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登上滿是瓦片的屋頂,何葉小心翼翼地尋找着落腳的地方。
江出雲伸出一只手,對着何葉說:“袖子。”
何葉想大概是讓她抓住對方的袖子,何葉依言抓住了江出雲的袖子,才顫顫巍巍地坐在了房頂上。
放眼望去,務城的景色也都收入眼底,交互的街道上的房屋中搖曳着黃色的燭光,遠處的聿懷樓似乎也還是營業中的喧鬧場景,金碧輝煌的宮殿更是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何葉擡頭看向星空,意圖找到北鬥七星,但沒過多久就放棄了,只覺得繁星滿天的場景十分難得。
她不說話,江出雲也沒有說話,似乎只是凝望着遠處的某一點不知道在想什麽。
何葉抵不住春夜的寒意,想着畢竟是她要上來的,但還沒坐多久,就說要下去可能會顯得很失禮,只能悄悄地搓着手。
她的動作還是被江出雲的餘光給看到了,江出雲解下了外衫披在了何葉的身上,溫熱的氣息瞬間攀上何葉的肌膚。
何葉攏了攏那件外衫,悄聲對江出雲說了聲:“謝謝。”
“如果冷就下去。”江出雲對何葉說。
“難得有機會,再坐一會兒,”何葉搖了搖頭,想着兩人之間的氣氛略有一絲尴尬,開口問,“你知道北鬥星在何處嗎?”
江出雲擡頭看了一眼,虛空地畫了一道線,何葉順着他所指看去,一眼就找到了北鬥七星的所在。
“還習慣嗎?”江出雲突然出聲問道,“住的。”
“沒什麽不習慣的,勞煩江公子了。”何葉依舊客套地回答道。
江出雲張了張嘴,但卻什麽聲音也沒發出來。
兩個人又是默默無言地坐了一會而,沒過多久何葉就聽到江出雲說:“下去吧。”
青浪在下面給二人扶着梯子,兩人一前一後地回到了地面。
何葉将江出雲的外衫還給了江出雲,江出雲這才帶着青浪離開了。看着江出雲離開的背影,何葉歪着頭想了一下,江出雲大晚上來她的院子裏莫不只是想問她住得還習慣嗎,結果順便陪她看了會兒星星。
只是她也不知道那個跟在江出雲身後的黑衣男子是什麽身份,看着可不想府裏的下人。
出了院外,一直充當着工具人的青浪終于開口了:“主子,這何姑娘可是有問題?”
“何出此言?”
“屬下以為主子陪那姑娘爬房頂是為了試探她。”青浪回答。
江出雲聽到這個回答,立刻停住往前走的步伐,轉頭望向青浪,“不得胡言。”
青浪從江出雲的語氣中,聽出他似乎說錯了話:“屬下失言。”說完就又消失不見。
江出雲這才繼續往前走,其實他一點也沒有責怪青浪的意思,自從青浪跟在他身邊,做的最多的也不過是提防二房可能的小動作,也難免會将何葉想成壞人。
只是江出雲也沒想到自從他遇到何葉以來,似乎将許多的時間都花費在了陪伴上,沒有心情再去管那些令人不齒的事情。
“你說什麽?”秦萍看向婢女,“江出雲又去找了聿懷樓的師傅。”
“算他負責個壽宴,就整天在府裏晃來晃去地炫耀,生怕誰不知道似的,”秦萍看向一旁的江出硯,“你總要想辦法去讨老夫人的歡心。”
“娘,你放心,在壽禮下我可下了功夫,定将哥比下去。”
“哥,什麽哥?不過就是個敗家子。”秦萍喃喃道。
江出硯揮退了婢女,對着秦萍說:“娘,你放寬心,兒子定不會給你丢人了。”
秦萍卻是恍若未聞,此時心裏還打着其他的算盤。
次日,何葉從小厮手中接過朝食的時候,還有點精神恍惚,沒想到她來到業朝還能享受如此待遇。
吃完飯的何葉,打算趕去廚房的路上卻迷了路,發現這裏的路都長得差不多,她記得昨天從廚房到她住的地方明明有個亭子,但她現在走來走去卻只是圍繞這個亭子在打轉。
本想找個人詢問一下後廚的走向,但偌大的寬陽候府此時卻不見一個人影。何葉想着不如原路返回,卻走到了聽風苑的地方。
還是不見人影,想着院子裏總該有人在,何葉便推開了虛掩的門,輕聲問:“請問有人嗎?”
何葉只感受到一陣風,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何葉面前。
何葉看着對方,不就是昨晚跟在江出雲身後的男子,“那個……昨晚我們見過的。”
待青浪看清何葉的樣子這才往後退了幾步,卻還是一言不發。
“我想問一下後廚怎麽走,我繞來繞去也沒繞到。”何葉很不好意思地說出了口。
青浪還是一言不發,只是轉身關上了院子的門,默默無語地走在了前面,何葉想着大概是要帶着她過去,便快步跟上,沒過多久,廚房就出現在了何葉的面前。
何葉剛想要道謝,卻發現對方一轉眼就沒影了,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她想着剛才她是不是不小心誤入了江出雲的院子,對方才沒給她一個好臉色。
“聽說了嗎?”
“什麽?”
“這次聽說丞相那個傻子夫人也要來。”
“就是那個癡癡呆呆的夫人?”
“對,你說都做到丞相了,怎麽也不另娶兩房,還守着這麽個傻子夫人。”
“人家伉俪情深,你關心這麽多作甚?你可是思春了?念着哪個情郎了是不是?”
兩個青衣丫鬟在笑鬧着打趣,一見何葉進來才沒了聲,一人只對另一人說:“夫人的燕窩該好了,我先給夫人送過去。”
丫鬟将燕窩裝在琉璃盞裏,準備送往聽風苑。
“何葉姐,何葉姐!”小廉風風火火地從外面沖了進來,和端着燕窩的青衣丫鬟迎面撞了個正着。
那個丫鬟一聲驚呼,托盤上的燕窩應聲撒了全灑了出來。小廉一看闖禍了,臉頓時跨了下來,青衣丫鬟也是泫然欲泣的樣子。
何葉一看就責備小廉:“怎麽咋咋呼呼的,我爹知道了還不說你。”
“怎麽辦啊?”那個丫鬟哭喪着臉說道,“這燕窩就這麽一份,都沒有多了,要是夫人怪罪下來我是不是要去洗衣房了。”
剛在一旁一同說話的丫鬟過來勸她:“沒事,夫人這麽寬厚的人不會責備的。”邊說還剜了小廉一眼。
小廉自知理虧,只能默不作聲,悄悄拉了拉何葉的衣服,何葉看了看廚房的食材,一眼便看到放在一旁的銀耳
。
“若是不急,等一個時辰之後,你再将替代品送給夫人吧。”
何葉想着小廉畢竟算聿懷樓的人,這闖出來的禍總不好再不好連累到寬陽候府的下人。
兩個丫鬟看着何葉将銀耳浸水泡發,想着也沒有其他的解決方法,只能任由何葉做主張。
何葉忙完,這才顧得上問小廉,“剛才叫我有什麽事情?”
小廉這才扭捏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何師傅在後門選食材,想問何葉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那走吧,去看看。”
兩個丫鬟一看何葉要走,就急了,擔心何葉就抛下了他們兩個,“這……”
何葉看出了她們的擔憂,說道:“你們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看看?就是去了,可能要搬點東西。”
兩個丫鬟互相看了一眼,尋思寬陽候府就這麽大,估計何葉也不會溜走,表示都要守在廚房。
何葉聳了聳肩,表示都随二人的便,何葉估計兩人估計也是不知道從哪個院子裏溜出來開小差的。
何葉剛走,兩個丫鬟又聊開了。
“這是不是就是聿懷樓來的人?怎麽還有這麽年輕的姑娘?”
“看着也和我們差不多大。”
“但這說話的口氣好像聽着怪怪的。”
“你說燕窩變成其他東西,夫人真的不會怪罪嗎?”
“不知道,但有總比沒有強吧。”
何葉來到後門的時候,地上已經堆了三、四個小南瓜,何間還在對着地上的蔬果挑三揀四。
“爹,我先幫你把南瓜搬到廚房裏去。”
“嗯嗯,好。”何間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何葉想着廚房裏那兩個還等着的丫鬟,便拿起兩個南瓜快步走了回去。
回到廚房裏的時候,只剩下剛才灑了燕窩的丫鬟。
何葉尋思着時間差不多,就将銀耳撕成小片,将劃口的紅棗和冰糖同銀耳一起炖煮。
原本應該小火慢炖,但考慮到時間,便用大火燒開,再轉由小火慢炖。
何葉看着一旁的沙漏,看着時間差不多,就将銀耳羹盛到琉璃碗裏。
那丫鬟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快步走向聽風苑裏。
“夫人。”丫鬟舉着托盤向周婉行了個禮。
坐在庭院裏的周婉閉着眼揮了揮手,丫鬟将銀耳羹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周婉睜開眼睛一看:“這是什麽?”
丫鬟吓得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夫人,我錯了,請夫人原諒。”丫鬟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周婉一聽便知道大概是何葉的傑作,“罷了,既然是聿懷樓的姑娘替你解的圍,我嘗嘗也罷。”
銀耳羹入口順滑,甜而不膩,周婉便喝便點了點頭,倒也不比她喝得燕窩差。
丫鬟這才慶幸還好夫人沒有生氣怪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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