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林瑜琦會知道他們兩個，是因為當時在競選學生會職位的時候，她也在，不過是為了陪姜沐琳。

競選稿準備也不充分，表達也不清楚，這會兒嚼舌根倒是很順暢。

林瑜琦就這麽看着他們，也沒有讓開的意思，聲音尖一點的李思雨見林瑜琦這個架勢，也顧不上害怕了，開口就是諷刺。

“讨論什麽？讨論你和學生會會長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旁邊的女生晃了晃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可是李思雨卻撇開她的手，繼續說道：“就剩下高三最後一年了，就不能安安分分的過嗎？你們家可真有臉，出了你這麽一個同性戀，你媽媽知道你是這種人嗎？”

林瑜琦眉頭一跳，懶懶的翻了一下眼皮，漫不經心的道：“還有嗎？”

李思雨沒想到林瑜琦這麽厚臉皮，居然上趕着來找羞辱，既如此。

“你不覺得你們很惡心嗎？兩個女生，我現在都有點好奇你們是怎麽做的。”李思雨輕蔑地看了一眼林瑜琦，語氣有點像好奇。

惡心？

林瑜琦微低着頭細細琢磨了這兩個字好一會兒，然後擡起頭看向李思雨。

李思雨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頭一跳，但她又不想示弱，便挺了胸看回去。

也不知道是因為距離考試時間很近了還是什麽原因，這個時間段居然也沒有人來廁所。

林瑜琦向前邁了一步，站在他們面前，一米六六的個子對于她們兩個來說，要高得多，從氣勢上就壓倒了對方。

林瑜琦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在我心裏，我覺得你們更惡心，沒有證實的事情就随便說出口，難道不知道——”

她拖長了語調，說：“禍從口出嗎？”

“還是好好磨練一下你那感人的智商吧，不然學生會長這個位置怕是到你大學畢業都無法得到呢。”

被人戳到痛處，李思雨僵了僵，臉上的表情變得不自然起來。

林瑜琦退開一步，看着李思雨發白的臉，說：“還有，我跟姜沐琳，什麽關系都沒有，別整得誰都跟孤兒似的，一個朋友都沒有。”

什麽關系都沒有這幾個字被林瑜琦加重了語氣。

說着她看向李思雨旁邊的女生，咧了咧嘴：“那要照你這麽說，她跟你玩的好，你們也是同性戀咯？”

兩人沒想到居然會被反将一軍，此刻臉色都有些不善，剛想說些什麽來反駁，就聽見考試鈴聲響了，他們才憤憤的瞪了一眼林瑜琦，留下一句你等着就走了。

在她們走之前，站在廁所門外的姜沐琳沉着臉返回了教室。

就在剛才，眼看着考試就要開始了卻遲遲不見林瑜琦回來的姜沐琳，想着會不會出了什麽事，就往廁所走去。

看到林瑜琦卡在廁所門的背影時，姜沐琳剛想叫住她，就聽到她說，我和姜沐琳什麽關系都沒有，語氣似乎很是認真。

林瑜琦這三個字就這麽被堵在嗓子眼裏。

什麽關系都沒有，原來是這樣。

姜沐琳想也沒想的就轉身回了教室。

林瑜琦在她們走了後才走近洗手臺洗手，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搓着手掌，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因為李思雨的話。

雖然剛剛反擊回去了，但是卻沒有多高興，想到她們說的話，林瑜琦垂眸。

這樣的關系真的是令人惡心的嗎？

她從小就跟姜沐琳待在一塊兒，在一起之後更是形影不離，日子過得太舒坦，沒有去想過這樣的關系在別人看來是怎麽樣的。

剛才李思雨的一番話雖然不好聽，但是卻戳中了她的要害。

林瑜琦的媽媽不知道她喜歡女生這件事。

想到網上那些分享自己出櫃經歷的小夥伴們，林瑜琦心裏有些不敢想象，如果以後媽媽爸爸知道自己喜歡的和他們想的不一樣時，會怎麽樣。

林瑜琦不再想下去，她甩了甩手，把水珠甩出去，快速回了教室。

老師正在講臺上往臺下發射慈愛的眼神，林瑜琦喊了報告，老師沒問什麽就讓她進去了。

聽到聲音的姜沐琳擡頭看了一眼門口，琥珀色的眼睛沒有什麽情緒，林瑜琦也看了她一眼，眼裏露出笑意。

進去的時候，林瑜琦特地從姜沐琳這組走過去，快到姜沐琳面前時她對坐在那的人眨了眨眼，對方卻沒在看她，渾身散發着一股冷漠。

林瑜琦嘴角滞了滞，對姜沐琳此刻的态度有些琢磨不準。

落座後，監考老師的聲音響起：“同學們坐好了，就最後一科了，好好考啊，大家都高三了都自覺一點，考出自己真實的水平。”

林瑜琦心裏嘟囔：“我也想考出自己真實的水平，我那水平是天才級別的好嗎。”

“這位親愛的宿主，請你認清你自己。”系統小小聲的說。

林瑜琦嘁了一聲：“你不懂。”

系統：“……行行行，我不懂。”

或許是大家回家心切，又或許是考乏了，最後一科綜合大家都沒像前面的科目一樣有耐心，到了只剩半個小時的時候，教室裏已經隐隐約約有嘈雜聲響起。

一開始監考老師還理解他們的心情，只要不是什麽大吵大鬧，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後來慢慢的局面好像控制不了了，老師才出聲。

“啊……終于完了！”監考老師剛走，林瑜琦伸了一個懶腰，略顯疲憊。

“林瑜琦林瑜琦！今天晚上去不去我家？我媽做了好吃的，讓我叫上你。”考試一結束，淩謙就沖上來，坐在林瑜琦前面。

林瑜琦猶豫了一下，看向姜沐琳，想着說今天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家，感覺她看起來不是很開心。

只是還沒叫出口，姜沐琳就拎起書包走了出去。

林瑜琦愣了愣，慌忙收拾自己的東西想要跟上她。

淩謙見狀用手壓着她的課本，說：“喂，你聽沒聽到啊？”

林瑜琦使了勁兒抽不出這本書，就停下來擡頭看着淩謙：“聽到了，我不去了，我還有事兒。”

“什麽事兒啊？”淩謙繼續追問，他沒見過她這麽慌張的模樣。

一心想着追上姜沐琳的林瑜琦開口：“你別管了。”

淩謙：……

收拾好了書包林瑜琦快速沖出去，在一樓轉角處看到了還未走遠的姜沐琳，她朝着姜沐琳喊了一聲。

“姜沐琳，你等等我。”

聽見林瑜琦的聲音，姜沐琳的腳步遲疑了一下，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拉着書包肩帶的手緊了緊，繼續往前走。

林瑜琦以為她沒聽見，又重複了一遍，這回比剛剛更加響亮。

其他同學投來探究的眼神，姜沐琳壓下心底的煩躁，停了下來，轉過身。

林瑜琦一路小跑跑到她身邊，順了口氣，說：“你怎麽不等我啊，昨天不是說好了，今天一起回家嗎？”

“是嗎？”

姜沐琳開口時，語氣又恢複了前段日子的冷冰冰。

林瑜琦沒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繼續說道：“對啊，今天早上我們還一起來的呢，你忘了？”

姜沐琳加快了腳步，錯開了與她并着的肩，說：“……抱歉，我想自己走。”

看着自己與姜沐琳拉開了這一大步距離，林瑜琦此刻突然有些懵，不明白姜沐琳這是突然怎麽了。

她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拉過姜沐琳的手臂，微仰着頭問她：“你心情不好？”

被迫停下來的姜沐琳低着頭看向這張充滿疑惑的臉，心裏五味雜陳。

“嗯，非常不好。”

說着想繼續往前走，可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卻不肯放過她。

林瑜琦就這麽拉着人站在校道上，聽到她說心情不好，表情突然有些無措，因為她不知道怎麽安慰人。

此刻的校道人來人往，姜沐琳心底的煩躁又重新冒了出來，既然都說了沒什麽關系，她想讓林瑜琦放過她。

就在姜沐琳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她伸出手，在姜沐琳的腦袋上輕輕拍了拍，說了句：“別不開心了，我請你去吃好……”

“你別管我了！”沒等她說完，姜沐琳便打斷她。

話沒說完的林瑜琦就這麽張着嘴巴愣在了原地，沒反應過來姜沐琳說了什麽。

直到姜沐琳拉開她的手，她才恍然，那幾個字，剛剛她才對淩謙說了。

原來是這種感覺嗎？

心裏酸酸的，脹脹的，有些難受。

她現在想跑去問淩謙，問他有沒有這種感受，會不會覺得難過。

姜沐琳已經走遠，林瑜琦就這麽站在原地，眼神放空，緊咬着嘴唇，直到唇上傳來淡淡的血腥味，她才松了口氣。

拐角處，拍到了前面的李思雨看着手機裏的照片，笑的有些不懷好意：“我沒說錯吧，這兩個人就是在談戀愛。”

跟她一塊的女生附和她：“真是沒想到，我還以為你只是說說。”

李思雨冷哼了一聲，收了手機後若無其事地走出來。

回到家後，林瑜琦無精打采的，整個人就像一棵蔫了的小草，連林媽媽叫了她幾聲都沒聽到。

曲月西看着魂不守舍的林瑜琦，放下手裏的橙子，走過去敲響了她的房門。

“寶貝，我可以進來嗎？”曲月西輕輕地問了聲。

擡頭看見媽媽在門外，林瑜琦應了一聲：“嗯。”

曲月西坐到她旁邊，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捋着她的頭發，說：“怎麽啦？考試沒考好？”

林瑜琦搖搖頭，也不開口。

曲月西眼尖發現了林瑜琦嘴上的一道口子，以為她是跟同學打鬧造成的。

她觀察着林瑜琦的表情，确定沒有什麽過激的情緒，又繼續說：“有人欺負你了？誰敢欺負你呀，小姜不幫着你嗎？”

聽見曲月西的話，林瑜琦隐忍了一路的情緒終于在這個時候決堤。

她擡起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低低的說：“媽媽，我好像做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姜·大豬蹄子·沐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