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離開

月影交織的夜, 仿佛籠罩上濃密的煙霧, 從天際盡頭透着幾縷青白的光。

越白氲身體有些不穩，撕裂的痛讓她難以忍受, 好像有什麽被剝離, 從骨髓伸出蔓延開來。

“為什麽……”

她眼睛, 在下雨。

随着她的身體, 跌落塵埃。

她感覺到心痛，為什麽會這麽痛，為什麽拼命努力的都是假的。

越白氲昏睡了很多天, 身體宛若被撞散的機器, 輕微動一下，就會痛的撕心裂肺。

她睜開眼睛, 一片白色的牆，窗簾被風吹的簌簌的響, 搖擺在半空中。

病房裏。

除了她沒有任何人。

這種孤獨的感覺, 似螞蟻吞噬着內心, 侵襲着她內心, 凋不盡的殘花，無人珍視。

門被人推開。

一個護士走進來，看見她醒了, 趕緊跑出去叫來醫生。

李曼姿跟着醫生後面進了病房，床上的人臉色蒼白，一點生機都沒有。

“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李曼姿握住她的手, 眼裏滿是憂心。

越白氲目光有些呆滞，将頭偏向一邊，眼角的濕潤逐漸散開。

難以言喻的痛，一點一點的摧垮她的神經。

她唇瓣輕微顫了下，閉上了眼睛。

滄桑的心，滿是傷痕。

透着絕望與痛意。

李曼姿不知該怎麽開口，手指緊緊的抓住她的，緩緩地開口：“醫生說，身體養好了，會有希望。”

最後，她還是沒有保住她。

她就是人間來的秋波，風一吹過，很快就蕩開漣漪。

“我想一個人靜靜。”她睫毛顫動，任何聲音都無法闖進心裏，人在絕望時，或許連死都覺得是廉價。

李曼姿輕聲說：“不要想多，會好起來的。”

“出去吧。”她将臉置于一邊。

一切都遲了，說再多都無法挽回，她好像做了一場夢，然後再清醒過來，繼續這樣的生活。

一個夢，承載了她的希望，連着她的喜怒哀樂，都被掏空了。

“冷靜如果能讓你舒服些，那我先出去。”

越白氲沒有回應她，而今最傷心的人是她，沒有愛，連孩子都沒有了。

她聲音帶着幾分沙啞，“我已經分不清，什麽是痛。”

李曼姿眼淚狂掉，擦了擦臉上的濕潤，“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我最後還是什麽都失去了，以為……她會在我腹中誕生，陪伴我往後的人生，可是，你知道嗎，很多事沒有結局，而你曾經明明是過得最為狼狽不堪的人，如今被磨成了一把屠刀。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麽，我越來越不明白。”

“你的心裏很愛她。”

“愛，又能怎樣。”

“至少，愛會讓你學會包容，學會什麽是善良，愛可以沖淡你心裏的恨，慢慢的讓你變成一個美好的人。”

李曼姿吸了口氣，眼睛紅的厲害，“一個是你，一個江靜娴，都是被情愛所困。”

越白氲蜷縮着手指，心越來越冷，嘴角抿的沒有血色，睫毛黑漆漆的扇面，“像我這樣的人，是不該得到愛吧。”

—

近期對于新出的一段歌曲，由宋絮棠跟楚念合唱的《遺》，正式登陸各個音樂平臺。

這首歌一夜之間爆火，rap的旋律帶着京腔戲調，将整首歌的檔次瞬間提升，高潮部分更是讓人韻味無窮。

宋絮棠點開VB，粉絲量一下子增加了100萬，推《遺》的粉絲打成一片，熱搜上的位置五個都是《遺》的熱搜。

她手指滑動屏幕，點進話題，見到這麽多粉絲喜歡這首歌，她也算了去一樁心事。

宋絮棠躺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從外面折進來的光，黑發灈上一抹柔和。

溫暖的光親吻着臉頰，她恍惚中閉上眼睛，略顯疲憊的休息。

不知道那天越白氲怎樣了。

姜繡那樣的瘋子，也就她能治得住。

宋絮棠剛休息了會兒，手機鈴聲便響起。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拿過手機看了眼，是越白氲的號碼。

目光停留在接通界面，耳邊是一串優美的鋼琴曲，她目不轉睛的看着這三個字，沒有做任何表示。

等待它自動熄滅。

“阿棠，粉絲見面會你準備下，楚念也來了，人比較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舉止動作，不要讓那些記者鑽了空子。”蘇米打開門，見她在睡覺，叮囑一番。

宋絮棠打了個哈欠，懶懶的開口：“我知道了，不要擔心。”

起身，去更衣室換衣服。

手機還在桌上持續不停的響動，她回頭看了眼，僅僅看了眼，便不再留意。

越白氲現在不僅有神經質，像個小學生死得，幼稚又執拗。

宋絮棠的見面會開的很圓滿。

或許她适合這個圈子，天生合該在這裏發光發亮。

楚念揉了揉手腕，來到她身邊，見她肩上遺落的斷發，擡手替她揭去。

“今晚跟我吃頓飯吧，我們聚聚。”

宋絮棠自然沒有任何意見，“好。”

她們好多年沒有認真的聊過天，雖然知道楚念日子過得好，然而對方卻始終不知道宋絮棠的生活。

楚念想更多的知道這些年她的生活。

她想盡一切所能幫助她。

餐廳不算大，裏面幹淨，人流多，包廂裏隔音，設施跟服務都很不錯。

楚念給她倒了杯茶，“想吃什麽随便點。”

“對你我還需要客氣嗎？”

“我還不是擔心你對我客氣。”

宋絮棠笑了下，點了幾道菜，便将菜譜遞給了服務員。

“江靜娴怎麽不出來陪你，平時我們出來，她可不會那麽淡定自若。”

楚念淡淡的笑說：“家裏兩個小霸王，她要負責教導她們。”

宋絮棠微愣，“看不出來，你們兩個一個主內一個主外，這麽和諧搭檔。”

“你呢，怎樣？”

“我很好，現在的我跟以前不一樣了，你看不出來嗎？”

楚念抿唇，眉眼溫柔，撐着下巴打量她：“嗯，确實有點變化，不過你還是你。”

你還是你。

宋絮棠心裏頓時彈起陣陣漣漪，倍感欣慰道：“謝謝你一直記挂我，像我這樣的人被人記在心裏，實則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不要這麽說，絮棠，你是個值得被人愛的人。”

宋絮棠端起手邊的茶，說：“我不這樣認為，我始終覺得我不值得被人愛，愛這個字對我而言，太過沉重。”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楚念問。

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開始。

一味地被一個女人傷害，以至于她對女人都快産生心理陰影，然而注定了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男人。

以前宋家小姐的時候，她那時嘗試過跟男人談戀愛，每次一看見作為她男朋友的男生，她始終無法忍受對方的靠近。

再看見越白氲那張水仙花似的臉，閃過的失落，當時的她被沖昏了頭腦，迷得七暈八素，直接跟那個男生分手。

喜歡一個人，連着她身上的氣味，閉着眼睛都能分辨的清楚。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她那段算是初戀的一段感情得以結束。

之後越白氲向她表白，她不想拐彎抹角，也不願繼續作下來，便爽快的跟她交往。

現在她對這樣的感情抱着怎樣的希望，好像她的眼睛被蒙上了灰，看不見了。

她無法給出一個準确的答案，以後怎麽過，自然會往更好的方向過。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她都不會再愛。

“我選擇單身主義。”宋絮棠半開玩笑的說着，低垂着眼睫毛，手指攪拌着杯子裏的茶水。

楚念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起。

她說了聲抱歉，接通電話，“喂。”

“啊，在。”

“……她跟我在一起，你有事情告訴我，我替你轉達。”

“嗯，……我們在水榭麗香餐廳，你要來？現在嗎……可以。”

楚念聊了會兒，挂斷電話。

宋絮棠不知道她在跟誰打電話，撅着唇笑：“江靜娴忍不住了吧。”

楚念擺了擺手，解釋道：“啊，是李曼姿，她問我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

“李曼姿？她找我什麽事情？”

“我也不知道。”

餐廳格調很簡約，爬山虎穿插着牆壁沿升向上，頭頂的暖光燈打在兩人臉上，皮膚泛着瓷白的光，

李曼姿不一會兒便來到這裏。

楚念站起身，邀她坐：“你來了，正巧我們還沒有吃飯，一起吃個飯。”

李曼姿臉色不同尋常，幾乎冷得讓人難以琢磨，平時愛開玩笑的她，這一刻認真起來，氣勢洶洶的走過來，到讓兩人感覺到怪怪的。

宋絮棠身材纖細，腰身秀瘦，似笑非笑的臉孔對上她，“什麽事讓李小姐像變了個人。”

李曼姿目光驟冷，“宋絮棠，你現在就給我滾出香城。”

宋絮棠癟了一癟，伸直了腰，眯眼漫不經心地問：“你很搞笑，有什麽事麽？”

“你現在就給我滾。”

“？”

“你自己最清楚，你對越白氲做了什麽事情！”她瞪着眼睛，大聲吼道。

宋絮棠勾起唇，嗤笑一聲，不緊不慢得道：“李小姐，我沒做什麽，倒是你一來就這樣，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還好意思問，我不想跟你多廢話，你之前說會去美國，請你兌現你的承諾，離開這裏。”

她仰臉清冷的眼眸泛着熠熠光彩，“我去哪裏是我的自由，與你有何關系。”

李曼姿氣不過，“那你為什麽這樣對她，你怎麽能這樣殘忍！你看到她現在有多慘嗎？”

宋絮棠不屑一顧地扯了扯嘴角，笑意很是冷淡，像刀子插進別人的心房。

“李曼姿，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我找的就是你。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再傷害她了，她不是你，她的世界始終是黑暗的，唯一的光明徹底泯滅。宋絮棠，你不要那麽自私，她欠你，你也欠她，你們一開始就互相欠下了恩怨。你在這裏裝什麽裝，你把她糟蹋成什麽樣了，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覺得放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跟你一樣輕松快樂的過着想過的生活。越白氲哪怕絕望，連哭都沒有勇氣，我真的不明白，你怎麽忍心對待你喜歡過的人！”

宋絮棠默然直視她，凝眉不語。

李曼姿氣的眼睛通紅，咬牙切齒道：“我真的好失望，既然你之前說過要走，那就幹淨利索點，不要在這裏待下去。”

她瞥了她一眼，靜默著，依舊不說話。

“以前，我覺得她配不上你，互相糾纏着，現在你壓根配不上她。是我眼睛瞎了看錯人。

良久的沉默。

宋絮棠眸色微沉，啓唇清冷道：“她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事沒有更新，情緒化克制不住才沒有寫文，對不起讓你們久等。感謝在2020-05-03 21:35:26~2020-05-05 22:17: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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