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上鋪總是難爬一些，對爬慣的人除外。
雖心懷忐忑，但周小舟仍敏捷地爬上對面的床，在顧然的身後躺了下來。她攬住顧然的腰，自背後緊緊地擁住她。
“抱那麽多緊做什麽？”
“想抱。”
“等下有課。”
“我不管我不管。”好不容易抱上了，怎麽舍得松手。
顧然轉身對上她，一張臉漸漸湊近，就在快要親上的時候。周小舟覺得有人在叫她的同時還在掐她的臉。
“起床了起床了，周小舟，上午有課，起床啦。你個懶豬。”
她才不要起床，她要親顧然，親顧然。
李魏這個電燈泡，走開！
可這樣細聲細氣的叫法，不像是李魏。李魏狂暴，通常掀了被子，拿枕頭砸。
不是李魏還有誰？
周小舟睜開眼，入目即是顧然好氣又好笑的臉，同夢裏那個漸漸靠近的臉一樣。
夢裏？
“我的娘……”周小舟受到了驚吓，猛然驚醒，站起來的時候被自己的被子卷着跌回床上，還撞上牆邊的書堆，閃了腰，以至于整天就像根麻花，不扭在一起走不了路。這般奇特的慘狀，自有人來問，每個聽說她遭遇的人，還都笑得直不起腰。
“把歡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是可恥的行為。”周小舟扶着腰，忿忿不平，直到顧然把飯塞到她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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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喂你？”
“不要。”周小舟低頭吃她的愛心午飯。
上午一節課後，她收到顧然的消息，中午寝室裏碰頭，她會帶午飯和她一起吃。美其名曰，照顧傷殘人士。
沒有問她要吃什麽不要吃什麽，飯盒裏的每個菜都是她喜歡的，可見平時留意過。
不過是玩偶，哪裏需要這樣有心。周小舟心裏頭一揪。
“怎麽了？背疼？過會兒給你揉揉？姜知節那好像有白花油。”顧然笑着擡頭，剛好與周小舟的視線相接。周小舟的目光中含義複雜，有一種深刻的凄然。顧然一怔。很難想象成天神神經經的人會有這樣的情感。這份凄然又是因何引發？總不會是因為自己。
怎麽說周小舟與她都是別人眼中的一對，哪怕她們還沒有正式在一起。她曉得周小舟一直嫌棄她阻礙了她的交女友大業，所以在覺察到自己對她的感情時，沒有直接的剖白，畢竟有前車之鑒。她本以為兩人相處日久，順其自然就會知道對方的心意。
誰知誰知。如今這人為情所苦，顯然不像是為她。
最近總是瑟瑟縮縮、欲言又止、冷漠又抗拒是想和她說明這一點麽？
想與她保持距離，避嫌，免得被喜歡的人誤會？
看她這樣子，似乎喜歡的人不喜歡她。
周小舟這麽活潑可愛，憑什麽那人不喜歡她。
顧然突然有些生氣，為眼前人，又有些仿佛舊事重演的哀怨，為自己。
她一下子沒了胃口，停下筷子。
“怎麽不吃了？”經常在一起吃飯，周小舟對顧然的胃口大小再清楚不過。
“我減肥。”
“……你哪裏需要減肥？而且你從來不節食。”
“凡事都有第一次。”
……簡直無顏以對呀，我的女神。想了想，周小舟把筷子伸了過去，“不要浪費。”
作為一個潔癖，能吃別人剩下的食物，這多多少少證明些什麽吧？
證明什麽呢？顧然在心裏揣測着。
也許證明兩點：一、潔癖胃口好；二、潔癖不嫌棄別人。
思來想去，只能得出潔癖不把她當外人和她混熟了這個結論。
不算是她想要的答案。
周小舟一邊吃她只咬了一口的炸豬排，一邊想。心情一下子變差，一定是被觸動了哪根神經。
是什麽呢？
總不會是想到要寫的論文、論文數據或者其他功課。
難道是想到了那個傳說中的關寧？前些天剛和人提到過關寧，她們經常保持聯系。昨天今天都沒有和對方視頻，是為了這個不高興？
還是她曾經與那個關寧在寝室裏共餐，而今舊人不在，遠渡重洋，有狗有新生活，她呢？只有面前這個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算的新玩偶。還變得不好玩了。看着郁悶？
怎麽看都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周小舟狠狠咬了口炸豬排。
……
……
……
……
！！！！！！！
“怎麽……”顧然還沒來得及問完，周小舟就沖向洗手間。
“砰”關上了門。
她只留意到她進去的那一瞬間，臉色刷白。
炸豬排挺正常的，她吃了一口，沒有異味、沒有變質。
難道是骨頭卡在喉嚨裏？
顧然檢查炸豬排剩下的部分，餘量頗多，尚沒有咬到有骨頭的地方。
總不會是被肉噎住了。
約莫過了十分鐘，周小舟再次像根麻花一樣走出來。
“怎麽回事？”
“噎住了。”周小舟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她咬下肉的瞬間忘記咀嚼，直接下咽，然而她的喉管不是水鬥也不是垃圾桶，剛巧不巧的堵在喉嚨裏，差點要了她的命。
“再也不吃炸豬排了。”周小舟攤在椅子上發誓道。
再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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