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替身

“蔡雨你是不是欠高利貸了？”

“沒，沒有。”

蔡雨捏着手機, 臉上泛起薄紅, 屬于少女心萌動。

“我周末有事, 可能不在家，你一個人能照顧好自己嗎？”

宋絮棠噘嘴, 她有手有腳自然會照顧好自己。

“你是有什麽事麽？啧啧啧，小蔡雨你不會談戀愛了吧？”

蔡雨吓了一跳，慌不擇路的搖頭，“沒有沒有的事啦, 不過答應了幫別人賣花, 何況我長得這麽平凡, 對方怎麽會喜歡我呢。”

蔡雨長相稍微軟萌，輪廓倒是像她本尊幾分，除了有點不自信, 倒也不醜。

“怎麽會呢，你很可愛呀。”

“謝謝你。”蔡雨害羞的揉了揉眼睛，坐在她身邊, 眨着眼睛, 小聲說：“蕭拂你這麽厲害, 知道香城的宋絮棠嗎？”

宋絮棠眨巴了下眼睛, “倒是……有所耳聞。”

“其實我不是太了解, 不過聽我雇主的秘書說過宋絮棠這樣的人物。”

她宋絮棠什麽時候成為香城有名的人物了。

連個網紅級別都不夠。

她死了，這些人都不放過。

蔡雨自顧自地說：“傳聞宋絮棠跟越氏總裁越白氲之間的事情。”

Advertisement

宋絮棠眼皮不自覺的一跳。

蔡雨說：“宋絮棠的事情都過去三年了，所有人都知道越白氲喜歡上一個落魄小姐, 後來不知不覺這位小姐葬身車禍中。”

說起宋絮棠跟越白氲那點破事，八卦人士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總結四個字。

美麗，紮人。

“都說越小姐喜歡那位去世已久的宋絮棠，身邊的女人每一個特征都會像那位宋小姐，她一直将這些人收納在自己的手掌之中。”

“你喜歡她？”宋絮棠突然蹦出一句話。

“……嗯。”蔡雨臉蛋刷的通紅，傻傻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頭發，“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香城很多男女傾慕她，只是她對任何人都不溫柔，冷冰冰的。”

她斂眉，語氣不是太好，道：“越白氲這樣的賤人，你千萬不要喜歡她，這種女人就愛騙你這樣單純犯傻的小屁孩。”

蔡雨聽的一臉懵，“她，她或許沒你想的那麽壞。”

“你沒跟她相處過，你怎麽知道她是好人，這種女人見到了給我有多遠跑多遠，會吃人的。”

“……”這位蕭同學有點不太對勁。

宋絮棠心髒發緊，難以繼續這個話題，假借出去準備買用品，逃也似的離開。

肚子裏一股子髒話無處發洩，越白氲這天殺的東西，竟然連這樣的稚兒都要禍害。

頓覺自己成了個冤大頭，配合江靜娴的安排，車禍之後醒來順便把臉給免費整個了容，然而她忽略了自己的眼睛，眼睛是她自己的，怎麽不把眼睛給她順便給換雙。

越白氲最喜歡的就是她的眼睛。

這下好了，一切計劃愣是被雙眼給毀了。

宋絮棠決定去找江靜娴商量下，打電話響了很久，對方不接，她想到楚念的號碼，爛熟于心的那串數字，猶豫了半晌沒敢打。

鼻尖酸酸澀澀的，眼角泛紅，不知道念念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周末時光如梭。

宋絮棠每天對着書本腦門大，終于有時間出來散散心。

她趁着周末無所事事，幫着蔡雨出來賣花兼職。

她白皙的胳膊間滿懷的花，悠閑自在的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

一對手挽着手的情侶停在她面前，從中選了株鮮豔欲滴的玫瑰，問：“小姑娘，這株怎麽賣的？”

“20塊。”頭頂着炎熱的太陽，鬓間很快被汗洇濕，宋絮棠紮了個馬尾帶着頂黑色的太陽帽，熱的她有些透不過氣。

對方付了錢，取走花。

她将零錢放進口袋裏，眯眼斂出溫軟的渦渦。

宋絮棠比較賣力，半個小時賣出去一大半，準備去找蔡雨，偏偏這小同桌這會兒不知去了哪裏。

正在納悶之際。

突然身後傳來女人尖叫聲，“小偷啊，抓小偷！！！”

視線捕捉到一個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個子矮一點，拽住一個女的包上了馬達似的狂跑。

那位女士穿着稍許金貴，一身珠光寶氣。

宋絮棠二話不說踩飛快的跑上去追小偷，也不知是不是出門沒看日歷，不知哪個缺心眼的撂個香蕉皮地上，她眼神沒注意，一腳中招，倏地打滑，砰的一聲摔了跟頭。

咯的幾聲響。

宋絮棠吃痛的張了張嘴，眉毛緊皺，痛的倒抽幾口冷死，揉了揉摔疼的膝蓋。

路人見狀不敢上前碰瓷，紛紛散去。

她只好一瘸一拐地蹲在旁邊臺階上，将臉上的口罩扶了扶。

不由得嘆了口氣。

好事也多磨。

宋絮棠收緊懷裏的花，低低垂着眼睫毛，揉捏着膝蓋以下緩解腿部的疼痛。

黑色的鴨舌帽遮住她的視線，斜進來的光暈勾勒着她細瘦的身材，打下斑駁的光點，身上的霧灰色T恤紮進長褲裏。

她将腦袋靠在牆上，緩緩揚起臉，對着迎面而來的冷氣深吸口氣，頓覺清爽許多。

随即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準備給蔡雨撥電話。

她聲音低低婉婉，音線細膩：“蔡雨，我腿受傷了，先去醫院看看，天不早了，剩下的花賣完你就回家。”

“我陪你去醫院吧。”

“不用，你乖乖的聽話。”宋絮棠嘆了口氣。

小姑娘生活不容易，她不喜歡給對方帶來麻煩。

—

夜幕降臨。

越宅一片漆黑，沒有光的房間靜谧無聲。

“小白，今晚要我陪你嗎？”姜繡洗了澡，穿着睡裙，坐在床邊，身上散着溫軟的香甜。

越白氲支手抵着額頭，擡手制止她的靠近，淡淡的：“出去吧。”

姜繡眼裏瞬間凝了淚花，鼻尖泛紅，“都這麽久了，你還是忘不了她是不是？我哪裏比不上宋絮棠，你寧願找些相似的臉孔，也不願接受我。”

越白氲已是一潭死水，七情六欲埋在宋絮棠死的那一年。

從那以後，她習慣這種孤寡的生活，很多事還在她的掌控之中，除了宋絮棠這個人，在不知不覺中逃離她的世界。

“姜繡，你已經不是小孩子，如果有喜歡的人，我會給你做主。”

她微阖睫毛，嗓音清清冷冷，說着無關緊要的話語。

姜繡聽的心裏難受，喜歡這個女人這麽多年，竟然比不過一個短短數月的宋絮棠。

越白氲寧可把自己逼瘋，都不願接受宋絮棠離世的事實。

不少新人導演為了從她手裏獲得一份資助，搜集長得像宋絮棠的女人，為的讨得她的歡心。

一開始找來的歪瓜裂棗實在差距太大，然而越白氲并沒有直接趕走，反而從那些女人身上找到相似的特點。

比如嘴唇像她的女人，輪廓比較神似的都被收下，這些人被她放逐在娛樂圈，當寵物欣賞，沒有一個有本事爬上她的床。

這樣零碎拼湊起來輪廓，每個特征都有那個去世的宋小姐半分影子。

她連個替身都不如。

使姜繡越來越崩潰。

怎麽做都打動不了她的心。

可能越白氲太想念她了，明明彼此心知肚明，越白氲硬是不會去承認事實。

這樣的折磨自己，致使越白氲每天都要吃安眠藥入睡，夢裏迫切的想與宋絮棠見一面，許是生前被她狠心對待，怨念太深，那一縷孤魂遲遲不入她的夢。

“小白，活的太過理智，往往也不好。”

“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越白氲翻了個身，不再開口多說一句話。

“求求你清醒點好不好，上次送來的女人，你讓她進娛樂圈，只因為她的鼻子像宋絮棠，你就高價收購她的新戲，你瘋了是不是，知不知道這些女人借着你的勢力，在娛樂圈嚣張跋扈，你不要任她們胡作非為好不好，她們不照照鏡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越白氲閉着眼睛，遲遲不語。

連呼吸都變得微弱。

姜繡說的心裏酸澀，抽了抽鼻子，氣的哭着跑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

越白氲緩緩睜開眼睛，雙目潭水般深邃。

想到什麽，随手将桌臺上的燈盞抱過去，低頭目光溫柔的看着裏面的青白底子的秞漆小瓶子。

“我怎麽會把她們當成你呢。棠兒你很怕黑，我為你點燃一盞燈，照佛你的路，無論在哪裏你都不會怕了吧。”

她想不明白，她的棠兒為什麽不入她的夢，生前是她對不起，死後她願意用一生來彌補，只願她讓她再見一面。

手機在桌上響了幾秒。

越白氲神色偏冷，視線撇過去，驀然抿唇，接通電話。

“什麽事？”

“越總，江總病重住在一院。”

她眉梢微擡，嗤笑一聲：“病了？怪不得我這段時間沒有見到她。車準備好去醫院，我倒要去看看她究竟真病還是假病。”

作者有話要說：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