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包鴻陰狠的臉上一派猙獰,他望着船側那個破口,又看向遠處沒有了動靜的山林,咬咬牙:“你們隊,留下來給我看好艙裏那些人!你們,去帶上大家夥和我下去!”
他手下的犯人們領命,一隊人忙往關着乘客的船艙跑去,另一隊則經過層層封鎖來到倉庫,扛着一箱又一箱沉重狹長的武器箱飛奔回舷梯。
包鴻握緊手中的步木倉帶着幾十個人往山上前進。
方雪琴在破開船艙鐵壁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雙手,刺眼的陽光打進昏暗的船艙,她的手滿是污漬,但沒有一點損傷和變化。
船艙裏的女人們先是被爆破聲吓到尖叫顫抖,等看到破口外的碧海青山時,所有的恐懼都轉化成對自由的向往,她們既感激又敬畏地看着方雪琴,踟蹰着走到破口處看有沒有離開這鬼地方的方法。
祁之洋被這聲巨響驚得抖了一下,像是終于從自己的世界裏解脫一般,他低下頭慢慢撫平身上帶着灰的連衣裙,黑幽幽的瞳孔直直望向逆着陽光不夠高大但足夠溫暖的方雪琴。
“方...雪琴...”他艱難地從渾渾噩噩的回憶中挖出這個名字,嘶啞地低念出聲。
“砰——”船艙的門被暴力對開,一隊黑衣人舉着木倉掃過一屋子手無寸鐵的女人,最後瞄準固定在站在破口處的方雪琴身上。
為首的黑衣人偏頭使了個眼色,手指扣在扳機上就要用力,一個小小的身影飛撲着往方雪琴身前擋去。
方雪琴吓了一跳,沉下神色,抱住祁之洋一個旋身擋在他身前,纖瘦的腿狠狠踏在甲板上,原本嚴絲合縫的鐵皮被震得翹了起來,細細的腳踝一挑,地上的鋼板整塊翻起,擋去了大部分激射而來的子彈。
但還是有一顆子彈打在鋼板邊緣,飛濺的彈片劃過方雪琴的手,一塊連着骨頭的血肉正好落在祁之洋的長裙皺褶間,蜿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祁之洋低頭看着那道鮮豔的紅色,在方雪琴的悶哼聲中,他只覺頭疼欲裂,小男孩裙內衣服的兜兜裏,一只餓了很久的小蚯蚓翻了個身子吐槽忽略它許久的小主人。
他腦海中一片恍惚,目光卻定在方雪琴的傷口之上。
我可以治好它...
自然而然地,就像嬰兒天生就會用手抓取心愛的玩具一樣,祁之洋将小小的手捂在方雪琴鮮血淋漓的手背上,一陣柔和的白光閃過,掉落的那些血肉突然憑空消失不見,方雪琴的手又回到原來那完整的模樣。
那隊沖進來的黑衣犯人連呼救都來不及就被壓在了厚重的鋼板下,動彈不得,周圍戰戰兢兢的女人們猶豫了會兒,還是鼓起勇氣上前将那些木倉支彈藥都搶走。
方雪琴疑惑地看了看剛剛還處于劇痛中的手背,摸摸光滑的皮膚,她晃了晃腦袋,忽略掉那一絲不對勁,反手抓起又在走神的祁之洋叫上二哈一并離開船艙。
她按照之前傳出聲音的位置判斷出關男人的船艙位置,在艙門把手上一拉一掀,整扇厚實的鋼門就被扯地變形撕開,破破爛爛砸在地上。
關押男人的船艙裏條件更為惡劣,原本一千四百多名男性,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半,他們面容消瘦又呆滞,看起來是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到陸地了!快跑啊!”方雪琴沖昏暗的船艙裏大吼一聲,就不再管那些人了,一手扯着祁之洋一手撕開船身上的鋼板砸向快要追上來的黑衣人。
等到方雪琴抱着祁之洋和二哈一起從船上逃到樹林後,游輪已經自內而外被拆出了一個彎彎曲曲的隧道,原本被關押的乘客們都陸陸續續沿着隧道逃出游輪。
山頭的另一側。
等易玮和雷昊從那震耳怒吼中回過神來,看到的就是一坑嘴角流涎,翻着白眼的黑衣犯人們。
大白正威風凜凜地站在大坑邊緣“昂昂昂”地嘲笑他們。
王霞這回被氣得有些狠,眼瞳中的怒意還沒有退下去,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沒有跳下去撕碎那些人,而是站在坑邊死死盯着坑旁一朵搖曳的小花深呼吸消氣。
小發在她的狂暴的鼻息中無助顫抖着,覺得自己非常無辜。
易玮使勁摁着自己還在發脹的太陽穴,突然,他像是注意到什麽,擡頭望向樹林外的方向。
那個方向上,包鴻帶着一支八十多人的小隊穿梭在山林之間。
易玮無奈地搖搖頭,覺得這套操作真的是有點膩了,他懶散地站在這支隊伍前進的正前方,準備下一波的收割。
最像戰鬥力的雷昊反而幫不上忙,躲在一顆樹後面觀察游輪的動靜。
忽然,一塊光斑突然閃過他的眼角,像是撞針一般重重敲打在他的神經上。
雷昊猛然回頭,看見那個黑黝黝的炮孔時,他駭然高聲朝易玮怒吼:“閃開!”
而然已經來不及了,時間在雷昊的視野中被分割成一幀一幀,他目眦欲裂地看着拳頭大的火箭/彈從炮孔中激射出來,轟鳴着朝易玮飛去。
易玮在雷昊出聲的那一秒也感覺到不對,但也只來得及只夠往左邊偏過身來。
他眼睜睜地看着火箭/彈筆直地朝自己飛來,狠狠釘入右邊臂膀,并在肩頭爆裂開。
痛徹骨髓的灼熱瞬間布滿半個身體,冷汗唰的一下浸濕了後背的衣裳,他控制不住身體跪倒在地上,眯着眼側頭望去,半個肩膀血肉模糊,右手像棉絮一般爛爛地抛在離他兩三米的位置。
疼痛,不可置信,恐懼,一瞬間擠滿了易玮的腦海,他從喉中溢出一聲痛到極致的嘶吼,整個人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他想努力地撐起身來用異能将他們全都挪出島嶼,但是劇痛已讓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他已經難以感受到島上物體的存在了。
雷昊驚痛地看着蜷縮在地的易玮,啞着嗓子說不出任何話,他仇恨的目光掃視定位到了黑衣隊伍為首那個狠毒笑着的男人臉上。
這時,黑色的洞口已裝填好彈藥,偏移角度對準了還沒反應過來的王霞。
霞姐再出事就全完了!
在這生死一刻間,雷昊的思維格外的清晰,他的視線一寸寸掃過男人身體的各個角落,神經質抖動的手,手指上淺淺的一道印痕,脖子上細細的白色傷疤......
每一個每一個細節,都彙聚成一股信息流湧入雷昊腦海,并在其中勾勒出一個中年男子波瀾又罪惡的一生。
“朝我打!”雷昊驟然從樹後竄出,他赤紅着臉,脖子額頭青筋暴露,“你他媽有種就朝我打!是不是沒種?啊?難怪老婆跟人跑了你還在給人養孩子!”
包鴻的三角眼狠狠抽動了一下,帶着驚訝和秘密被揭穿的憤怒看向雷昊。
炮孔還在瞄準王霞。
“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嗎?”雷昊不屑地嗤笑一聲,“刀尖舔血半輩子得來的是什麽?爸媽覺得生了你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住口...”包鴻手指握拳攥緊,咬牙切齒道。
“老婆覺得你就是個窩囊廢?”
“你給我閉嘴!”
“你兒子覺得隔壁王叔都比你好?”雷昊眼裏一派通透冷靜,嘴裏殘忍引爆最後一枚炸/藥,他輕聲說道,“查出自己其實不行後,你竟然還有臉活下來?”
“給我打他!”包鴻暴怒到無以複加,被戳破最不能言說之事的尴尬和氣惱讓他失去理智,直接搶過身邊手下的炮筒,毫不猶豫朝雷昊轟去。
“不——”易玮模糊的視線裏,炮彈輕輕松松穿透雷昊的胸口,帶起一蓬血瀑繼續向後飛去,最後在一顆榕樹上炸開。
錐心的悲傷讓易玮忘卻了失去右臂的疼痛,他起身連滾帶爬踉跄至雷昊邊上,滾燙的淚水從眼眶中砸下,穿透破口的胸膛,彙入雷昊身下染血的草地裏。
甜甜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急切地舔着雷昊逐漸冰冷下的臉,發出一陣陣人聲一樣的哀鳴。
腳下的土地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哈密瓜感受到易玮的疼痛與悲痛,一向溫和佛系的它狂暴起來,巨大的四肢猛然掙動,自海水裏掙脫浮起,脖子仰天伸長,廣闊的頭部幾乎遮擋了半輪曜日,沒有聲帶的巨型烏龜在無聲的咆哮,卻是更加震撼。
島嶼上,游輪裏,所有人停下動作和腳步驚駭地看着這一幕。
王霞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她的已經瞳孔恢複成原來的棕褐色,卻有兩行血淚自布滿皺紋的眼角流下,咚的一聲砸到大白潔白的翅羽間。
暴怒的更高境界是麻木,王霞沒有表情的眼睛裏是寒冷徹骨的冷漠,所有和她對視的犯人們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在神明面前的蝼蟻。
王霞微胖的手掌輕輕一揮一扇,如同拂走塵埃一樣,一個又一個身影從島嶼上直接被抹去了,留下一抔細碎的塵土,随風消逝不見。
這都是些什麽東西?!
包鴻回過神來見勢不妙,一臉驚恐地剛要轉身逃走,他眼前赫然堵着一只全身雪白,翅間卻帶着血痕的大白鵝。
大白鵝死死盯着他,沉默地扇起翅膀,一卷無形的風刃刮過包鴻全身,留下滿地破碎淋漓。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好多評論說直接扔出島的,我也有想過...
但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希望在我看得見的地方解決掉敵人,因為他們都有遠程武器,要是丢到海裏漏了幾人暗搓搓地給隊友打上一梭子不是很糟心嗎哈哈
所以一切賣慘都是為了升級做準備!傻白甜們會漸漸越來越強,最後吊打所有人的嘿嘿~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愛看書的小喵 182瓶;菲歐拉 20瓶;
哇!謝謝小天使們的營養液!感謝愛看書的小喵的182瓶!營養液!!!
謝謝小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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