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NO.67

“住手, 她可是淑德妃嫡母!”王氏趁機指着邢夫人喊道,淑德妃受寵非常,如今只能指望她的名號了。

“淑德妃早就被賢太嫔毒死了,別妄想了!”不知誰在人群中嗤笑說道。

王氏呆若木雞,瘋狂的搖着頭不相信,被人推趕着到了角落裏。饒是這樣也不停的叫喊。

“元春不會, 元春不會做出這種事!你們騙我!我要見娘娘!”

永慧尋着聲音, 僅用餘光見到王氏, 這就是欺辱林姑娘的婦人?!

果然醜陋非常!

“再有吵鬧掌嘴就是。”永慧淡淡的說, 哼,這才是個開始。

此刻也不分太太小姐丫鬟了,具是披頭散發, 魂飛天外。

賈母見她們哭哭啼啼,只聽着發呆, 雙目渾濁。

賈赦哆嗦的手将一沓銀票遞給一位錦衣軍爺, 不料對方将銀票搶了過去, 登記在冊!

簡直油鹽不進。

永慧冷笑, 他可是敲打又敲打過的,現在還指望暗度陳倉,晚了。

現如今哪裏還有轎子, 車馬給他們?一只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推推搡搡百餘口人,披頭散發空着手從榮國府出來。

錦衣軍拿繩子一串捆起來,就像趕一群牲畜般從榮寧街上往大牢裏押送。

榮國府主子裏不少人指望寧國府,誰知道寧國府同樣經歷了兵荒馬亂的抄檢, 同樣兩袖空空的在前面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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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爺,可憐可憐我家老祖宗吧,她年紀大了,腿腳走不動,能不能給頂轎子?”

鴛鴦眼眶含淚,大着膽子祈求邊上的錦衣軍。

“她已被革去世職,不可用榮國府上的官轎。再說,你難道想讓我們給你擡?做夢吧?不過罪婦一個!”

鴛鴦一聽,眼前霎黑。

強撐着回到賈母身邊攙扶,忍受周圍百姓的指指點點。

“你看,那個是個丫鬟吧,穿的都比外面人家裏的小姐好。”

“丫鬟估計能賣上幾兩銀子,老的沒得用了。”

“哼,穿的再好也不過是道貌岸然的畜生,就讓他們在大牢裏把錦衣華服當飯吃吧,哈哈哈。”

賈母拄着拐杖,亦步亦趨的走着,腳下越走越輕就像飄着的魂兒。而身上的绫羅綢緞正相反,緊緊的束縛着她,讓她無法呼吸。

活了八十多歲,從沒想過會有今日!

忽然前方紅袍侍衛二人手持鳴鑼,敲十一響,示意大小官吏軍民人等齊閃開。

八人擡銀頂轎攆巍顫顫的走在大道中間,官吏百姓具下跪叩首,高呼千歲!千歲!千千歲!

榮寧二府原主子奴才浩浩蕩蕩三百餘人皆頭觸青磚不敢擅自擡頭。

“免禮。”身旁內官唱道。

只見換下朝服的明王賈芸頭上戴着潔白簪纓銀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面如美玉,目似星輝,穩坐當中。

好一個盛寵之下,大權在握的天之驕子。

待到路中道路讓開,雲淡風輕的讓随從放下轎簾,絲毫沒有波瀾的打碎囚徒們迫切希翼的目光,前後擁簇着從大路中間緩緩而過。

現在的你們不配我多說一個字。

賈母快步上前來不及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雙目一黑,徹底暈厥過去。只留鴛鴦在旁撕心裂肺的哭嚎。

王氏口吐鮮血,心胸劇裂,悔不當初!

薄脊少年寒窗恨,今朝男兒冠蟒袍。

處事得意留餘地,何必囚車苦怨多。

隔日,再次提審沒花費永慧多少工夫,最後依照旨意,家産樓閣全部充公,男丁們革去官職、世職,充軍流放。

賈政,王子騰三日後菜市口問斬。

婦人、姑娘們待明日人牙子發賣。

餘下百多名奴才丫鬟婆子等,除有罪名在身的,全部打發離開,不得在京中逗留。

大牢裏,邢氏和王氏這輩子頭一次罵到一塊兒去,詛咒賈琏、王熙鳳兩口子聽風跑路,一點活路都不給府裏留。

“要不是聽到消息哪能跑的那麽快!我說呢,什麽什麽都不要了,就要走!”

王氏掐着腰指着昏暗不明的牢房盡頭,似乎他們兩口子就在眼前:

“這爛了心肝的!不得好死啊!抛下我們斬的斬,铐的铐,活不了了!”

邢氏也拍着胸脯,哭嚎:“孽障啊!心裏哪裏還有老爺太太!挨千刀的畜生!一點福不讓我享,作孽啊!”

要是從前賈母硬朗還好,先今只躺在鋪着稻草的木板上喘着粗氣,眼睛望着布滿蜘蛛網的牆角一動也不動。

鴛鴦早就哭紅了雙眼,拿着僅有的一條手絹沾了點破碗中的水,給賈母一點點潤嘴唇。

“老祖宗,您福大命大,一定要挺着啊!”

邢氏被賈母壓迫幾十年,披頭散發的沖了過來,一把推開鴛鴦,沖着賈母吼道:

“都怪你這個老不死的,讓我們大房活生生被拖累!要不是二房做了那麽多見不得人的事兒,我們能到今日?!”

王氏一聽,怒火中燒更顯得臉上的疤痕猙獰恐怖,“你們又做了多少好事兒?得了便宜的時候不說,現在就知道往別人身上捅刀子?!”

“我呸!要不是你生的妖女毒了我家姑娘,現在我還在享福呢!倒是你為了妖女的名聲裏外裏撈了多少金銀,哈哈哈哈,現在可好了,一文錢也沒有了!蒼天有眼!”

王氏惱怒,一個大嘴巴呼在邢氏臉上!

邢氏吐了口吐沫,呸!一個大耳光打了回去!

現在我還有什麽可怕的!

兩人完全沒有昔日夫人身份的尊貴,大打出手,撓的滿臉的血不說,嘴裏污言穢語更是不斷。

“我要讓你們大房斷子絕孫!讓他們跑?我要賈琏一家不得好死!巧姐不得好死!”

王氏狠狠的掐着邢氏的脖子,将她壓在自己身下,見她掙紮不停,順手拿起地上墊板子的石頭就往邢氏腦袋上面砸。

邢氏抽動了幾下,嘴巴裏發出嗚咽的聲音。可是,周圍李纨也好,探春、惜春也好都不敢上前。只有鴛鴦想要幫她推開王氏卻被賈母忽然拽住衣角。

“死了好,死了就不怕遭罪了。”

賈母無聲的說。

最後邢氏兩腿一蹬,居然睜着牛大的眼睛咽氣了。

在牢房的拐角處,賈琏捂着王熙鳳的嘴巴不讓她發出聲音。

大牢裏的看守搖搖頭,他早就習慣牢裏死的死瘋的瘋了。

賈琏望着王熙鳳豆大的淚珠不住的往下掉落,忍不住也紅了眼眶。

他們最終還是舍不得大房,冒着違抗聖命和觸怒明王的風險跑了回來希望能幫上他們。

誰知道賈赦在那邊罵,邢氏在這邊詛咒。耳朵裏的怨毒詛咒響個不停,句句都像刀子捅到心上刮了血一般。

為什麽不能稍稍替他們慶幸一下能夠逃出一劫?

為什麽連巧姐這樣小的孩子也要詛咒辱罵?

為什麽一句擔心挂念的話都沒有?!

賈琏也不顧在外頭,擁着哭噎不停的王熙鳳往牢房外頭走去。

“二位不進去了?”

“不了,這幾日還請給她們吃點好的吧。”

賈琏将沉甸甸的銀子往張牢頭懷裏一塞,啞着嗓子說。

王熙鳳無力的點點頭,順從的倚着賈琏。

自此一別,罷了吧。

牢房裏越來越暗,邢氏的屍體還擺在中間,不管王氏躲在哪個角落,牛大的眼睛似乎都能映出幽怨的火光。

張牢頭得了銀錢想想給女眷們備了七八個馍馍,一盤青菜,一壺清水送了過去。

看也沒看地上的屍體,關上牢門就準備走。

王氏率先搶過青菜和四個馍馍塞在懷裏狼吞虎咽的吃,鴛鴦将剩下的馍馍分給其他人,自己和賈母分了一個。

撕成小塊,一點點沾着水往賈母嘴巴裏喂。

“官爺請留步!”

王氏強咽下嘴巴裏的馍馍,雙手緊緊握着欄杆,眼睛放光的說:“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張牢頭反而後退了一步,粗着嗓子說:“有話光明正大的說。”

王氏左右張望一下,小心翼翼的脫下鞋子,從鞋底取出三張銀票,打開一看,具是萬兩!

“三萬兩,買我出去!”

賈母猛地睜開眼從地上的木板忽的起來,抓着她的頭發就往裏面扯。

“你快拿着!我絕不告密!只要出去,只要出去就好!”

張牢頭迅速的從她手裏抽出銀票,小心的展開一看,嗬,出手夠大方的!

“你個老不死的住手!還有你,還有沒有?”張牢頭兩眼放出精光,貪婪的說。

王氏一見有門道!不顧賈母在身後扯掉她多少頭發,強卡在欄杆中間讨好的說:

“我知道哪裏有,你把我放了,我再給你一萬兩!”

李纨聽了也動心,她想的不是自己出去,而是她的年少兒子賈蘭!

“二太太,您行行好,讓珠大爺的骨血也出去吧!”

“滾!買命錢就我一個,誰都不行!!”王氏一把将李纨推到在地,惡狠狠的說。

張牢頭想起上頭交代的話,收起看熱鬧的心,說道:“好,我放你出來可以,但是你記住,萬一被抓了可不許說是我放的!”

王氏連忙俯身在地,喜上眉梢的說:“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不行!”鴛鴦站了出來,指着精疲力竭的賈母說:

“太太!老祖宗快要撐不住了,要是能出去先讓老祖宗出去,我們再好好打算行嗎?!”

“你算什麽東西!”王氏粗暴的甩了鴛鴦一個大嘴巴。

作者有話要說: 作的最狠,死的最慘,這只是個開始~

謝謝大佬漁呀漁~的地雷,按住一頓親~(*  ̄3)(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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