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湖心高閣

馬車停在燈火闌珊的巷弄，玉淑離站在車上，望向遠處，一抹白衣轉身消失在街角，玉淑離勾唇。文有向韶，武有穆邵淩。太傅陳公雖是梅閣的人，他的愛徒向韶，卻是已故的太傅向雲之孫，頗受北齊皇器重。

今晚，向韶也曾短暫的出現在湖心高閣，臨去前匆忙的一瞥，湖心高閣中那素色的身影，不是穆傾塵。

看來，是時候去拜訪太傅陳公了。

“我們回去再議。”

玉淑離會心一笑，鑽進馬車，穆邵淩瞥見轉角處消失的身影，轉身上了馬車。穆生駕車，南筠坐在他身旁，經過一座客棧，擡眼看去，二樓的窗戶微敞，一道人影立在窗邊。穆生毫無察覺，穆邵淩挑開馬車側面的簾子，望向二樓。

窗子接觸到他的視線，吧嗒一聲關上，隔斷裏面的風景。他目光幽深，放下車簾。馬車緩緩離去。

樓上的人望着馬車遠去的方向，目光閃了閃。

一路到了王府，穆邵淩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暗中吩咐穆生，穆生領命告退，玉淑離有些奇怪。

問道：“這是……”

“沒事，我讓穆生去打探消息。”

穆邵淩向她解釋，催促她回房，燕兒接替南筠過來伺候，因為上次的事心有餘悸，端着水盆不敢進來。

玉淑離掃她一眼，慵懶道：“進來吧。”

燕兒将水盆放在架子上，躬身站在一邊，暗中觀察玉淑離的神色。穆邵淩站在窗前，望着院子發呆，燕兒低頭，格外安靜。玉淑離挑眉打量她，覺得有些反常。

“主子。”

穆生落在院子裏。穆邵淩看她一眼。

“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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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淑離“嗯”了一聲，起身到架子前洗漱。燕兒遞上毛巾，看着穆邵淩離開房門的背影，目光微閃。

“王妃要不要用茶？奴婢給王妃沏茶。”

燕兒的語氣格外恭敬，接過她遞來的毛巾，玉淑離意味深長的看着她，無事獻殷勤。

“好。”

她想看看燕兒有什麽手段，上次孟連茹刺殺不成，這次會使出什麽什麽花樣？嘴角微翹，希望不會讓她太過失望。

燕兒退下，很快端上來一杯茶，遞給她，恭敬道：“王妃請用茶。”

玉淑離接過來，打開蓋子，青綠色的茶湯清澈誘人，茶梗如雀舌般漂浮在水面，撥弄兩下，将杯子送到嘴邊。燕兒目光殷切的看着她喝水的動作。

“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玉淑離突然擡頭，燕兒趕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結巴道：“沒，沒事。”

“下去吧。”她淡淡的吩咐，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奴婢告退。”

燕兒有些心虛，轉身走出房門，回頭關門的時候，瞥見玉淑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裏閃過一抹得逞得精光。

“主子。”

韓潇溜進屋子，對玉淑離抱拳行禮。她擡頭看他。

“宇文明俞去了一趟南天門，然後徑直回了西魏，途中跟李國沒有任何接觸。那日那些狼族人，屬下查不到任何消息，他們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

“哦？”

玉淑離皺眉，阖上眼眸，突然冒出來的人？是巧合還是……知道些什麽？

“池朗呢？”

他在這裏面充當了什麽角色？為何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池朗還在錦都。”

玉淑離驚詫擡頭：“他還在錦都？”

韓潇肯定道：“在回李國的途中，他悄悄折返回錦都，下榻在雲錦客棧，并未隐藏行蹤。”

她默然，穆邵淩今晚離開，難道是去雲錦客棧？

“來人！”

玉淑離起身，站到窗前穆邵淩站過的位置，往窗外看去，穆生推門進來，打量一眼屋裏的韓潇，轉移目光，恭敬地站在玉淑離身前。

“王妃有何吩咐？”

“王爺去了雲錦客棧？”

肯定的語氣，穆生目光閃爍，低頭默認。

“帶我去。”

她轉身看着穆生，不容拒絕。穆生為難，目光打量靜立的男子，韓潇雖垂眸站着，通身的氣度讓人生不起半分輕視，沒有蒙面，可人們看到的，未必是他的真容。

王妃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深藏不露，若她執意要去，他攔不住。

“屬下馬上準備。”

穆生退下，玉淑離轉身，端起桌上的茶水，嘲諷一笑，下毒的手法也不是很高明。孟國，安逸太久了，把別人都當傻子。

“藍於那邊怎麽樣了？”

“桑桂和裴厲內鬥的厲害，她打着陳國長公主的名義，趁機拉攏了一些保皇派，軍權還得慢慢謀劃。”

“嗯，陳國的軍權比較複雜，二王手裏雖然有一些權利，卻不敢輕易抽調，守軍大部分各自為政，相互牽制。”玉淑離分析道，吩咐韓潇，“讓藍於小心些。”

“是。”

“王妃，馬車準備好了。”

穆生在門外恭敬道，玉淑離揮手，韓潇一轉身消失在夜色裏。她打開房門，對穆生點點頭，出門坐上馬車，往雲錦客棧。

街上的人還未完全散去，三三兩兩的游人意猶未盡，年輕的男女徘徊在燈火闌珊處，馬車經過，玉淑離的表情隐藏在馬車的黑暗裏，偶有燈光從掀開的車簾裏照進來，照不進她的心裏。

當年舅舅的離開，為何會成為家族中的禁區？十年前，池朗為什麽要帶她去李國？十年後，他依舊沒放棄這個想法……

馬車穿過街道，停在雲錦客棧，玉淑離下車，雲錦客棧不是錦都最豪華的客棧，也不是最差的，坐落在街邊并不是很偏僻的位置。

“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小店有上好的客房。”

店小二殷勤地跑過來，玉淑離看了穆生一眼，穆生從懷裏掏出一塊銀錠，沉聲道：“我們找人。”

店小二兩眼放光，盯着銀子語氣谄媚地問道：“公子要找誰？”

“天字一號房的客人。”

“呀，真不巧，天字一號房的客人剛才出去了。”

店小二盯着銀子，一臉惋惜。

“可知去哪兒了？”穆生追問。

“好像……”店小二仔細回想，恍然道，“來了一位客人，小人沒看清長相，兩人一塊出去了，好像要去什麽高閣……”

“湖心高閣？”

玉淑離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