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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錦和李桃花兩個姑娘家講幹淨嫌棄李荷花黏黏糊糊的麥芽糖,其他三個小子是不嫌棄的。

“荷花, 哥哥也想吃糖, 給哥哥吃一口吧。”李長河哥兒倆哄着妹妹要糖吃,一點也不嫌害臊。

順帶的, 他們還把大哥李長江拉了過來,哥三個一起哄騙小妹子的麥芽糖吃。

“給你吃一口就沒啦,只能讓你嘗一點。”李荷花攥着自己的糖不撒手, 堅決不受哥哥們引誘。

哥仨兒對看一眼, “咋嘗一點?舔一口?”說着還伸出舌頭舔嘴巴吸溜了一下口水。

“噫,你們太惡心了, 舔一口我還咋吃啊。”誰知李荷花倒是嫌棄起他們來了。

哥仨兒:“…………”我們都沒嫌你的糖惡心, 你還嫌我們了?!

李荷花對哥哥們說的方法鄙視之, 随即腦袋轉了轉,眼睛一亮, 啊嗚一口把糖塞進了嘴巴裏。

“唉, 你咋給吃了呀, 不是說分給咱們的嘛。”李長湖一陣失望,暗罵臭丫頭太鬼了,說話不算話。

李荷花嗚嗚兩聲,然後低頭吐出已經被她咬碎成好幾塊的麥芽糖,朝三個哥哥面前一遞。

“吶,一人選一小塊, 剩下的都是我噠”語氣中為自己的機智很是小得意呢。

李長江瞅了眼堂妹手心裏沾着口水的幾塊碎糖, 往後退了退, 娘說吃糖容易壞牙,他還是算了吧不吃了。

然而走豈是那麽好走的,李荷花拉着人問為啥不吃了,她都咬開了又不吃,耍她玩呢?必須選一塊,不然哭給他看。

李長江扶了扶額,瞄了眼堂妹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一言不合下一秒就能大哭起來。

他忍着雞皮疙瘩,伸出手指選了最邊上的一塊夾走了,沒往他自個兒嘴裏塞,而是跑到二叔身邊說請他吃糖,然後把手指夾着的那塊糖送給對方。

李治富不明就裏,以為大侄子懂事,有點好吃的還想着他這個二叔嘞,比他那倆雙胞胎臭小子都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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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碎糖很小且黏黏糊糊的有點奇怪,但李治富也沒嫌棄,當即扔嘴裏就吃了,咧出一口整齊的牙齒笑得很開心,還專門朝大哥李治國顯擺得瑟了一番。

王建業看得羨慕,他家的孩子別說吃糖了,從小到大糖紙都沒見到過。

李荷花那邊手裏的糖還沒分完,她眨巴着眼睛遞向兩個親哥哥,說道,“選一塊呗,不是你們嚷嚷着要吃糖的嘛,咋不吃了?快選!磨磨唧唧的跟娘們兒似的。”

李長河&李長湖:“…………”小丫頭片子,最後一句話跟誰學的?!

雙胞胎哥倆兒瞧了眼口水嗒嗒的碎糖塊,實話說真不想吃啊,看着都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選了也吃不進去。

李荷花一看馬上變了臉,柳眉倒豎,丹鳳眼上挑,氣呼呼兇巴巴地邁上前一步,繼續伸手道,“選!”

榮錦在一旁看得哈哈笑,雙胞胎自己給自己挖了坑,現在被逼着往下跳的感覺想必不太好受吧。

荷花妹子這一刻的氣場一下兩米八!

小哥倆攝于妹妹的淫威,就差雙雙抱在一起瑟瑟發抖了,最後迫不得已一人捏了一塊黏糊嗒嗒的碎糖趕緊開溜。

李荷花嬌哼了一聲,得意地又把剩下的糖全部塞進了嘴巴裏,開心地嚼啊嚼,嘟囔道麥芽糖真甜真好吃。

榮錦噗地一下吐了口口水,忍不住幹嘔了一下,李桃花也沒眼看地別過了頭。

李婆子注意到寶貝孫女的情況,大聲問咋地了,李桃花和榮錦對視一眼,見她沒事,于是就回說剛才福娃吐奶了,沒啥事。

李長河兄弟倆從妹妹那裏被惡心走,特別是手裏還捏着那塊惡心巴拉的口水糖,更難受了好麽。

兄弟兩個準備出去把糖丢掉,誰知一開門恰好碰上正要敲門的李紅軍。

“喲呵,你們哥倆準備出去幹啥?這麽晚了吃飯沒?”李紅軍問着話走了進來,懷裏還抱着包東西。

“大隊長,大嫂子,吃着吶,我來給你們送點東西。”李紅軍舉了舉手上的麻布包。

正好他們也吃的差不多了,李老頭見他進來當即起身站了起來,奇怪地問他送的是啥。

“還能有啥,供香呗,剛做出了新花樣,給你們送過來點用着試試。”李紅軍打開布包,露出裏面最上頭碼得整整齊齊的幾把土粉色供香。

李婆子聽到當即坐不住了,也起身跟過來瞧,“咋做成這個色兒了?”跟平時用慣了的屎黃色相比,土粉色猛一看怪怪的。

“大嫂子,這跟上次的香味兒不一樣,這回是荷花香,用的村後池塘裏開的荷花,正宗的花香嘞,你聞聞……”李紅軍眼睛發亮地介紹道。

李婆子當真接過一把聞了聞,和之前的薄荷香确實不一樣,有股淡淡的荷香,點上時估計會比這個味兒再濃些。

“你拿來了多少?正好我家的香快用完了。”既然送來了,李婆子打算試試。

雖然小仙女本尊就在他們家,但婆媳四個仍然每人在自個兒屋裏供着一座長生牌,為自家福娃祈福。

所以,家裏的供香消耗得挺快的,早晚三炷香,四個人一天都得消耗兩把。

李紅軍算着這個呢,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這不就捎着香來送上門了嘛。

“大嫂子要的話給你算一分錢兩把,我這次拿了三十把,夠你們撐剩下半個月的,到下個月估計還有新品種。”那時候桂花該開了吧。

李紅軍直接将麻布包交給了李婆子,收她一毛五分錢。

這宗交易很快達成,一人數着毛票笑嘻嘻,一人拿着供香聞着神情愉悅,彼此很是滿意。

李老頭看沒他啥事正要回桌上繼續待客,被李紅軍眼疾手快扯住了,拉到角落裏嘀嘀咕咕。

“大哥,我的親大哥,我跟你說件事兒啊。”李紅軍語氣獻媚的很,顯然要說的估計不是啥好事。

李老頭眉頭一皺,将自個兒被扯住的袖子掙了出來,訓道,“你給我好好說話!我是你堂哥不是你親大哥,有事說事啊,別跟我套近乎。”

李紅軍讪讪地嘿嘿一笑,搓搓手組織了下語言,然後把最近自己幹的事兒抖落出來,先斬後奏給報備一下。

這個月村裏的供香不是一不小心做過量了嘛,李紅軍當時靈光一閃就拿去隔壁村小樹林集市上試着賣去了。

由于是自家找料子做的,本錢低相應的價格也比香販子的低一些,再加上味道都有說法有韻味,賣開後倒是挺受廣大婦女們的歡迎。

那些多餘的香被他跑了兩趟就賣光了,很容易就賺了些錢來,比單單賣給自家人好賺太多啦。

這一下仿佛給李紅軍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賺錢的那種成就感和樂趣讓他膽子也大了,當下偷偷瞞着長輩們另外讓村裏制香小組多做了一些,順便研究出了好幾種新花樣。

剩下的就是李紅軍出力了。

他一個人悄默默跑遍了周邊幾個小集市,忙了幾天就把新做的供香全部賣完,揣着鈔票回來跟制香小組躲在祠堂邊的小屋裏數錢數到手抽筋,來回數了好幾遍過足了瘾。

但是激動過後,衆人反應過來,這事可是他們私下裏做的,長輩們還不知道嘞。

他們把材料用的差不多了,月末對賬肯定瞞不過大隊長和老族伯,而且下個月的制香料子肯定得多進多找,還得管事的人批示呢。

衆人于是推出領頭搞事兒的李紅軍出來,讓他去跟他爹或者大隊長攤牌,反正是給村上增收的‘好事’,說了也沒啥吧……

李紅軍不敢直接去跟他爹透露,怕被掃帚攆着打,于是先來找大隊長這位堂哥哥了。

“沒啥?你們這是幹什麽知道嗎?你們是在搞資本主義,是在挖社會主義牆角!”

李老頭聽了當即就要發火,然而顧忌到家裏還有客人,況且這事也不适合教外人知道,才不得不忍下了火氣,壓着聲音憤憤地斥道。

李紅軍點頭哈腰地陪罪認錯,狗腿地給他順順胸膛緩一緩怒火,兩人又往遠處走了點。

“哎呀,大堂哥,我當初只是不想浪費就學那些香販子,把多餘的香拿到集市上試試,誰知真的賣開了。”他還不是為李家村大集體着想嘛,他也很無辜的好吧。

“而且,比起原材料花那點,真的很賺錢啊,給咱們村增收不少哩,等年底和公糧條子兌的錢一起給大家夥分分,肯定比往年多很多。”豈不是美滋滋。

李紅軍厚着臉皮為自己辯解,把自己說成了一個甘願為全村人能過好日子而去受資本主義荼毒的無私奉獻之人。

而且他們都是悄默默進行的,哪能輕易讓人逮住啊。

再說了,各個小集市上那麽多香販子鹽販子醬油販子,熟臉不少,早幾年就見他們賣自家做的或者從別處販來的東西,也沒見因為挖社會主義牆角就給抓走了。

這年頭,吃的用的哪樣不缺,光靠上頭計劃配給,下頭人不得荒死餓死啊。

下面私設小集市的事,估摸着上頭那些領導們也是知道的,睜只眼閉只眼呗,給人民群衆一條活路,不然缺這缺那的啥都沒有,引起民憤就不好喽。

李紅軍說的話一套一套的,總顯得他很有理。

李老頭掏掏耳朵,問他知不知道外面的情況,都鬧饑荒了,咋還有人為燒香拜佛花錢?別到最後賣不出去再浪費的更多。

李紅軍當即斜着眼瞅了他好幾下,差點将李老頭看炸毛,怒瞪道,“有啥話就說,叽叽歪歪的做甚?!”膽大包天的臭小子真是欠收拾!

“咳咳,那個啥,大堂哥你真不知道哈?當初的神跡蔓延百裏之遠,在這百裏範圍內的鄉親們總能有口吃的,起初不顯,但是随着外面越來越旱,鬧起了饑荒……”

荒草連天、哀嚎遍野之中,李家村周邊郁郁蔥蔥的就越加顯眼了。

首先,在這範圍內的人都開始意識到他們這裏的不同尋常,不知從何時起,神仙賜福的流言漸漸傳開。

傳言說他們家鄉之所以能在災荒年月裏保持風調雨順有山有水,那都是托了神仙的福,沒有神仙的恩賜,他們保準跟外頭遭難的人一樣,早就沒吃沒喝撐不住逃荒去了。

于是大家紛紛在家偷偷摸摸地開始拜起了神仙。

拜神的人一多,供香可不就供不應求了嘛,而且在這種缺糧的時候,不缺吃喝的人家手裏多少都能有點錢,買價格低廉的供香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所以,這是市場有需求,咱們只是順勢而為,為大家的精神寄托提供幫助,這是做好事吶!”李紅軍精神奕奕地如此宣稱。

另一個,神跡範圍那麽大,周邊村子裏的人又不全都是瞎子,怎麽會看不見,早就在旱災鬧饑荒後就跑進來尋摸野菜野果野物等吃的了。

這一點,是李紅軍想給大隊長透露一下的消息。

“咋沒聽到一點信兒?”李老頭皺眉問道。

要是提早知道了,他們村也能提前做點準備,誰知道進來找吃食的是好人還是壞人,萬一那些人從外圍摸到了裏面,他們村平靜的生活豈不是要被打破了。

還有随着災荒擴大,逃荒的人不知多少,一旦這裏有飯吃的消息傳開了去,所有人都往這邊跑……

怕是不光李家村,周圍十裏八鄉都會不安穩。

李紅軍吊兒郎當地站着,扇了扇汗啧啧道,“周邊發現神跡的人都瞞着呢,偷偷摸摸地跑到邊界找吃的,嘴巴都比蚌殼還緊,除了自家人估計都不會跟外人提一句。”

說到底,發現者是擔心傳開後,挨餓的人們一窩哄都湧過去了,到時就像他們自己村裏一樣,草根樹皮都吃光扒光了,那自己還吃啥?

所以,災荒中有個世外桃源的消息就那麽隐隐在私底下流通着,只限在一群剛開始發現的那些人家裏。

王建業所在的王店就在神跡邊緣處,村裏肯定也有找着的人,就因為瞞着沒傳開,他家根本不知道這事。

若不是最後實在過不下去,他娘讓他來借糧,估計他家都發現不了還有這片寶地能活命。

而王月琴和李治民當初回去走親戚時因為家裏的叮囑,根本沒給他們說異象的事,再說那時候雖然缺糧,但還沒到鬧饑荒一點吃的都沒有的程度。

李老頭聽完那些後,點燃了煙杆兒,吧嗒吧嗒地抽着,皺臉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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