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NO.17
賈芸還是第一次舞大刀,與念遠切磋的時候多以劍為主,也多是因為念遠覺得書生舞大刀有失美感。
現在手中飛舞起來,竟不似想的那般費力氣,居然有種得心應手的感覺。再看王仁,氣勢洶湧,殺氣外漏,刀刀見血,當下對王仁豎起了大拇指,王大哥純爺們,我再也不在心裏笑你是個娘們了!
天底下最讓王仁憂傷的誤會也不過如此了吧。
商隊裏的人雖然走南闖北會點手腳功夫,但終歸比不過正經受訓過的官衙和日複一日在鐵檻寺內練拳腳的賈芸。
等王天柱捂着胳膊上的傷退到後面時,賈芸接過手和馬賊頭領戰在一塊兒的時候,這才發現事情并沒有想象的那麽糟。
至少他身上看似粗壯的肌肉實際上也沒幾兩重,雖然對方氣勢驚人,但多是按照經驗來的殺,而不是正規的拳腳功夫。
本來兩方的人數就差不多,他們商隊也曾有幾次和零散的馬賊過交手。此刻拼了命跟他們對砍起來氣勢也沒輸多少,加上知道要是輸下場還不如死了,下起手來更是狠辣。
站在後邊捂着傷口的王天柱看到,原來福望是多麽的骁勇善戰,王仁是多麽的鶴立雞群...不...當仁不讓。
最讓他驚訝的是本以為最為文弱的賈芸,纖細的胳膊居然能把大刀耍的呼呼作響,左右都進不去人。一連擊退三四個馬賊...真是...不怕書生有文化,就怕書生會掐架啊。
這場決鬥并沒有持續多久,沙漠的氣候總是千變萬化,剛才還是好好的,現在狂風大作起來。
賈芸和馬賊頭領正在酣戰當中,經過了‘大斧頭’事兒後,念遠與賈芸都格外注重實戰演練,這麽多年過去,賈芸對自己的身手還是有幾分信心。
幾十個來回下來,經過王天柱和賈芸聯合對壘的馬賊頭領的氣息開始不穩了,現下殺紅了眼,見到自己七八個兄弟倒在血泊當中,咬着自己的後槽牙死死的往賈芸身上掄大刀。
賈芸也殺的氣血上湧,想起經歷的種種,一口惡氣提了起來,哐當一聲活生生的砍斷了馬賊頭領的大刀,在對方驚訝之際一刀掄下去對方當場斃命。
“老大死了!老大沒了!!!!”刀光劍影中不知道誰喊了這麽一句,頓時馬賊們不再有所動作,剩下的五六個活口跨上駱駝就四散跑了。
當真是樹倒猢狲散。
賈芸雙目刺紅,提溜着大刀站在黃沙之中,衣服已被鮮血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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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夠血性!是個真漢子!”王天柱死裏逃生,也顧不上責怪賈芸先行抽刀砍人了,今天這場血拼其實早就該來了,只覺得十分的痛快!
王仁的腰被其中一個馬賊刮傷了,傷口不大,哎喲喲的喊着,急的福望到處給他找藥。賈芸默默的從自己的包裹裏取出念遠給備的藥,心裏還嘀咕念遠,既然都說我沒用處了,又何必事事都備着。
王仁見到宮裏的禦藥,眼前一亮,心裏想着果然是被四殿下心心念着的人兒啊,啧啧。不過是可忍孰不可忍,感嘆完了還是指着賈芸的鼻子就開始教訓上了。
到這個時候賈芸醒悟,不過即便知道了又怎麽樣,照樣得砍別人去。他可不是哭鼻子抹脖子的人!他根兒上就不是!
王天柱哈哈大笑,雖然也受了傷,但覺得神清氣爽,心中的郁悶一掃而空。清點了人馬和貨物,拍了拍賈芸的肩膀說道:“小兄弟果然有才幹,不如回了莫佥事給我一起走商路算了!”
“你就別逗他了。”王仁使勁推了福望一把,福望上前的岔開話題說道:“馬賊頭領雖然死了,不過還有其他的馬賊需要留意,兄弟千萬不能大意啊。”
“既然已經這樣了,老子就跟他們幹到底。回去我就聯合縣裏的商隊和镖局,絕對不會再給他們好臉色看了。哼,忍了這麽久原來都白當孫子了。早知道只要拼命就能贏,我們早就拔刀了。都怪我們一向逆來順受才會把他們慣的無法無天。”
王天柱扶着左邊臂膀上的傷,說道:“等到了揚武鎮,還得請三位老弟跟莫佥事商量商量,這商道上加些兵力,咱們兵民合力,一起把這起子惡蛋都給撅了!”
“不用你說我早就有這個打算了。”福望心疼王仁腰上的傷,與其這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幾個人商議好了,商隊也整理的差不多。貨物倒是一件沒少,只是死了兩個夥計。不過其他人傷的都還不算重,可以照計劃繼續前行。
只是風沙來的厲害,最後只能将駱駝圍成一個圈,人們都在圈裏坐了一晚上躲避風沙。晚上黃沙漠的溫度降得十分厲害,人說話都能看到白白的哈氣。
衆人都有厚厚的衣服禦寒,賈芸也将僅有的兩件襖子,全都裹在了身上。福望和王仁兩人躲在不顯眼的地方‘吹吹疼疼’去了,留的賈芸自己恨不得把身子都印在駱駝的肉裏,還是哆哆嗦嗦的過了一夜。
一覺醒來,是被身上的大汗悶醒的。賈芸睜眼,陽光刺的眼皮子都淡了色。
“這天一直這麽奇怪?一下就熱起來了。”賈芸尋了個沒人地方吐掉滿嘴的沙子,難受的要命,真巧見到王天柱也來了,十分好奇的問。
“原本早上起來都冷的,哎,你算是運氣好,這天我們這裏的人叫他‘鬼睜眼’,你看日頭正好,也沒有風是不是?往往沒過幾個時辰就狂風亂作,天都烏漆墨黑得,沙子都能從你衣服外面刮到你皮裏!”
賈芸聽到一陣惡寒,只得加快速度收拾好自己的行裝。
事不宜遲,正處于黃沙漠中間的商隊各個都是經驗老道的漢子,不等王天柱下令都迅速的收拾好了一切準備出發。
緊趕慢趕,總算在天還沒完全黑的時候趕到了揚武鎮。
揚武鎮本來是外族人的地界,後來經過開國高祖的争疆擴土,現在已經被納入了清永國的版圖。因為幾經戰火,人們流離失所,最後只能躲避在這個貧瘠的村落裏。
經歷了近百年的發展,如今已經成為邊疆一帶人口最為密集的複雜的要塞之一。
貞國是個窮的叮當響的國家,面積只有清永國的五分之一。人口也不多,且多是農戶。這也奠定了貞國是個備受欺負的國家。
打戰苦的是百姓,就算到了這個邊塞重鎮,其中荒涼程度完全超過賈芸的想象。
大片大片的土地幹涸,龜裂。鎮裏百姓住的房屋的牆壁都是泥和草攪拌了一層一層澆築成了。完全就是土房。天熱裏頭更熱,天冷裏面都能結冰。就算這樣,一年四季房屋裏頭的泥地都是潮乎乎的。
不過流民并沒有賈芸想象的多。畢竟經歷了十多年的發展,沒有房屋的用泥糊一糊壘一壘也就算有了。鎮上木頭做的房屋更是少,一來這裏木頭都是精貴的,需要商隊一趟趟運進來,二來有了木頭也沒幾個木匠。
要不是後來軍隊常年駐紮在這邊,一切有軍隊管轄,指不定亂成什麽樣了。
王仁到了鎮裏,就到他和福望在這裏的‘家’住去養傷了。只由福望帶着賈芸一起到屯兵所報道。在路上福望把這裏的風土民情一一告訴了賈芸,還很歉意的表示自己是個衙役,和軍營裏的人總是有些不對付,實在幫不了太多。
不過莫佥事跟他是同鄉,回去他就書信一封,不過是否買賬到不能肯定。
賈芸見他們是真心實意的提點自己,只有感激,不敢奢望太多。
到了地方辦理了一系列手續後,賈芸正式從探花賈芸--庶民賈芸--軍卒賈芸的坎坷變身...他自己做夢都不會想到如今能夠從文到武。在榮國府的一切,居然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手續辦的還算順利,可到最後畫押的時候只見福望沖賈芸偷偷的擺手。負責手續的是名姓孫的小旗,年紀不大,也就十□□的樣子,賈芸估計他是這裏土生土長的,皮膚跟黃土一個顏色。可嘴巴利索,給人的感覺粘上毛比猴都精。
雜七雜八的手續一會兒工夫就完成了,就剩一個手印,可遲遲不見賈芸落下。
“還請小軍爺給在下看看剛才的條目。”賈芸客客氣氣的說,不料對方嚷嚷道:“看什麽看,識幾個字不得了了?讓你畫押就快點,別耽誤了小爺的時辰!”
“是在下得罪了,只是在下只被發配到此處做兵役,并沒有說要發配到黃沙漠邊上挖水源,還請小軍爺幫忙核對一下。”
“你成天惦記出去玩又出錯了吧!”一個身影從臺階處走近,來人身量不高,給人第一眼就是臉上大大的酒糟鼻。
“許千戶。”福望給來人抱了抱拳。
“這一趟辛苦了。”說完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賈芸,笑道:“我剛才遇到天柱他們,可着實吃了一驚,實在看不出來這位小兄弟居然有那麽大的氣魄。還是從京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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