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放手

宋絮棠起床的時候，突然有點頭暈, 她昨晚沒有吃晚飯, 起來後沒吃早飯就來學校, 當下有點低血糖。

她跟蔡雨說了會兒話，便獨自回教室去了。

走廊上的風刮得臉頰冰冷, 偶有讀書的聲音從教室裏傳出來。

她将雙手縮進衣袖裏搓出熱度，擡起臉時看見喬缇臉色不大好的站在陰暗的樓梯口，短發被風刮得零亂。

兩人靜靜的憋着。

誰也沒說話。

昨天蔡雨跑去找喬缇的事情，宋絮棠已經知道, 卻單一的安慰蔡雨, 她覺得自己有點尴尬, 明明都是無辜的人，為什麽要牽扯進來。

喬缇抿着嘴唇，吊兒郎當的從她身邊走過, 眼睛瞄都不瞄上一眼，仿佛回到初見時的模樣。

陌生的像個路人。

宋絮棠半掩睫毛，酸澀的深吸口氣, 與她相背而行。

低低說了一句：“蔡雨的事情……”

喬缇撂下話, “我不會跟你分手, 蔡雨的事情跟我無關。”

說完她就進了教室。

宋絮棠望着天際, 忍不住嘆了口氣。

午餐時。

宋絮棠正細嚼慢咽, 今天的午餐算得上是一個星期裏最豐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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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色齊全，味道很入口。

她望向四周來來往往尋找位置的學生，沒有發現那人的身影, 想來她應該出去吃飯了。

蔡雨喝了暖湯，看見她老是對着人群找什麽，便問：“你在找喬缇？”

宋絮棠一愣，說：“不，不是。”

她曼聲說：“她不在這兒吃，不想見到我吧。”

“你不要亂想，她不會這樣的。”

蔡雨搖了搖頭，繼續戳着碗裏的飯菜，“不用安慰我，有些事情我都知道，我又不傻，沒事的阿拂，我習慣了。”

…

同性戀月光酒吧裏光線柔和暗沉，耳邊的音樂優美動聽。

越白氲要了杯威士忌，手肘在水晶桌面上，仰頭灌了幾口。

李曼姿品嘗了口70年代的葡萄酒，砸了砸嘴巴子，瞅着對面的人笑，“怎麽一來就喝悶酒呢，太浪費！”

這時有幾位店裏的陪酒小姐，穿着性感走到越白氲旁邊，

随着坐下來。

“姐姐，要不要陪你喝一杯。”單看越白氲的氣質着裝，非富即貴。

越白氲天生的美人臉，即使坐在最不顯眼的地方，依舊成為衆人眼中的焦點。

狹長的眼尾帶着隐隐的媚氣，她與美女對視一眼，臉沉下來：“滾。”

美女掩唇笑了笑，“來，一個人喝什麽悶酒，我陪你喝。”

越白氲嗤了一聲，不理會她胡攪蠻纏，點了杯白蘭地。

李曼姿見狀擺了擺手驅趕，“到一邊去，我們這兒不需要陪酒。”

“真是太無趣了，來酒吧不要陪酒的……”美女嘟囔幾聲趾高氣昂走開了。

白蘭地裏加了冰塊，喝了口舌尖上刺刺的感覺，她放下高腳酒杯，臉頰泛紅。

“越白氲你醉了。”沉默寡言的裘鳶突然開口說。

越白氲生氣就喜歡折騰自己，過冬喝一杯加冰的白蘭地，是要讓自己更加清醒還是更加沉醉，也不怕急性腸胃炎。

“我沒醉，你別瞎說。”

“戒酒消愁，是沒有用的。”

“那跟你有什麽關系。”

“不就是個女人嗎，蕭拂那樣的顏值，一中太多了，你身邊的蔡雨長得清純可愛，你完全可以考慮她呀。”

越白氲剜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你懂個屁。”

李曼姿聽的則幹笑幾聲，做到她身邊的圓椅上，說：“我給你介紹幾個怎樣，絕對比蕭拂更漂亮！”

…

初冬的深夜，呼出口白氣，睫毛上沾上細蒙蒙的露水。

宋絮棠與蔡雨在外面吃了夜宵，準備回家去睡覺，然而手機偏偏這時候響起來了。

她看了眼號碼，陌生的一串數。

蔡雨狐疑的看着她，不知這時候還有誰打電話。

“喂，你好？”

“越白氲醉了，想見你。”

“醉了？你送回家去，要麽直接扔那兒，讓她自生自滅。”

“……”

電話那頭急忙道：“阿拂妹妹，我求你了，你快過來幫我下呗，這女人快要砸爛人家的酒吧。”

李宋絮棠臉色一沉，将手機掐斷，對蔡雨說：“我們走吧。”

“是越白氲嗎？”

“嗯，不過跟我們沒有關系。”

蔡雨看着她，蕭拂太詭異了，認識的人那麽多，她輕聲說：“你跟越白氲之間，你們認識？”

宋絮棠吐出口氣，歪過腦袋微微一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欠她錢，不過已經互不相欠。”

“需要我幫忙的嗎？”蔡雨不禁詢問。

手機震動聲一直持續不停，時有消息提示音，宋絮棠充耳不聞，走過紅綠燈失落落的垂着腦袋。

“不用，走吧。”

—

李曼姿盯着挂斷的電話，思慮半刻，說：“這女孩真是絕情。”

“對方怎麽說？”

“她說，直接扔了也不是不可。”

越白氲醉眼迷離的倚在牆壁上，腳尖點地身子向後傾斜，仰起頭看着漆黑的夜。

嘴裏不停的說：“棠兒，把我的棠兒找回來，我什麽都給你。”

李曼姿左右為難，“你看你醉的不輕，一個宋絮棠，一個蕭拂，到底是你情路坎坷，還是你多情。”

越白氲睜開醉醺醺的眼睛，醉意上頭，看人看物都暈頭轉向，她紅唇輕啓，盯住遠處驚慌的身影，神色一頓，走路有點不穩，上前一把扣住那個女人的手。

低軟喚了句：“棠兒。”

姜繡被酒氣嗆得擰起眉毛，快速抽回自己的手，低聲說：“我不是她。”

越白氲眯細了眼，苦笑一聲：“呵，是啊，她怎麽會來這裏呢。”

“……”

“你來做什麽的，我不是讓你滾了嗎？”

“我擔心你，所以來了。”

越白氲目光微沉，睫毛濕潤瑩黑，質問：“我只要她，把她給我帶過來，我說了她不喜歡的地方，我會改，我什麽都可以為她改，為什麽不能再愛我一次，我哪裏不夠好讓她讨厭！”

姜繡吸了口氣，道：“愛上的人，原來真的很卑微。能打敗你的，只需要一個宋絮棠。”

“她說喬缇喜歡她，可她知道我比任何人更愛她，一切回不了頭，回不了……”

—

宋絮棠适逢周末，不用上課，窩在房間裏補眠。

手機響了一聲。

短信提示。

白皙的手從床頭櫃上摸過去，她打開屏幕，看着上面的信息，微微一愣。

【我是李曼姿，可以出來聊幾句嗎，就在外面。】

老舊的長椅上坐着兩人。

空氣中飄着淡淡冷香，梅花綻放濺滿一地落紅，分外好看。

宋絮棠裹着羽絨服，垂着腦袋，一言不發。

顯而易見，她太過小心翼翼，任何事都處于防備的階段。

然而，漆黑的眼中卻多了股淡淡的孤寂。

李曼姿盯着那一抹臘梅，輕聲勸道：“其實感情的事情，最怕朋友插手，尤其我這種半路朋友。一個江靜娴就夠要我半條命了，再整個越白氲，我李曼姿真是欠她們的。”

宋絮棠抿着粉粉的唇瓣，說：“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吧。”

“我跟阿氲高中認識，許是家道中落才改變了她，加上父母去世，對一個小孩而言，她是沒有任何承受能力，去接受這樣的事實。然而阿氲還是一步步走過來了，變得格外極端，肆意報複。曾經的宋家大小姐去世了，她瘋了很久，至今精神都有些失常，她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活在自己的世界。”

宋絮棠睡眠不好，當即有點累，身子虛軟無力的往後斜傾，疲倦的彎起唇，眼眸暗淡下去，但笑不語。

“你也這樣傷害她，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

“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她，對你自己。”

宋絮棠艱難的笑了笑，道：“刀子沒紮你身上，你自然不懂我的痛苦，何況我又沒幹過什麽，我只是不喜歡她。”

李曼姿笑了笑，咬牙道：“不喜歡她？不喜歡她，你會出來見我？不喜歡她，你昨天會短暫的猶豫。”

“李小姐，有些過往揭開是沒有任何意義，我是真的放手了，也不願去恨她，我希望自己重新一段人生。”

宋絮棠偏過腦袋，對她笑說：“我力量薄弱，沒辦法喜歡越白氲，讓她早點放棄也好，免得傷害彼此。她說愛我，你是不是覺得她很偉大，愛這個字來的會不會太遲，有時亦是致命的毒藥。”

李曼姿搖頭，“哎，我這是為什麽要來跟你說這些，一個高中生而已。”

宋絮棠淡淡的收回視線，起身縮了縮腦袋，冬天真冷啊。

她回頭軟聲說：“對了李小姐，我可能會去美國。”

“美國？去多久 ？”

“不知道，或許會很久吧，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仰臉桃花釀似的眼眸，泛着熠熠光彩。

“阿氲知道嗎？你就這麽走了……”

“與她沒有關系，我想過我自己的生活。”

李曼姿覺得她周身徘徊着迷霧，讓人看不大清。

“李小姐，這天怕是要下雪了，快回去吧。”宋絮棠苦澀略帶挫敗的笑了笑，不再多言，雙手塞進口袋裏，孤零零的走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宋：請繼續自戀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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