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淺水,水草。”苗染說,“還有黃色的水稻梗。”
“對,有蝦就要有水。秧苗也要水,以前人們是播種秧苗,然後扯線移植秧苗,秧苗長大成稻谷的時候就不需要水了。”
苗染強行将思路扯回來,追着這個問題一路問下去,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不在焉。
他說:“這個和蝦鉗夾斷秧苗有什麽關系呢?”
喬峰說:“現在我們将秧苗當成水草的一種,一次性撒播。”
“然後?”
“一次性撒播的成果就是高低地勢都要有秧苗。”
“嗯哼?”
“蝦生存在一直有水的地勢地帶——田溝,那裏有水草和秧苗,蝦可以取食。而高地會漸失水分,那裏最初的秧苗便會長成稻谷,蝦不會爬上去咬斷它。”
“所以?”
“所以說,節約了一次秧苗重複移植的功夫,而且達到了給蝦多重食料選擇的機會,并且收獲了可以吃的米粒,好處多多咯。”
“秋收呢?”苗染說,“秋收的時候怎麽辦?腳踩淺水溝?”
喬峰說,“淺水溝可不能瞎踩,秋收真是吃蝦的好時候,你這一腳下去,指不定踩死多少只蝦呢!”
“那怎麽收谷粒?”
“你再看一眼田埂的分布。”喬峰說,“高地與低地的淺水都是從一而終的,到了秋收的時候,直接從高地割水稻,從頭割到尾,不往回走,這麽一條割下來,根本就不會踩到淺水處。”
“你們真聰明。”苗染由衷贊佩道,“割麥子是人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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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喬峰笑,“前些年就飛機撒種了,近幾年拖拉機都改革好幾代了,割麥子早就不靠人力了!”
苗染一臉吃了翔的表情:“飛機撒種?對的準麽?”
喬峰說:“兄弟你實在是太OUT了,攝像機聚焦都幾十年了,飛機撒種還能對不準田埂麽?連風力和撒種角度都計算的好好兒的了!”
苗染顯然被黑科技吓得不輕,整得一張小白臉更加白了。
喬峰覺德小白臉苗染簡直美得直冒泡泡,這樣一幅呆愣的模樣更是可口,好想親一口啊啊啊!
腳下的泥軟軟的松松的,踩上去跟踩着棉花糖似的,喬峰心想,我要不要不小心崴一下腳然後轉進他懷裏吃點豆腐呢?要是他沒接着我豈不是會掉進潛水坑裏喂蝦?不行田埂太窄了我這樣太冒險……
“幹什麽?”苗染被喬峰盯着看了一路,終于忍不住開口,“我臉上有東西?”
喬峰搖頭,又點頭,最後還是搖頭。
“到底有沒有啊?”苗染說,“你盯着我看一路了!”
“那會兒有,這會兒沒有了。”喬峰垂頭走路,覺得自己很沒出息。
“什麽這會兒那會兒的……”苗染話沒說完立馬“哎喲!”了一聲。
“喬峰!”苗染尖叫道,“你看那裏!”
從淺水溝裏跳出一只類似老鼠的玩意兒,“滋溜”一聲蕩起一圈水波,橫跳幾個淺水溝,轉眼不見了。
“那是什麽?”苗染還沒見過這種玩意兒,灰不溜秋的小小一團,速度極快。
“水老鼠。”喬峰說,“會在淺水溝邊上打洞,吃一些蝦飼料,或者撿一些小米粒吃。”
“水老鼠是生活在水裏的老鼠嗎?”苗染說,“它們會主動攻擊人嗎?”
喬峰覺得機會來了,一把拽過苗染的手捏着,“是生活在水裏的老鼠沒錯,不過這種老鼠可惡多了,它們很喜歡主動攻擊,不管是人類還是其他動物!”
苗染顯然認知又被刷新了一遍,完全不吭聲了。
天啦,這不過就是一塊喂蝦的田而已啊,為什麽會有這種神奇的生物?水老鼠???
苗染想,果然實踐出真知啊……喬峰能順利活到這個年紀,還要養活一個弟弟,喂這麽大一片龍蝦,他真是太厲害了!
喬峰牽着苗染的手一路走一路蕩漾,啊啊啊我牽到他的手了,十指相扣啊卧槽他沒有拒絕啊!天啦我手流汗了怎麽辦啊啊啊要擦一下再若無其事的牽上去嗎?還是說根本就當做沒有流手汗這回事兒啊好糾結啊啊啊!
喬峰留着手汗兀自糾結,黑黢黢的臉上濃眉都要皺到一塊兒了。
“你很擔心水老鼠會吃蝦?”苗染說,“你看你,都害怕的流手汗了。”
喬峰心說不是啊我才不擔心那狗屁水老鼠吃蝦呢?!愛吃吃好了我擔心的是我快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啊你到底懂不懂啊!
苗染把喬峰的手汗擦幹,然後将自己的手塞進他的手裏,繼續牽着。
喬峰:“……”
苗染說:“你這什麽表情?不牽手嗎?怎麽辦,我還是有點害怕……”
喬峰一把抓緊苗染的手,“我也很害怕!”
說完還抖了抖肩膀已表示自己真的很害怕。
苗染:“……”
看破不說破,日後好再見。
五大三粗黑皮漢子被水老鼠吓得抖肩膀?畫面太美我還想再看一遍!苗染心想,喬峰這人很是有點意思。
沒多久,蝦田這邊就過來了幾個實習生,苗染不能再單獨和喬峰待在一塊兒,實習生拿了一些勘測工具,苗染就指導着那群人測數據。
喬峰待在一旁看這群人忙來忙去,三腳架架好,一個人遠程标點,一個人斜眼望風,一個人指導方位,說“往後”、“往左”、“立正”……
喬峰覺得有點意思,不過養蝦跟這個有什麽關系呢?他想,養蝦不就是水,草,飼料,消毒劑麽?
他側頭去看苗染,苗染的鼻尖都冒出汗來了,白皙的臉被太陽一照,有些泛紅。喬峰趕緊走過去,五大三粗的給他擋住了陽光。
苗染:“……”
他好笑的看着喬峰,索性往他身邊再湊一點,兩個人胳膊蹭着胳膊,黏糊糊的很舒服。
喬峰很開心,他其實有些想摟着苗染,但是太熱了。他想,要是現在是冬天就好了,田埂上結了凍,踩上去滑溜溜的,他就可以抱着苗染取暖了,可是轉念又一想,神經病啊!冬天蝦都進洞了,兩個大活人沒事為什麽要在蝦田埂上挨凍啊?
他被自己的想象折騰得面部抽筋,苗染說:“怎麽了?”
“沒事。”喬峰說,“熱嗎?”
他抹了一把苗染的臉,擦掉他臉上的汗珠。
苗染:“……”
喬峰的手很粗糙,是常年勞作留下的厚繭,摸上去的時候蹭到他的臉,有些硬邦邦的,還有點癢。
喬峰摸完有些意猶未盡,手指頭沾着他臉上的汗珠,濕漉漉的垂在身側碾了碾,眼神四處亂瞟,就是不敢再看苗染一眼。
氣氛詭異的沉默。
隔了一會兒,一個實習生過來問:“苗老師,數據測完了,要換一個地方繼續麽?”
苗染咳了一聲,“天兒太熱了,回去吧,明天再測。”
實習生收拾好工具,一夥人浩浩蕩蕩的回去了。
上拖拉機的時候喬峰和苗染沒再說誰先上誰後上的問題,喬峰想,不就是屁股嗎?我也有啊,而且我一點都不想摸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是這樣的,我老家确實有這麽一個養蝦的合資,是和華中農業大學合作的,過年的時候還有一些大學生(?)在那邊搞研究……
大冬天的,人都冷的不敢出門,他們還穿着塑膠鞋套進蝦田淺水坑拔水草,媽呀,還好我當年搞生物不是搞的水産,而是搞單基因遺傳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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