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有 (1)
焦嬌今天戴的是發帶式冠冕, 鑽石連成不菲的帶子從她額前向伸展兩側延伸, 隐沒在烏黑微卷的發間,猶如白天鵝純白的雙翼輕擁着她。
溫熱的水流流下, 将這些昂貴的, 璀璨的洗刷得更為通透明麗,同樣晶瑩的水滴滑落,形成一種鑽石在不斷複制, 簌簌落下的錯覺。
焦嬌被水打濕的黑發像是畫師情不自禁加重的筆墨, 貼在她在水中更瓷白的肌膚上, 她揚起的眼睫像是接了許多碎鑽,她眼底清澈的水紋茫然地漾開, 因震驚失神微微失去焦點,卻顯出一種更為可口誘人的純真, 突然而至的水好像取代了一寸天地的空氣, 讓她忍不住分開唇,更渴望地呼吸, 邪惡的水立刻見縫插針,将她柔嫩的唇瓣淋得更鮮豔欲滴。
原本銀白的裙子漸漸被浸透,附在玲珑上,随着她氣息起伏,将聖潔之下的春色朦胧地勾勒出來,隔着濕淋淋的紗,時而近,時而遠,拉扯着人心底罪無可赦的惡。
雍烨站在水外, 靜靜地看着她被打濕, 被描深。
焦嬌突然回神, 想要從旁逃走,卻只來得及動一下,便被他握着腰側按在牆上,她上身勉強離開了水,驚懼地看着他緩緩逼近。
這次換他潛進水幕,像是調高了飽和度的老相片,黑的更黑,白的更白,令人沉淪的眉眼清晰得像是刀刃,漂亮得割着人眼。
焦嬌是被雨水打濕的花,他是靜靜立在雨幕中的劍。
水光令他更凜然,更危險,水珠依戀地從他鋒利冷淡的喉結往下墜,垂眸看她的眼底,欲瘾濃稠到凝滞,氣息卻沒有半點淩亂。
握着她腰側的手按捺着撫向她的背,造出缱绻的錯覺,将她壓向他侵占意圖昭然若揭的懷裏,引回水中。
焦嬌分不清是水熱還是她熱,往後仰着,嗚嗚地掙紮:“不行,裙子好貴,不能……不能碰水……”
雍烨看着她伸展開的纖細脖頸,低頭輕輕咬着她最致命的咽喉:“它本來也只有一次穿在你身上的資格。”擡起眼,眼裏靜得像是金屬鑄成的世界,“你想讓它被你弄濕,還是被別的弄濕?”
焦嬌雖然只敢親他唇角,但已經和他做了最親密的事情,也被他教得理解有些文字擁有其他意義。只是她不理解,他為什麽每次說着下/流的話,卻還是高山白雪,生人勿進的矜絕樣子。
紅暈在焦嬌雪白的肌膚染開,唇色都更加潋滟,眼裏的濕意湧上來,拒絕回答他的問題,在他的纏綿蠶食下,還在用裙子當理由要他停下來,哽咽地吐字:“不要,會壞掉的……”
她可真是一只特別的小兔子,天真的求饒都能求到惡人最龌龊的念頭裏。
會壞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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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事,更壞的事,他在心裏做了千千萬萬遍。
好聽的聲音哄着她:“不會弄壞你,我對嬌嬌最輕了。”
焦嬌眼裏的水更多,不知來自哪裏,提醒他:“我們還在宴會上,你是,你是主人,不能這樣……”
宴會才進行到開頭,放着那麽多賓客,他在這裏和她做這種事情,是瘋了嗎?
“我是宴會的主人。”雍烨微微拉開和她的距離,暫時舍棄品嘗她甜美味道,把她此刻濕漉漉的樣子一點點刻進眼裏,冷而動人的聲音慢慢地走,将指下的刑徐徐進行到底,又蠱又殘忍,漫不經心地說着與他身份違和,以至于令人不敢相信的誓言,“嬌嬌是我的主人,我當然要以照顧她為先。”
焦嬌抓緊他的袖口,不能言之于口的羞憤讓她輕輕咬住牙齒,為了欺負她,這個傲慢到極點的瘋子竟然連她是他的主人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
她覺得自己好像冰淇淋,被溫水天然克制,抗拒不了地融化,再這樣下去,她不可能回到宴會上,她哭腔重了些,破碎的聲音也更強硬了一些:“停,雍烨你停下來……”
雍烨還真的止住了,望進她迷離失神的眼:“好啊,你教會我我就停下來。”
焦嬌得以喘息,嘆着氣,像朵脆弱的花被水揉亂,緩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輕輕推了推他:“你先退開。”
雍烨再次出乎她的意料,竟然真的退了一些。
焦嬌反而懵了,腿有些軟地往下掉,雍烨伸手扶住她,人卻按照她的要求,沒有任何地靠近。
焦嬌以為他真的停了,下一刻卻見他看着她,淡淡開口:“可是退開還能看到你,看到你,眼睛就忍不住,怎麽辦?”
焦嬌還在水裏,心好像也被淋濕,看他說眼睛忍不住,堵塞的一團又發脹又發軟。
雍烨眼裏的幽深一點點燒起來,聲音仍平穩:“要我把它們剜下來嗎?”
焦嬌一顆心哽在高處,眼睛被他說得幻痛,他是真的不覺得這種話聽起來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就像剜眼睛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就算沒有眼睛,還能聞到你的味道。”他支撐她的手沒施加任何多餘的力度,語氣也是不以為然的,“你要我不能呼吸嗎?”
“這些你想要我做,我就會做,但就算都做到,我的手還是會向着你。”雍烨把長指穿進她的指縫,水滴從他禁欲感十足的下颌線落下,他的眼像是被暴雨清洗過的深淵,陰暗的,不堪的,可怖的,全都安安靜靜地攤開給她看。
令人恐懼的那些竟在這一刻變成了引人靠近的誘惑。
“嬌嬌,你想綁住我,把我鎖起來嗎?”
他生得太能蠱人,平時冷冽,令人不敢靠近,但當他想讓人走進他的陷阱時,誰也不可能走掉。
焦嬌有一瞬甚至感覺自己也成了深淵的一部分,有那種想把他困得不能動彈,看曾經高高在上的人為她束手無策,任她魚肉的沖動。
她用最後的理智搖搖頭:“不……”
他禮貌地詢問:“那我可以繼續嗎?”
焦嬌沒發覺自己被他引到了靡麗的陷阱裏,怔怔地點頭,直到她被他箍着腰抱起才意識到不對。
可那時,她身上一切不屬于她的都被他剝離,被水流沖走,包括她殘餘的那一點點意識,她仰起頭,天花板是一塊反光性很好的整石,和地面的瓷磚相映成輝,她和他映在裏面,天上地下都是色彩清淡,意境卻淫得濃墨重彩的水墨畫。
唯一的紅,在她腳踝,在她的腳鏈上。
他的手接了淺淺的溫水,不再那麽冰冷,溫情地催着一朵嬌花快點成長,焦嬌手臂圈着他的頸,努力按捺,恍惚間聽他咬着她的耳邊嘆:“我很嫉妒水能流滿你的全身。”
他流過的不比水少,焦嬌手指攥緊,不想和他這個無恥的行兇者說話。
可他卻關掉了開關,阻斷從上至下的水,像在報複水,也像在報複她。
浴室熱氣蒸騰,焦嬌不覺得冷,甚至還覺得空氣滾燙,但缺了水流的觸感,又叫她心空。
被帶至頂點,卻不能落下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眼裏蓄積水意。
他的指尖輕輕碾過她噙着淚,泛紅的眼尾,冷然的聲音是放肆癡迷前最後的平靜:“在你的眼中流。”指尖向下,落在她潤濕的唇,“在你的唇齒間流。”
焦嬌微微打顫,他冷靜地掠過柔軟的山,嬌嫩的平原。
停在存着水的谷悠然徘徊:“在你的身體裏流。”
焦嬌低低地嗚咽一聲,伏在他蘊着力量的胸口,他縱容她把他當做依靠,低下頭:“我想做嬌嬌的水。”他和他的指尖都在等她的允許,“好不好?”
他一邊問,一邊把她逼得無法拒絕,焦嬌已經忘了那條裙子的珍貴,雙腳踩在上面,像踩在浸濕的雲朵裏,倏地雪白足背繃緊,腳尖輕飄飄離地,腳鏈寶石反出淺淺的光,搖搖晃晃。
焦嬌以為他還是會點到為止的,畢竟樓下還有那麽多賓客,可他從來百無禁忌,可她斷斷續續提醒他幾次,每次都只換來更殘忍的醉生夢死,她後面也就不敢再說了。
他真的像永不餍足的深淵,焦嬌被他生吞,被他活剝,不知幾次,從生到死。
他要她的身,還要她睜眼看他是怎麽要的。
焦嬌耳朵紅得滴血,把眼睛閉得更緊,他扳過她的臉,言行逼供的手段越病态,語氣越溫柔:“好嬌嬌,像那天一樣看着我。”
那天?焦嬌腦袋都有些不會思考了,無處可躲,只能埋在他頸間,很慢很慢地搖頭。
“你問我如果出意外該怎麽辦的那天。”雍烨莫名對這一點很執着,停下其他,只以掌心按着她的腰,一點點将她壓緊在懷裏。
焦嬌壓抑地咬牙,雪白的小臉桃粉氤氲,鼻尖無意識地蹭過他的頸側,聲音打顫:“別……”
太近了。
雍烨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跟她做交易:“那就看看我。”
焦嬌氣得咬唇,他太壞了。
怎麽能用這種方式逼她。
生出一點點反骨,軟綿綿地吐氣:“我不記得那天我是怎麽看你了。”
他靜了一會,就這一會,讓焦嬌心驚肉跳得忍不住繃緊,但很快她想起,在她未與他分開的時候,最不該做的就是這樣,他會有更大的反應。
然而,他卻沒顯出半點失控:“好。”平靜地答完,動作異常斯文溫吞,“我幫你想。”
從煉火變成細微的文火,而煎熬卻好像從皮肉滲入了骨頭,焦嬌幾乎立刻就後悔了,她不該讓他變得這麽溫潤耐心。
開在清晨的花,綴着被冷冷夜色磨出細細密密的露珠。
焦嬌被各種刺激到極致的感官淹沒,迷迷糊糊地想着那天她在觀賽館揪着心看着屏幕裏的他,想着她為他提心吊膽,他卻根本沒把自己的命當回事,想着他那天在生死面前都那麽風輕雲淡,卻在過了這麽多天,在這個時候非不肯放過她。
心裏堵塞的那團越來越大。
忍耐度從身體上,情感上都到達臨界點,她沒辦法,睜開眼睛,眼裏還沒把他的身影裝下,就被眼淚沒過了,牙齒打戰地說:“那時我擔心你擔心得不行,才那樣看你,你怎麽能,怎麽能這麽欺負我?”
她極少這樣控訴他。
害怕也好,擔心也好,她能不說出來就不說,她記得自己的身份,只是他心血來潮飼養的小寵物,是被他撿回家拿着玩的娃娃,除了讓主人滿意,她自己的感覺一點也不重要。
不能把他給她的當做她擁有的,他會收回去。
不能把他對她的好當做自己對他有什麽特別,他對她的喜歡有,也是從上至下,不是那種……
那種可以光明正大,真心實意地說讨厭,說喜歡,說擔心,說想念的喜歡。
她這樣将從不和別人講的心事都說了出來。
真的是已經委屈到了極點。
說完,她便後悔,擡起手,手背擋住自己的眼睛,想把眼淚擦掉,還是很委屈但也乖乖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說。”
感覺雍烨靠近,她瑟縮了一下,以為他會拿開她的手,沒想到,落在她的指尖最前位置的是他的唇。
吻遍她的手指,齒邊輕輕咬她的手心,最後,微重地咬住她手腕血管集中的位置,輕微的刺痛很快被他舌尖撫去。
嗜血的吸血鬼喜愛的位置也是他鐘情的地方。
他再沒勉強她面對她,只輕聲問:“為什麽擔心我?”
為什麽擔心他?
答案會有很多,比如,當初如果沒有她,她可能早就被她父親給賣了。
比如,他給了她最好的條件,讓繼續學跳舞,做最喜歡的事情。
比如,她能平安無事的到現在,是因為他的保護,上次她就差一點被人綁走了。
可是這些答案雍烨都不滿意。
焦嬌想拿開手了,看他到底是什麽表情,到底為什麽不肯接受他的回答,但他不肯放開她的手了,捏在自己手心裏玩着,眼睛沉沉看着她,輕輕咬了下她的指尖,像是威脅,但比起他該有的作風幼稚柔和了太多。
十指連心,焦嬌的心髒好像也被他輕輕咬了一下,目光被他糾纏着,也看着他的眼睛,被誘出輕輕軟軟的音:“因為……我喜歡你?”
雍烨其實從沒要求過,她要擔心他,他好像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她對他的情感反應對他可有可無。
但她還是擔心他了。是有喜歡的吧?
而且,不管怎麽樣,她現在都是雍烨的女朋友,女朋友應該要喜歡男朋友的……對吧?
焦嬌看着不言不語看着她的雍烨,心裏忐忑。
她會不會說錯什麽了?雍烨需要她的喜歡嗎?
她看他眼底越發晦暗深邃,以為會迎來更瘋狂的洗禮,卻不想,他竟然放開了她,眼睫微垂,所有情緒都內斂,令人分不清喜怒,拿起旁邊的浴巾裹住她。
焦嬌有點懵。
她是被他用各種方式……了,但他自己好像還,剛剛她還覺得他燙得有點吓人,眼睛下意識往下,卻什麽都沒看到,先一步被他用毛巾蓋在腦袋上。
他的聲音随後響起:“這個月選一天,我們訂婚。”
訂婚?焦嬌完全跟不上他決定的速度,他們怎麽就要訂婚了?
她從不覺得他會和她結婚,雍家不是尋常豪門,他更不是一般的子弟,她一直以為他會在稍晚的時候,和一個門第家世都相當的女人結婚。
雖然她不确定雍烨到時候會怎麽處理她,但她已經為那天做了一些準備了,她在看合适她的工作,并且攢錢為以後打算。
現在訂婚對雍烨來說太早了。
她這個對象也不合适。
可他好像也不是征求她的意見,只是通知她。
他說得又平淡又決絕,焦嬌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想把毛巾拿下來,手被他捉住:“我不欺負你。”指腹隐忍着力度輕輕摩挲,隔着層屏障咬了咬她的鼻尖,聲音清冷聽不出異樣,“你也別折磨我。”
焦嬌吓得往後退,不敢承擔這種罪名:“我怎麽能折磨你?”
“怎麽不能?”雍烨冷冷地把她抓回來,揉着毛巾,像是幫她擦頭發,但動作輕得很令人心癢,“在嬌嬌身上,我的生死都随嬌嬌。”
擡高她的下颌,壓着她眼睛那裏,更細致地擦,語氣漫不經心,好像哄她玩,可語調是平的冷的:“嬌嬌看我一眼,都能讓我爽死。”讓她偏頭,“折磨就更簡單了。”
焦嬌剛冷卻一點的耳朵又燙得發脹,擡手想自己來。
“你,最好不要動。”雍烨聲音壓低,冷意壓出來,撩人的蘇也更藏不住,讓人恐懼的同時也忍不住怦然心跳,他卻好像還嫌不夠,還故意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一動都不要動。”
焦嬌身體不敢動了,但思緒忍不住飄回那個問題。
她和雍烨真的要訂婚嗎?
雍烨的行動力給了她答案,宴會的第二天,她和他訂婚的籌備就開始了,從參與的人數和一些細節,焦嬌窺探到這場儀式将有多麽盛大隆重。
需要焦嬌操心的事情很少,就連選日子,也不需要考慮什麽講究什麽吉利不吉利之類的,只要她喜歡就可以。
她有很多時間胡思亂想,想訂婚這麽大的事情,雍烨都不用跟雍家長輩們商量一下的嗎,想雍烨為什麽要和她訂婚。
想可能他對她也有一點不是對小貓小狗那樣的喜歡?
但無論這些問題的答案是什麽,她要和雍烨訂婚這個結果是不會改變,這是他的決定,無人能夠動搖。
既然走向都是一定的,焦嬌想了幾天就幹脆不想了,她還是該上課上課,該去表演去表演,只是舞衣有時候遮不住她的腳踝,會引來一些人的好奇,問她這麽漂亮的腳鏈是否有什麽特別的含義。
焦嬌答不上來,只能含糊地說是別人送的禮物。
可她的師父對舞臺要求極為嚴格,從舞蹈演員,到燈光美術,全都必須和她預期一致,也包括演員身上的配飾。
因為對她的偏愛,也因為被人提醒過雍烨的事情,前幾次師父都忍了,到表演《玉佛子》的那場,她老人家終于忍不住了,把焦嬌單獨叫過去,罵了好久。
《玉神女》講的是一位對神佛極為崇拜的女信徒為了靠近神佛,成為神女,努力修煉,想以己身己心煉就一尊石像供奉神佛,虔誠純粹的信仰引來魔王的興趣,故意假扮成佛蓄意引誘女信徒走向惡路。
在相處過程中,神女雖然未表現出來,但心已堕落,修煉中也有了雜質,當魔王真面目被揭開,神女大悲之下,決意赴死,以銘心志,補償自己對神佛不忠的背叛。
她的死,為她的修煉畫上了另一種圓滿的句號,故去的肉/身凝結成了玉做的神女像,不知是神佛對她的憐憫,還是對她的肯定。
這是一段極具佛意的舞蹈,風格清麗柔雅,女主舞衣做工上乘,現實裏價值昂貴,但顏色素麗,搭配的配飾也都是簡而精致的。
焦嬌腳踝的腳鏈寶石和它們在一起紮眼得不能再紮眼。
“必須摘掉!”平時對焦嬌雖然也很嚴厲,但絕不會這麽失望的老舞蹈家眉心緊皺,“我沒想到你會這麽虛榮,一條腳鏈而已,你怎麽就舍不得摘下來?你不摘掉它,那就等着被我換掉,我的舞臺上不缺你一個女演員!”
“你也別找什麽人來吓唬我。”老師氣得連從來沒說,最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有本事你讓你那位權勢滔天的男朋友把我趕走,不然,你就別想戴着這個破東西上臺!”
焦嬌想哭,但不敢哭,老師從來沒提到過雍烨,但相信她被很多領導,投資方“敲打”過,她這樣的人最煩的就是和這種扯上關系,可因為她喜歡她,看好她的天賦,硬是忍着沒把她推給別人,留下做了生涯最後一個徒弟,今天說這樣的話只能說明她對她失望到極點。
但就算這樣,老師也給她留有面子,沒當着別人的面這麽說她。
可要她怎麽跟老師說,這個腳鏈她自己真的摘不掉,也不敢自己摘。
她不想錯過演出的機會,更不想讓師父失望。
那就只能試一試讓雍烨幫她打開了。
但上次他也是被她氣極了才罰她帶着這個有定位器的腳鏈,想要讓他摘掉,應該要用很大的代價跟他交換。
可她有什麽能給雍烨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而且他什麽也不缺,她身上好像根本沒有有價值配和他交換的東西。
焦嬌自己想不出來,只能借助百度,搜了好多,什麽“特別特別有錢的人會想要什麽”“大集團總裁會缺什麽”“豪門繼承人會為什麽禮物感動”……搜出來的都是小說,正經回答根本沒有多少。
倒是搜到“男朋友會為女朋友準備什麽而特別激動”的時候,有挺多答案的。
什麽游戲皮膚,游戲機之類的,占比最大,但是……焦嬌感到頭疼,雍烨對這些都無感。
他真的挺矛盾,又瘋又狠但不重欲,不要說游戲,就是煙啊酒啊這種很多人會拿來緩解壓力的東西,他都沒興趣,吃的也是,她很喜歡吃,但要控制身材,每次大型演出,或者重要考試後才會放縱一次,每次她吃得開心極了,他卻只對喂她感興趣,再誘人的,他都碰都不碰。
焦嬌繼續看,還有送球鞋,運動護具的。
這個可能也不行,雍烨倒是會運動,但他運動只出于自律,讓自己的身體狀态達到最好,不是娛樂性質的,用的也都是專門定制的,她就算砸錢買最最最貴的東西,也不可能趕得上他自己的十分之一。
答案雖多,但都不适合雍烨。
雍烨太特別了。
讓凡人癡狂的,他都能心如止水,甚至不屑一顧。
焦嬌想了想,決定最後相信百度一次,搜“變态會喜歡什麽禮物”。
天啊,焦嬌差點把手機丢出去,好多好恐怖的圖片。
深呼吸幾次,才鼓起勇氣翻看。
太血腥的她肯定做不到,做到了,她也別想去跳舞了。
但是……焦嬌指尖停住,在一片奇奇怪怪的鏈接裏看到了《是男人都無法拒絕的“變态”幻想》。
這是一篇情/趣用品的軟廣。
裏面列舉了很多角色扮演,有警察,護士,老師……
還有好多大膽的玩具。
這篇文雖然是廣告,雖然标題裏的變态是打引號的,但“男人都無法拒絕”這幾個字深深吸引了焦嬌。
她攥着手機,前面的那些,她都可以馬上排除,确定雍烨不會喜歡,但這個……她叫不準。
沒有相關經驗,也沒聽雍烨提過這些,男變态也是男人,萬一他也……
可他又不像對這些感興趣,她想象不出,矜貴冷淡還高高在上的雍烨會被這些“低級趣味”撩撥動情的樣子,如果他想要,他完全可以要求她,她不敢拒絕的啊,就算她不願意,他也可以要求別人,不沖他的身份地位,就沖他的臉,也有大把的人願意……
焦嬌一邊想,一邊看着不知如何逃脫審核,圖片相當大膽的軟廣慢慢紅起臉。
而且,要她穿這個去求他,也太羞恥了。
她不行……焦嬌放下手機,才要去洗把臉清醒一下,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個同門悄悄給她發的消息,說老師氣得高血壓都犯了,還要聯系在國外剛好回國的一個師姐來替她,如果明天她去的時候,還戴着那個腳鏈,以後連她們的師徒關系都不認了。
焦嬌給好心的同門回了感謝的消息,再次點開那個軟廣鏈接。
不管有沒有用,也不管什麽羞恥不羞恥了,她只能試一試了。
做都要做了,焦嬌也就不矯情了,紅着耳朵,在同城線上店把能買的道具都買了。
如果雍烨有興趣,她就讓他盡興到底。
只要能讓他幫她把腳鏈取下來,哪怕就這一次,她什麽都認了。
至于裝扮……玩具的主動權在雍烨,他想玩由他主導,她要做的就是買了把它們交給他,但衣服是穿在她身上,也是她自己穿的。
那些太暴露的,她真沒有勇氣穿。
選來選去,焦嬌選了學生裝,但既然選學生裝,那就沒必要穿買來的了,而且買來的,她穿上試了一下,太短了,裙子還是,還是那種在後面打開的。
焦嬌看了一眼自己很想暈過去,最終決定用自己的校服,反正她有好多沒穿過備用的,毀了一件也沒關系。
她花了一下午照着買來的,在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內,把上衣收緊,将裙擺改短,改完穿上,對着鏡子面紅耳熱,閉眼将臉貼在冰涼的鏡面。
她真的要以這個樣子去找雍烨嗎?他會不會覺得她很廉價?如果他不喜歡,覺得她很惡心怎麽辦?
到晚上聽到管家說雍烨回來了,焦嬌其實還沒徹底下定決心,聽到雍烨的聲音,她吓得筷子差點都沒拿住,雍烨擡起眼,看了眼表現得很奇怪的她,用自己還沒動過的筷子給她夾了塊裏脊。
他一直對她管理身材不是很高興,總在她拒絕誘惑的時候,夾肉引誘她,她還不敢不吃,不過,說實話,她被迫偶爾吃肉的時候,還是挺開心的。
只是今天焦嬌吃肉也味同嚼蠟。
看雍烨上樓去書房,她回了卧室,跪坐在在床上擺好的學生制服前面,翻出一枚硬幣,合在手心。
正面她就去,背面……她就再想其他辦法。
十分鐘後,穿着改“不良”版的校服套裝,抱着幾本書的焦嬌輕輕敲了敲雍烨書房的門,平時也只有她能在這個時候打擾他,所以,她不說話,他也知道是她,他沒說話,她也知道可以進。
焦嬌握住金屬門把,默數了幾個數字,穩定心率後,閉了閉眼,轉動手腕,在最後一刻,微微停了停,最後推開。
這個書房裝修風格和複古,幾本都是木質家具,門打開,裏面有淡淡的木香氣飄進鼻尖,雍烨坐在桌後看文件,脫了外套,只穿襯衫,襯衫熨燙平整,被他寬平的肩撐出挺括輪廓,手臂戴着皮質袖箍,黑色的細圈勒在白襯衫上,有種老派紳士的矜貴和禁欲感。
焦嬌剛開門就覺得眼睛好像被什麽晃了一下,分神看了一眼,看到沙發前的茶幾上擺了好多透明保護盒,盒子裏都是各種各樣的鑽石寶石,她沒心思細看,眼睛立刻回到雍烨身上。
他簽了個字,擡起眼,看到她,神情沒起任何波瀾,仿佛霜化的目光頗具壓迫感地從上至下,從她被發帶束起的馬尾,到拉到膝蓋下的白筒襪。
在他冷冷的審視下,焦嬌覺得越發難堪羞恥,尤其在他平靜地看向她刻意按照情趣風改動的那些位置,她眼眶都有些酸。
這樣果然對他沒有用,她還是自己出去吧。
想着焦嬌要轉身逃回她的房間。
可惜已經晚了,雍烨開口要她過去交付穿得不倫不類來打擾他的代價了:“過來。”
焦嬌捏緊書籍,慢慢地走過去:“對不起……”
雍烨沒聽她的道歉,攤開手,讓她到桌子那邊,他的那邊。
焦嬌攥緊手指,繞過桌邊,站到他面前,他輕輕靠在椅背上,似是噙着極淺的笑意,淡淡問:“你今晚有課?”
這個時間,她這個樣子,怎麽可能是去上課?焦嬌耳朵要熱炸開了,他故意嘲笑她。
“沒有。”焦嬌硬着頭皮胡說八道,“我就是穿着玩。”
“嗯。”雍烨微微颔首,似是收下了她可笑的解釋,看向她短短的裙擺,很認真地和她探讨,“怎麽玩?”
他怎麽問得這麽詳細啊?焦嬌磕磕絆絆地繼續編:“就是,就是假裝我是服裝師,自己動手改一下衣服……給別人看看,這樣好看不好看。”
“你這個樣子……”雍烨眼底墨色深了深,他坐,她站,他們面對面,他擡起右手。
從她左腿側,壓着改短的裙擺的邊向上握她的腿。
她的腿纖細筆直,他的手往深了握,也能握住。
深色的裙邊起了褶皺,修長冷白的指收緊,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拓下淺淺的印兒,把她沒敢走近的距離拉至零:“除了我,你還想給誰看?”
他沒用力,但焦嬌還是覺得他随時能把她的腿折斷,而且這個位置就算是用手掌抓握也好癢啊。
焦嬌被他迫着往前邁了一步,按他的臉色回答:“我就給你一個人看。”
但他好像不是很喜歡的樣子。
靠得近,焦嬌更覺得被炙烤:“你……看完了嗎?我想回去了。”
雍烨提醒她,她剛剛自己說的流程還沒完整:“你不問看完的人覺得好看還是不好看嗎?”
焦嬌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小聲問:“我,我好看嗎?”問完,惴惴不安地又想往後躲,感覺他要說她了。
可雍烨壓着她腿的手微微用力,讓她折起腿,她重心不穩,跌坐在他的腿上,只勉強單手撐着他的肩。
她下意識想掙紮着起來,而他摟着她的腰的小臂像金屬做的,肌肉繃緊又硬又有力,讓她下沉。
他微微仰頭,鼻尖輕輕磨着她下颌柔軟的肌膚,和那處滾燙一樣。
聲音低緩幾近于無聲:“你覺得呢?”
一直覺得他無感無欲的焦嬌怔愣片刻,微微抓緊他的襯衫,對他平靜下的反差感到無措又有點害怕。
不過,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她希望他能喜歡,他這樣應該是很喜歡吧?
焦嬌咬唇,逼着自己乖乖坐下去,因為不安,她稍微動了動,雍烨閉了下眼,睜開,眼底比她進來時還冷,她太反常了:“你是不是有別的事找我?”
焦嬌一頓,看向他,一層看不見的薄冰覆在他離近看更是漂亮得令人心驚的眉眼,她深吸了口氣,坦白道:“你能不能幫我把腳鏈打開,我跳舞不能戴。”
雍烨靠回椅背,靜靜問:“誰說你不能戴?”
“沒別人,我自己不想戴。”焦嬌眼睛睜大,眼淚馬上要滾出來,“真的。”
雍烨看着她,倒也沒追究,目光往下:“所以你穿成這個樣子,是想……”
焦嬌不好意思回答,但看雍烨好像一定要她說,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地吐字:“交換。”
雍烨低下眼,看她一直抱着的書:“這些書也是道具?”
焦嬌眨了下眼睛,慢慢把書放下來,打開一本,露出中間夾的,她白天買的玩具:“我怕不夠,還買了這個。”
即使知道一般人不敢到樓上打擾她和雍烨,但她也不敢直接放在手裏拿着,放在袋子裏又和校服太違和,就用書作為掩護。
想到傳授知識那麽神聖的書本被她拿來做這個,焦嬌羞愧得眼睛更紅了。
雍烨看着她小心翼翼帶過來的“違禁品”,視線緩緩擡起,落在捧着這些獻給他,眼神卻澈然單純的人,輕聲問:“這是幹什麽的?”
焦嬌萬萬沒想到雍烨會問她這個問題,她看了他好久,想判斷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怎麽樣,但她根本看不出他冷淡的表情下是什麽心情,她超級後悔為了能把這些夾在書裏,把包裝盒什麽的都留在房間裏了,現在她也只能結巴地按照她看過的說明跟他解釋:“就是你可以……給我用的……可以放在我……我……”
雍烨看着說這種東西也很認真的焦嬌,在她吞吞吐吐的時候,慢慢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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