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節

,好歹增添了些溫暖。葉家師兄帶着唐笑去置辦行裝,留下葉晨星在小屋中休息。雷行看着葉晨星在火堆旁還略微發抖的小小身影,心底又溢出了不知從何而起的愛憐。即便知道葉晨星內裏已是個青年,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多為他做些什麽。他打開行囊,小的可憐的布包裏基本只塞了一件厚厚的大氅。那是他曾經叫做師父的人給他留下的一份珍貴禮物,多年來一直珍藏着舍不得用。但臘月時節看着小孩凍得有些受不住,便也顧不得這些,拿出來用上了。他很久以前來過昆侖,知道這裏的天寒地凍,臨行前便把這大氅給帶上了。

葉晨星雖然一直習武,但不知為何,身子總是不見好,一到寒冬就怕冷。這會兒沒備好足夠衣裳更是凍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整個都塞到爐火堆裏去。正這麽想着,突然感到身後一陣暖意。雷行将大氅給他披上,雖然故意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眼底的關切還是藏不住。葉晨星抓着大氅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心裏說不出的雀躍。

自從葉晨星跟着葉家師兄走了之後,兩人便沒有再好好說過話。這一路上兩人間雖然也有交流,但都不過是端菜送水這種瑣事。

雷行想了想,嘆了口氣,坐在他身邊,說道:“唉……你們跑到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做啥?”

葉晨星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又為什麽要來這個地方?”

“呃……”雷行愣了愣,差點兒忘了該怎麽回答,支吾地回道:“呃……不是說過了嗎,為了賞金啊!”

葉晨星低垂眼眸,淡淡地“哦”了一聲。

一時間兩人無話,有些尴尬。

雷行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為何要來昆侖。他就是抑制不住地想要來,想來看看自己挂念的這人如何了,到底要做些什麽,以後打算怎麽辦……他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但這些他都說不出口。

“雷花子。”葉晨星看着眼前跳動的火光輕聲道。

“嗯?唉,都說了幾遍了,不許叫雷花子!”雷行看着他這副沉靜的模樣,心中甚是柔軟,但總是獨來獨往的大老爺們兒還是不習慣這種感覺,總是忍不住以自己習慣的方式破壞氣氛,好讓自己自在些。他看向葉晨星的臉,孩童般稚嫩的臉上,那道鮮紅的傷疤清晰奪目,明明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卻還像是新的一樣。

葉晨星抿了抿嘴,嘴唇翕動幾下,說道:“雷花子,你這次抓的懸賞對象……會不會很危險?”

雷行想了想,答道:“這倒是不知道,是那只貓兒弄的懸賞。不管怎樣,也危險不到哪兒去,我倆一對二,肯定沒問題。”

“嗯……”葉晨星垂眸,片刻又說道:“那之後,你就要回長安了?”

雷行兩臂往後一撐,翹了個二郎腿,就差嘴裏叼根狗尾巴草了。他看着眼前的小火堆,痞痞地說道:“爺去哪兒都不是事兒,倒是你,你是要去哪兒?回你的藏劍山莊?。”

葉晨星靜默一會後,搖了搖頭:“要是這回能平安回來,我就不回去了。我想去不同的地方走走看看,缺一個跟班。”他看向雷行,笑得燦爛:“ 雷花子,你要不要做我的跟班?”

雷行有一瞬間的失神,反應過來後,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仿佛是升空的雀躍,止不住的嘴角上揚。他伸手揉了揉小孩的頭,回道:“還敢要你丐爺爺當跟班,哈哈!有膽識!好好在這等着,你丐爺爺回來後,帶你策馬走天涯!”說罷,雷行興沖沖地起身收拾東西,喊了路契亞就出門了。他這時心跳如擂鼓,感覺再沒什麽事比撂了這懸賞更重要。

葉晨星一個人坐在小屋裏,裹着厚厚的大氅,看着燒着的火堆,有些不舍地閉上了眼睛。

昆侖是個險惡之地,漫布冰雪,地勢又十分險峻,若是一個不小心,随時可能出危險。雷行和路契亞一腳深一腳淺地在冰原上走動,尋找着獵物的蹤跡。對于兩個常靠賞金吃飯的人來說,這倒算不上難事,只是耗時。兩人在深山裏走了大半日,也只是大概鎖定了獵物的行蹤,還得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幸而這時節北方天色暗得晚,雪地又敞亮,所以雖是入了夜,也還是看得清晰。

兩方對上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對面那人一看就知道兩人是來取他性命的,坐在一塊大石上,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兩人。這亡命徒估計逃了很久,身上看得出多處傷口,有些剛包紮的傷口還微微滲出血跡。那人不躲,坐了一會兒後,緩緩起身,拿起手邊的兵器,對着兩人擺開了架勢。看這情形,縱使這人武功再高,也已是強弩之末。這仗打得一點都不吃力,那人節節敗退,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雷行一棍掃下去打算結果這厮。雷行棍法本就超群,這會兒心下揣着葉晨星那些話,更是将打狗棒舞得虎虎生風。眼看勝負既定時,卻沒想到,在他追着那人往前一躍的時候,腳下的地突然往下一陷,他手一伸,趕緊一棍勾住那個獵物,兩人一前一後随着塌陷的地面往下滾,連帶着一旁的路契亞也跟着滑了下去。

原來,這是兩處崖峰間的空陷地帶,被一層厚厚的白雪覆蓋着,咋看之下和普通地面沒啥不同,但卻承受不住雷行下墜時的氣勁,一下就塌了。

這一個塌陷就不得了了,白雪裹着兩人下墜了之後便沿着山壁往下滑,雷行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轉得他覺得腦漿都要從鼻子裏灑出來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覺得眼前的景色慢慢穩定下來,一片藍灰色的天空橫亘在眼前。

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轉頭一看,路契亞握着滴血的刀,扭着小蠻腰走了過來。

“咽了氣兒了?”雷行問道。

“嗯。”路契亞在他身邊坐下,揪起雷行衣服上的一角,抹了抹帶血的刀刃。

“你個不要臉的!咳!咳……”雷行看他擦得心安理得,胸中一口老血嘔了出來,這一嘔居然讓他氣順了些。他掙紮着坐起來,剛才那一陣翻滾差點兒讓他腦漿都滾糊了,他兩手撐在身後,閉眼順了好一會兒氣,才覺得不那麽搖晃了。他撐着路契亞的肩搖晃着站起來,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雪海,将一絲月輝反射得堪比白晝。

他看了看不遠處墜落的高崖,兩人的纏鬥使得雪面失去了原有的光潔,遠看着就像被劃了一道道的傷疤。那片雪太松軟,想要從崖底爬上去,再從原路返回幾乎是不可能的。沒辦法,只能在這片雪原上另找出路了。

雪地松軟,踩上去一腳深一腳淺,行走緩慢。雷行走得實在不耐煩,他還記得那個小孩模樣的家夥對着他說,等這次平安回來,就要去走天涯。他恨不得現在就帶着他去看看天涯長得什麽樣子,盡可能地加快自己的步伐。

這一走就走了大半天,天光都大亮了,将一片雪原照耀得刺眼奪目。雷行兩人路過一片小林子,想借着樹上僅剩的那些枝杈幫忙遮遮蔭,沒想到,遠遠的雪地竟閃過一抹金光。雷行趕緊上前,看見葉晨星小小的身影在葉家師兄的牽引下慢步向前走。

雷行有一瞬間覺得恍然,那個小鬼不是說要他當跟班嗎?不是之後就要去走天涯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不是應該在那個小木屋裏,裹着厚厚的大氅舒舒服服地睡覺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用力揉了揉,睜眼卻看見那個葉家師兄俯身将葉晨星抱在懷裏,還摸了摸他的頭。

雷行一瞬間就炸了,也不顧心中的五味陳雜,手腳并用沖上前去。

唐二看見雷行遠遠地奔過來,覺得腦仁一陣疼痛,恨不得一個化血镖丢過去。這天早上,他們三人都起了大早,趁着雷行二人不在,匆忙上路。三人都知道,雷行既然能跟着來昆侖,那麽他要是在的話,就一定會跟着他們一起走。可這招險棋已經到了最後一步,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問題,萬一功虧一篑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三人怎麽都想不到,竟然會在半路上碰到往回轉的雷行。

雷花子沖過來,心中怨氣翻騰,眼珠子都紅了,直直地瞪着葉晨星,就差破口大罵了。不過他還沒有罵出口,就看見葉晨星那張被凍得通紅的小臉,窩在他師兄的胸口,眉頭緊皺成一團,看來是凍得難受。葉晨星沒有披着那件大氅,換了一件白色毛鬥篷,看着就不暖和。雷行不知該說些什麽,一肚子火氣只好沖着葉家師兄撒:“你們這麽冰天雪地的跑出來做什麽?!也不知道穿得暖和點兒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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