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在進宮之前, 齊繡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原來劉肆是這樣的性情。冷熱不進,油鹽不進,她不管怎樣讨好, 始終都得不了劉肆一個眼神。

為什麽呢?

是她不夠好麽?

齊繡看着鏡子。她才十七歲,少女最好的年華, 面容嬌媚宛若剛盛開的花瓣, 烏發靓麗奪目,身材發育得很玲珑了。

如果劉肆看不上她,那只有一種可能了,便是虞夏太過惑人。

後宮中有了一個最美的, 帝王怎麽能看得上其他人呢?

齊繡最近也在研究巫蠱之術, 後宮和民間已經禁了這些, 卻禁不住某些人陰暗的心思。她從箱子裏翻出來兩個布人,一個寫着齊貴妃的名字,一個寫着虞夏的名字,她曉得齊貴妃的生辰八字, 因而,齊貴妃那只布偶上特意注了生辰,一根又一根的銀針刺過布偶人的胸口, 四肢,昏暗中顯得尤為猙獰。

她也只能這樣洩洩憤了。

夜晚, 劉肆等虞夏睡下了,他繼續在外邊看書。窗子響動了一下,在寂靜的夜裏, 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很明顯。

劉肆淡淡的道:“進來。”

窗戶驀然打開,一道身影閃了進來。

一名容貌普普通通的宮女跪在了地上,低聲道:“陛下。”

劉肆頭也不擡,只漫不經心的看着奏疏:“何事?”

宮女從袖中拿出一物,放在了劉肆的面前:“奴婢在豔妃娘娘的房間發現了這個。”

豔妃應該是後宮中最大膽的一個,旁人都在一旁觀望着,等着看別人有動靜了,自己再做出應對之策來,豔妃卻主動出擊。

可惜她在府中的那些小手段,拿到劉肆面前并不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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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熟悉的名字,劉肆的臉色驀然冷了下來:“她倒是大膽,去溫先生這裏,讓他換成豔妃自己的名字。”

宮女又道:“今日豔妃娘娘帶來的糕點裏,摻着阿芙蓉。”

劉肆眸色更冷:“阿芙蓉,她從哪裏來的?”

他一向對人有防備心,入口的東西不會輕易在別處用。這次沒有用齊繡的東西純粹是厭惡齊家,他沒有想到,齊繡居然敢正大光明的在食物裏下東西。

齊繡年齡并不算大,入宮也不長,先前一直在齊府中,卻有膽子對天子用藥,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

“進宮時帶的,至于進宮前,她從哪裏得到了這些東西,屬下還在調查。”宮女道,“最近,貴妃娘娘有危險。為了美容養顏,貴妃娘娘每晚入睡前都會服用一定的珍珠粉,還會以珍珠粉和其他藥材摻在一起,制成泥狀敷面。豔妃娘娘借了太後的人脈,買通了給貴妃娘娘制作珍珠粉的宮人,貴妃娘娘的臉,最近已經開始爛了,身體也頻頻不好。”

劉肆狹長鳳眸微眯,揮手讓宮女離開了。

內室傳來了輕微的咳嗽聲,劉肆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聽到了腳步聲。

虞夏光着腳走了過來,她揉着眼睛道:“我一覺醒來,就沒有看到您,這麽晚了,陛下,您怎麽還在處理政事?”

劉肆道:“地上涼,你腳上什麽都沒穿,怎麽就跑出來了?”

她一雙小腳格外白嫩,羊脂白玉雕出來似的,小巧玲珑,泛着瑩潤的光澤,看起來頗為可愛。

虞夏醒來就想看到劉肆,看不到劉肆她總覺得自己心裏很慌張。

擡眸見到劉肆這張熟悉的面孔,虞夏心裏安定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像中了邪似的,瘋狂想念劉肆,睡之前想着劉肆,睡醒之後還想着劉肆,一刻看不到他,就覺得特別失落。

她擡手摟住了劉肆的腰,把臉埋在他的懷裏:“我害怕……害怕見不到您。”

兩個時辰前,劉肆才催眠了她一次,她如今想見到他也屬于正常。

劉肆擡手将虞夏抱在了懷裏,将她抱了起來:“傻公主,多大了還粘着朕?将來生了孩子,孩子都笑話你膽小。”

他抱着虞夏回了寝殿,将她放在了被子裏。

柔軟光滑的緞面被子将虞夏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冰雪般的小臉。

虞夏眼睛撲閃了兩下:“那陛下要看着我睡,我睡着也不準離開。”

劉肆粗粝的指腹摩挲了一下虞夏柔嫩的小臉。

他的手常年騎射,常年用刀用劍,磨出一層繭子,手指修長看着好看,實際上卻不像那些拿不起刀劍的公子哥兒一般養尊處優。

摩挲了一下她的小臉,她的小臉就紅了一片。

劉肆道:“好,朕看着小公主睡覺,乖,閉上眼睛。”

虞夏漂亮的眸子中滿是笑意:“陛下,我好喜歡你,你對我好。”

劉肆擡手覆蓋了虞夏的眸子:“朕自然喜歡你,這個世上,只有朕對你的喜歡是真。”

虞夏睡不着,她閉上眼睛半刻,劉肆又要起身,她把眼睛睜開:“您去哪裏?”

她像只成了精的小狐貍。

旁人假如敢這麽粘着劉肆,劉肆肯定毫不猶豫的把人給殺了。

虞夏卻和旁人不同。

劉肆只怕這種時刻太少,怕她随時清醒,她清醒了,他的美夢也就消失了。

劉肆刮了刮她的鼻尖:“小家夥,朕更衣就寝,你來給朕更衣?”

虞夏點了點頭:“好啊。”

她坐了起來,擡手去解劉肆的衣衫,将他身上的衣袍除去,給他摘下束發的發冠。

等一切都做好了,虞夏往劉肆懷裏靠了靠,依偎在他的身上:“好了。”

劉肆擡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虞夏腦海中一片空白,那些恐怖的記憶已經被她淡忘,面對劉肆的接觸,她只覺得手足無措,有些緊張和害羞。

并不再覺得害怕和恐懼。

等他松開自己,虞夏面紅耳赤的将自己的衣物給脫了。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結結巴巴片刻,虞夏臉頰紅了一片:“是我不夠好看麽?你閉上眼睛做什麽呀?”

劉肆手指僵了一下,把被子罩在了虞夏身上:“胡鬧,好端端的,脫衣服做什麽?”

虞夏耳根更紅了,頭都要低到了自己的胸口裏:“我……我……我……你……”

她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虞夏覺得自己也挺委屈的,他說好了晚上和她……結果現在,又要她穿上衣服。

虞夏只好摟住了劉肆,委屈的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臉頰:“哼。”

劉肆知道虞夏的小腦袋裏在想什麽,他聲音沙啞,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這種事情不能天天做,昨天晚上做了一次,今天不許了。貪歡不好。”

虞夏道:“可是我不記得昨天了。”

劉肆吻了吻她的額頭:“好了,朕累了,玉真,你不要再鬧,乖乖睡覺。”

虞夏又覺得羞,又覺得氣,張口在他耳下一處狠狠咬了一口。

劉肆眸色一沉:“玉真……”

虞夏把自己淺粉色的兜衣穿在了身上,細細的手指将帶子系好,又窸窸窣窣的将寝衣給穿好了,然後背過身去,挑了一個小角落睡着了。

劉肆觸碰了一下被她咬的地方。

小家夥脾氣真是不小,被人給寵溺壞了,什麽事情都敢做,連他也敢咬。

這麽一處咬痕,在耳下一兩寸的位置,衣物并不能遮擋住,景國男子成年後都要束發,墨發束起,更覺得明顯。

他也不舍得把她拉過來真欺負一頓。

時間還早,劉肆擔心再刺激到她,讓她又回想起一些什麽不該回想的事情。

劉肆把她又抱到了床中央,給她蓋好了被子:“好好睡,晚上不要掉下去了。”

虞夏看了看劉肆,他面容俊朗,眉目格外幽深,這雙狹長鳳眸很容易讓人就陷進去了。她覺得自己曾經目光還是很不錯的,劉肆長這麽好看,也難怪對他一見鐘情。

只是有一點點不好。

他有太多太多女人了,據說除了豔妃,還有什麽貴妃、淑妃、賢妃……和別人分享一個男人總覺得不舒服。

虞夏輕聲道:“你今天是不是覺得豔妃的蝴蝶好看?”

劉肆不明白虞夏的意思:“嗯?”

虞夏比劃了一下:“她在這裏,畫了一只很漂亮的蝴蝶。”

劉肆怎麽也是天潢貴胄,性情高傲,随随便便往女人胸口處瞄,實在不是他的作風。他也不清楚豔妃身上是不是有蝴蝶,她說有,就當是有吧。

劉肆道:“你喜歡?喜歡的話明天朕給你畫一只,今日你該早早睡了。”

虞夏搖了搖頭:“我才不喜歡,也不要模仿她。”

劉肆從床頭拿過銀鈴,輕輕晃了晃:“玉真,看這裏。”

虞夏聽到鈴聲響了,不由自主的看過去。

半刻鐘後,劉肆抱着沉睡的小姑娘,擡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她睡得很熟,眼睛很漂亮,眼睫毛纖長,唇角的弧度也很美。

小姑娘也有可愛的嫉妒心,劉肆真沒有看見齊繡身上有什麽蝴蝶,連齊繡那張臉,也是看了就忘。她松松的穿着寝衣,露出半片粉色的兜衣,這片粉格外淺淡,近乎白色,很襯她的肌膚顏色。

方才的情形劉肆并沒有忘記,她的身材極好,腰肢的弧度漂亮,細細的,如風中細柳,身前飽滿瑩潤一手難握。

長這麽漂亮還嫉妒別人,也是件難以理解的事情。

不過還是比之前,希望他去別的地方,寵幸別的女人要好很多。

劉肆把她放在了被子裏,從床上下去了。

次日早朝,長長的冕旒垂下,下面的大臣自然很難看見劉肆的神色。

不過,之後劉肆和幾位大臣在紫宸殿商議朝事時,兵部尚書卻忍不住瞧了劉肆一眼。

劉肆素來清心寡欲,鮮少寵幸後妃,宮中至今沒有後妃有孕。

可如今,陛下的脖頸處,居然有一點未消的吻痕。不知道哪個妃嫔如此放蕩大膽,居然敢在素來冷漠的元熙帝身上留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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