就醒了。”
“那只是個夢。”穆邵淩安慰道,卻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玉淑離将他的反應收入眼底,她沒告訴他,聽見他的聲音,她竟莫名感到安心。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她問道。
穆邵淩複雜的看着她,猶豫了很久,沉聲道:“或許,池朗是你失散多年的表哥,你舅舅的長子。”
表哥?玉淑離驚詫,瞪大了眼睛,一口水沒咽下去,差點嗆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等着他解釋。
“你們的眉眼之間有些相似。”
對他的解釋,她不敢茍同,世間相似之人太多,不能單憑這一點來判斷。穆邵淩沉默,他既不願意說,她也不逼問,只是在心中思忖着這種可能性。
母後姓施,池朗卻姓池,若他們是表兄妹,那池朗一定是隐藏了身份的,不然不可能成為李皇器重的大将軍。當初讓寒潇查的資料,他父親是商人,正是池姓。
察覺到她心中所想,穆邵淩搖頭。
“池朗沒有更改姓氏,你舅舅姓池。”
玉淑離怔了一下,對這個素未謀面的舅舅有了幾分好奇,努力回想,終于在腦海深處搜索出來一些,關于她這個舅舅的消息。
“若沒記錯的話,你外祖施岱川不是南唐人。他到南唐之後,與你外祖母池紹儀相戀,入贅當地大族池家。你舅舅是長子,随母池姓,你外祖父與外祖母感情好,女兒随了父姓,取名怡星。施怡星,南唐的施皇後。”
“池郁。”想起這個名字,玉淑離看着他,穆邵淩點頭。
原本一家人感情極好,直到池郁十七歲那年,發生了一件事情,從那以後,池家就再也沒有池郁這個人的存在,天下之大,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若不是他們兄妹感情極好,母後時常提起,玉淑離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個舅舅。
池朗一開始就是認識她的,難道,他們之前見過?
池朗和宇文明俞之間有沒有聯系?宇文明俞把他們引到龍城,那群神秘的黑衣人又是誰。越來越多的疑問,她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出去走走吧。”穆邵淩提議道。
玉淑離點點頭,腦子裏一團亂,出去散散心也好。
二人出了紅顏裏,穆邵淩阻止了意圖跟上來的侍衛,二人沿着龍城的主幹道,漫無目的。路上偶有行人路過,腳步匆匆。雖是過年,街上也有幾個小販擺攤賣着馄饨,前後忙碌着。
這條街在紅顏裏門前,玉淑離經過的次數卻屈指可數,街道兩旁的建築高聳,陽光很好,灑在屋頂的青磚瓦上,空氣裏散發着幾分暖意,春天的氣息在接近。
穆邵淩穿得單薄,最冷的三九天他也從未穿過棉衣。
玉淑離裹得像粽子一樣,龍城是南北交界,雖然沒有錦都寒冷,每年冬天是她最難熬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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