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教學時間到【大修】
待林一洲收拾好廚房走到客廳去時,傅灼已經看完了那本厚厚的原著和屬于他的那份劇本。
傅灼拿着劇本扔到他懷裏,雙手抱胸擡了擡下巴,“把這段演給我看看。”
“啊?您來真的啊?”林一洲還以為先前只是說着玩玩兒,哪能想到傅灼是真的想指導他演技。
不過林一洲沒法拒絕,只能硬着頭皮在傅灼面前演了起來,但是還好,越演到後面他也就越投入,漸漸也忘了傅灼還要指導他的事。
看林一洲演完,傅灼點點頭,對自己這個學生還算滿意,“這個角色以你的演技來說完全沒問題,但是想要在衆多人當中脫穎而出卻還是不夠。因為劇本裏描述的這個人物太過片面,太過公式化,就連原著裏也着墨不多,全靠讀者想象。”
他看了一眼正在思考的林一洲,問道,“你覺得演好一個配角最重要的是什麽?”
“努力推動劇情,融入角色?”在傅灼如鷹一般的眼神下林一洲有些不确定。
“這算是一點吧,但是更重要的是把他變成一個活的人。”傅灼神情嚴肅,到還真有那麽點老師的模樣。
誰也想不到在這棟遠近聞名的兇宅的客廳裏正在上演一場關于演技的大師課。
傅灼見他聽得認真,也樂的和他多說幾句,畢竟以後還有些事得靠這個小演員,“你要學會補充他的背景,補充他的世界觀。這種事在業內通常叫寫人物小傳。這你應該知道吧?”
林一洲點點頭,“可人物小傳不只是只有主角才會寫嗎?”
“我認為主角反而沒有多大的必要去寫人物小傳,因為主角就是這個故事的主導者,他本身就擁有着一個非常成熟且完整的世界觀。反而是配角,因為一直是主角的視角,所以他們才會有更好的發揮,你要根據一個配角不多的臺詞和他的性格去判斷由他為主的世界觀、自身經歷和家庭背景。”
“這樣的配角才能深入人心。你只要做到了這點,這個角色非你莫屬。”
林一洲看着傅灼侃侃而談的樣子,神情有些恍惚。忽然他就覺得這個鬼這麽正經的樣子可能是真的有兩把刷子,但任他想破腦袋也沒想起來娛樂圈什麽時候出了一個這麽優秀的影帝。甚至在娛樂圈,連個同名同姓的人都找不到。
“怎麽了?你聽懂我說的了嗎?”傅灼疑惑地看着林一洲臉上的神情變來變去。
林一洲回過神來,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既然這樣。你明天就和我一起出去一趟,試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怎……怎麽試?”林一洲呆呆的看着他,完全沒明白這種東西該怎麽試,而且也警覺了起來,這出去不會做些什麽報社的事吧。
“明天你就知道了。”傅灼睨了他一眼,他一看林一洲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我不吃人,也不殺人。”
被撞破了心思的林一洲有些難為情,随後就聽傅灼說道:“對了,你去把側卧給我收拾出來,主卧就留給你了。”說着語氣裏還有一絲絲嫌棄。
林一洲見傅灼還好心地把主卧留給他,心裏倒是一陣熨帖,“知道了。”這個“鬼”性格還不錯嘛。
可林一洲不知道的是,傅灼把主卧留給他只是因為不想睡林一洲睡過的床。我們的傅影帝有那麽一點點該死的潔癖。
林一洲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睜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他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兇宅、男鬼、影帝。
作為一個身處光怪陸離的娛樂圈裏的藝人,他對這些并不陌生,這些元素常常出現在電影電視劇裏。
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生活裏遇見活生生的鬼,還是個來歷不明的鬼。
他回想了一下今天一天的魔幻操作,只得出一個結論。
自己是真的命大。
他不由為自己的粗神經點贊,不然他今天就會被吓瘋了。
林一洲翻個身,側躺着面朝窗戶。他覺得自從毀了那四個符之後,這房子周圍陰森森的氣息都變少了。
他深吸一口氣,蹭了蹭軟綿的枕頭,閉眼睡了過去。
翌日,一大早。
林一洲因為前一天的經歷成功起晚了,這就導致了他一睜眼就看見傅灼一臉氣定神閑地坐在靠窗邊的辦公桌前,正閉着眼養神。
林一洲一睜眼就看見鬼,不由得吓得往被子裏一縮:“啊!”
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支吾着開口問道:“傅先生?您怎麽在這兒?”求生欲迫使他用上敬語。
“醒了?那就快點起來,我們還有事要辦。”傅灼冷冰冰地開口,說完就起身往門口走。
接下來林一洲就看見了徹底讓他清醒的一幕。他看見那位鬼先生,真正的體現了一個鬼的本質,他直接穿牆離開了。
頭上頂着一頭呆毛,還有點兒困的林一洲:我是誰?我在哪兒?這一切是真實的嗎?
他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外面又響起了傅灼催促他趕緊收拾的聲音,他這才回過神來。
原來昨天的一切都不是做夢啊。
他撸了一把自己頭上翹起的呆毛,掀開被子下床穿好拖鞋去浴室裏洗漱。
等他收拾好,下樓時已經就看見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傅灼。
“傅先生,我好了。”
傅灼聽見聲音擡眼望了望他,開口道:“你去換件衣服,穿得年輕一點。”
林一洲站在樓梯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裏面是一件白色的短袖體恤,外套是一件黑色簡約的開領小西裝,下面穿了一條淺色的牛仔褲。整個人顯得幹淨又清秀。
這樣穿還不年輕?難道是長相的原因?
傅灼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開口道:“今天去A大,你穿的像個學生一點,那種電視劇裏标準的學生樣子。”
林一洲眉頭不禁跳了跳,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總覺得被坑了是怎麽回事?
雖然還是疑惑,但他還是妥協地上樓換了衣服。
林一洲再次下樓的時候,他終于看見傅灼滿意似的點點頭。他松了口氣,看來自己長相還是不老的。
他只是簡單的換了外套和褲子。原本的小西裝被換成了一件有些設計感的白色襯衫,下面的淺色牛仔褲換成了一條黑色的九分直筒休閑褲。搭着他的臉來看整個人瞬間就小了幾歲,活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最後兩人成功坐上了出租車,前往A大,那個所有學生都夢寐以求的學府。
不一會兒,出租車上就響起了林一洲一個人的聲音。司機透過車內後視鏡,看見這個長相清秀的小夥子,面朝着車窗,像是在看外面的風景,但嘴裏卻是在自說自話。
“傅先生,我們去A大是要幹嘛?”
……
“這樣能行嗎?”
……
“好的。”
司機見他一直在那自言自語有問有答的樣子,心裏不免有些驚恐,他該不會是接到了個神經病吧!
所以等林一洲付完錢下車之後,他本來還想有禮貌地和司機道個謝,卻不曾想那個司機卻一腳油門踩下去飛速逃離了現場。
林一洲:跑那麽快?也不是違章停車啊……
傅灼站在旁邊看着他,臉上滿是揶揄的笑。他剛剛在車上就注意到了那個司機看林一洲的眼神不對,但他沒有出聲提醒,反而抱着一股看戲的心态和林一洲越聊越起勁,現在看林一洲一臉懵逼吃癟的樣子他心情也瞬間好了起來。
“我說過,只有你能看見我摸到我,所以你剛剛在車裏的行為大概是被以為成神經病了吧。”
林一洲聽完他的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打不過還是忍一忍吧,下次一定要記得配個耳機。
今天是周末,A大的校門敞開着,可以任由校外的人員進去,更別說林一洲這個穿着特別像大學生的人了。
今天天氣格外的好,陽光很明媚,但氣溫卻不高,正處于一個令人舒适的範圍裏。
林一洲在傅灼的示意下,來到了學校的操場內。他随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了。看着那些年輕的大學生,在露天的球場上揮灑青春,心裏升起一股豔羨之意。
年輕真好。
傅灼見他一臉姨母笑,就知道這人可能陷入了那些不必要的回憶裏了:“喂,你好好準備一下,試驗快開始了。”
林一洲回過神來,扭頭看着他:“到底是什麽試驗啊?”
傅灼也不看他,只不斷地在操場上掃視着什麽:“你還記得你拿到的那一段劇本吧,裏面是程煜當時第一次遇見白小薇的情景。”
林一洲當然記得,程煜就是他要去試鏡的角色,白小薇就是這部劇的女主,一個拿貧困金就學的高材生。
“當然記得,他們兩就是相遇在……”林一洲好像明白了,傅灼為什麽要讓他來這兒了,程煜和白小薇就是在學校的操場遇見的。
“操場。”傅灼開口,補充完了林一洲沒說完的話,他又道,“程煜性格很好,簡直就是标準的偶像劇男二性格,除了不喜歡女主外,什麽都好。造成他這麽好性格的原因之一就是原生家庭的影響。你那段劇本裏雖然沒寫,但還是可以由此看出程煜的家庭條件應該很好而且父母相愛并且很愛他。所以他才這麽善良,願意去幫助一個當時只拿貧困金生活的女主。但是女主對他來說并不特別,只是他随手幫助過的人裏面的其中一個。”
傅灼又頓了頓,他看見林一洲的目标了,接着他語速極快的說完了之後一段話:“這個角色最重要的就是無意識這三個字,因為他對女主所有的幫助行為都是無意識的,都是順手而為之。你一定要抓住這個點并放大。”
“去吧。”說完他擡手指了指在他們不遠處兩個女生,“她們好像出事了,你去看看吧。”
林一洲順着他的手指望過去,兩個女生正蹲在地上幹什麽,臉上的表情還挺焦急的。
林一洲聽話地走了過去,他看了看還留在原地的傅灼,心裏有些疑惑,但還是站在離兩個女生不遠的地方開口問道:“同學,需要幫忙嗎?”
其中一個長頭發的女生聽見了他的聲音,擡起頭來看了看站在旁邊顯得非常紳士的林一洲,“啊,謝謝,我朋友腳底好像踩着圖釘了,你能幫忙扶一下嗎?我想送她去醫務室。”
林一洲看了看蹲在地上的那個短發女生,她穿的是一雙鞋底很薄的涼鞋,只是這時候她的鞋底已經慢慢蔓延出了血跡,這血簡直流得有些不正常,他上前去用手肘慢慢架起了那個女生的胳膊,“沒問題,你小心點。”
走之前他又轉頭看了看依然在那兒坐着的傅灼。他背着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是一雙淺色的瞳孔卻盯着林一洲的方向,熠熠生輝。
林一洲壓下心裏的疑惑,趕忙把那個短發女生送去醫務室。
長發女生見自己朋友終于安穩地躺在了醫務室的小型病床上,心裏松了口氣。她這才轉身認認真真的看起林一洲來。
好帥!而且有點眼熟。她心道,難道是學校裏的哪個系的學長?看樣子也不太像學弟。
“那個,今天謝謝學長啊,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辦了。”她朋友被那個圖釘刺到之後整個人就像軟了一樣,渾身沒勁,要是沒人幫忙她還真沒辦法。
“啊,沒事,而且我不是學校的學生,我今天陪朋友來的而已。”林一洲擺擺手,臉上勾起淡淡的笑容。
林一洲也沒多留,和那個長發女生交談了幾句就離開了醫務室。結果剛出醫務室的門,就看見了靠在牆邊的傅灼,臉色非常不好。
“傅先生,你來了啊?我以為你會在操場等我呢。”
“你以為我願意來?”傅灼臉色陰沉地看着他,“現在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林一洲被他這臉色吓到了,“怎麽了?”
傅灼面色深沉,因為這件事讓他整個人都變得無比的暴躁,“我和你之間的距離,不能超過一百米。”
“一百米?”林一洲一臉錯愕地注視着他。
“也就是說,只要你離開我超過一百米,我就會無條件被拖到你身邊。”據他所知那個小別墅的面積正好是一百多平,這該死的鎮魂符,不是把他鎮在房子裏就是把他鎮在人身邊。
這個下符的人最好祈禱不要被他抓到,不然他真的很難保證不會做出什麽事來。
而站在一邊的林一洲被傅灼身上的氣勢吓得有些噤若寒蟬,他現在很難不為自己以後的生活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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