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愛你

偌大的大廳, 綠色植物擺放在一角, 片片的光忙籠罩着靜默的空間。

楚念驚訝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模一樣的容顏, 狠狠的撞進她的瞳仁裏。

宋絮棠雙手插兜, 身上是休閑的套衫, 長發慵懶的紮着, 臉上的笑意多出幾分腼腆。

她走過去，來到桌邊。

“你是不是很驚訝，這件事情, 我本想早點告訴你, 仔細想想還是怕打擾到你的生活。”

楚念睫毛微微濕潤，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她抑制不住的顫抖與嗚咽。

快樂而失而複得的感覺徘徊在心裏最深處。

“活着, 就好。”楚念聲音啞啞的，将她抱緊, 臉埋在她的懷裏, “活着什麽都好。”

宋絮棠低頭, 眼裏散着柔和的光, 淚光在眼裏來回打轉。她深吸了口氣。

“謝謝你念念，這些年一直将我記在心裏。”

楚念咬唇，露出喜悅的笑, 眼角泛着薄紅。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你還活着。”

“我想讓你過的更自由些，對不起，是我來遲了。”

宋絮棠早就想告訴她自己活着的秘密，答應了江靜娴活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一輩子就這樣安然度過。

然而最後來到香城，是錯上加錯。

她幾乎懷疑，陳瑷是不是被越白氲收買了，才會讓她轉學來這裏。

楚念臉色一頓，小聲說：“越白氲知道你還活着嗎？”

“她早就知道這件事。”

“那你還等着什麽，趕緊逃啊。”

宋絮棠笑得無可奈何，楚念就是那個楚念，可愛的犯傻。

真能逃，她又怎麽會選擇走回這一條路。

你越是想躲，越是沒辦法逃離這樣的命運。

宋絮棠輕聲安撫，摸了摸她的腦袋，“你放心，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輕易威脅我，不要太擔心，今天我來是想跟你商量新歌的事情。”

說到那首歌。

楚念輾轉難眠多日，思來想去說：“其實那首詞是一位不知名的前輩譜寫，我很喜歡這種淡淡的節奏，你也知道慢節奏的歌曲很難讓聽衆快速融入進去，所以我對這首歌并沒有多大勝算。”

宋絮棠脫離這個圈子多年，剛回來也是摸不透這些。

“我回來了，不要擔心，我會陪你一起面對，這首曲子我也喜歡，我們一起加油。”

楚念見到她，自然是安心了。

她很相信宋絮棠，是那種一點一滴積累而成，無論發生什麽事，宋絮棠都是她值得信任的不二人選。

楚念跟宋絮棠進了工作室。

兩個人開始策劃改編這首曲子。

忙到八點多，楚念打算跟她繼續敘敘舊，然而江靜娴親自來接人，最後拗不過，只好跟宋絮棠道別進了私家車。

宋絮棠身影單薄，站在月色裏，臉龐瑩白被斑駁的樹影蓋住。

她插兜漫不經心的走在路上。

剛走了一段距離，夜色很美，空氣也很清新。

一輛轎車嗖的停在她身邊……

宋絮棠來到越宅，家裏依舊幹幹淨淨的，搞得她不禁懷疑越白氲是不是有潔癖。

她坐在沙發上，等着宅子的主子下。

“你找我有事？”

越白氲剛将手打在桌上的水杯上，聽聞她的聲音，手指頓的蜷縮起來。

她面色淡淡，近幾個月來，似乎瘦了很多，人如薄紙。

宋絮棠仔細端詳她，莫名有些古怪。

“你怎麽臉色這麽差。”

越白氲喝了杯白開水，笑的眼角那顆痣越發妖冶，“年紀大了吧。”

她什麽時候開始注重年齡。

雖然三十多的年齡，然而這臉簡直像吃了長生不老藥，年輕而美麗，勝過太多女人。

宋絮棠看了眼手表，時間停格在十點十一的點上。

“你沒事，麻煩送我回去。”

“找你來，自然是有事找你。”

難得心平氣和的兩個人，彼此都沒有擦出火花。

“說吧，什麽事情。”

越白氲手指摩挲着杯底，說：“棠兒，你想要孩子嗎？”

宋絮棠一顆波瀾不驚的心，猛地像掉進湖水裏，激起一波波的漣漪。

她心口酸澀，抿着唇問：“問這個做什麽？”

孩子，她的孩子早就不再了。

越白氲欲言又止的樣子，輕輕說：“如果我們之間有個孩子，你喜歡麽？”

宋絮棠似是聽到有趣的笑話，眉眼彎起，“我們，孩子？越白氲你在說什麽風涼話，我們之間怎麽可能有孩子，再說誰生還是個問題。”

越白氲擡頭，黑白分明的眼，“為你生孩子，我義不容辭。”

她一愣，嗤笑一聲：“我要你生孩子做什麽，你讓我的的心蒙上一塵土，拂塵無法拭淨。有時候打胎比生孩子更讓人有勇氣，何況我們之間是不會有孩子。”

越白氲可以讓她懷孕的秘密，宋絮棠一人知曉，以至于那次她們纏綿一夜之後，宋絮棠去藥店買了避孕藥直接口服，她不願再次眼睜睜經歷流産。

先天性子宮小，并不适合懷孕，卻也是容易導致流産因素。

越白氲聞聲，臉色煞白，睫毛狠狠地一抖，整個人近乎無言。

她拾掇臉上的牽強，摸到桌邊，看見空了的玻璃壺，擡頭瞟她一眼，笑着說：“能為我泡一杯茉莉茶麽。”

宋絮棠茶道不算正統，但是心靈手巧，泡的茉莉茶非常符合越白氲的口味。

甘醇清淡，不濃稠。

已經好久沒泡茶了。

宋絮棠但覺她奇怪，如果不給她泡茶，會不會顯得自己太小肚雞腸，引起對方無線猜測。

她走到一邊，去出茉莉花瓣，放在茶壺裏，開始燒水。

“越白氲，你真的很奇怪，是使喚我上瘾了？”

越白氲沒有說話，享受着片刻她嘴裏支吾低估的話語，心口如清澈的泉水汩汩流過。

她沒辦法做到放手，因為放棄一個人，也有讓她承受不了的痛心，只要想到宋絮棠不再愛她，往後的人生也不會再有她，這種鑽心的痛連帶着呼吸都感到壓抑。

越白氲發現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

完全像個陷入情愛的無腦女人。

不撞南牆不回頭，哪怕用各種手段，為的留住她的腳步。

當初宋絮棠失戀的痛苦，她此刻體會的淋漓盡致，卻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她受不了心痛的滋味，被愛的人漠視，變得卑微如塵，變得不再犀利。

愛人的滋味，如茶飲水。

苦還是甜，只有自己知道。

“棠兒，我想吃你以前做的桂花糕。”

“不做。不會。”她丢下四個字。

越白氲抿唇，薄薄的唇瓣開出朵嬌妍的花般，唇形弧度上翹，顯得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只喝茶，肚子會餓。”

宋絮棠長籲一口氣，“你有手有腳，為什麽要我來。”

“你做的比我好吃。”越白氲低垂睫毛，言簡意赅。

宋絮棠無語至極。

須臾之間，越白氲似乎跨過彼此隔閡，在她面前任性妄為，不知好歹的放肆。

“桂花糕的食材有嗎？”

越白氲不會做飯，廚房一塵不染，幹幹淨淨的連零星半點的油漬都看不見。

宋絮棠打開冰箱，空空如也。

頭也越發疼痛。

越白氲反而較勁兒，捎來一眼，咬唇說：“我讓老溫去買食材，很快會回來。”

“自己點外賣不好嗎？”

“不好。”

“越白氲，你存心氣我使喚我是不是？”

“沒，有。”

宋絮棠：“你放過我吧。”

“我不會放棄你，這種錯誤，一輩子犯一次，絕不會再犯第二次。如果不抓住你的手，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勇氣，來擁抱你。”

“你，你還說這樣的話。別太過……”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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