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晉江獨發 (1)

美人投懷送抱什麽的, 雖然是喜聞樂見的事情,不過這會兒的祁予安實在有些小只, 別說抱了, 她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能被沈凝壓死。

“姐、姐姐?”祁予安連忙叫了她兩聲, 不過顯然失了力的沈凝并沒有回應, 大小姐不由咬了咬牙,沖着邊上那幾個還在茫然看熱鬧的人竭力吼道, “都看什麽,幫忙啊!!”

“哦, 哦哦!幫忙幫忙, 快……”

祁予安總算是在就要被沈凝壓倒在地之間, 獲得了解救, 她慢慢直回了腰板,喘了兩口大氣。然後才看向被人扶到一邊坐下的沈凝,只見她低着頭閉着眼睛,眉頭皺得緊緊地,同時還擡起一只手用力的摁在自己的腦門上。

看起來很難受。

沈凝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祁予安的面前頭疼了,前兩次還能用休息不好的借口來搪塞, 但這次顯然比之前都要嚴重一些。

雖然不至于直接暈倒, 但意識卻分明有些模糊, 像是一瞬間被什麽給擊中了, 再強行禁锢在了某一片思維領域的幻象中。

沈凝微微搖着頭,臉上漸漸呈現出悲傷的樣子。

“沈小姐,沒事吧?”有人擔心道。

祁予安也蹙着眉頭, “這像是沒事的樣子麽?”

作業什麽的已經被祁予安徹底扔在了腦後,雖然之前信誓旦旦的說要報複,可眼下看着沈凝這個樣子她不但沒感受到一絲舒爽,甚至還有點……揪心。

真是見了鬼了,這人可是一場車禍把她送上了西天,自己對陸青青都沒這麽仁慈,怎麽一面對沈凝就變得這麽沒有原則?

“靠!”祁予安沒好氣的咬牙罵了個髒字,莫名堵了一口氣沒處撒,只能沖着旁人叫嚣道:“都別愣着了,叫醫生啊!”

沈凝雖然那一陣暈的厲害,眼前漆黑,腦袋還脹痛的厲害,但和之前一樣,并沒有持續很久就又慢慢舒緩了。

所以聽到祁予安這一聲令下的時候,她下意識就抓了一下對方的手,輕聲道:“不用了,我沒事。”

“怎麽沒事,你看你說個話都要掉氣了!”祁予安這氣還越堵越實在,也不知道是氣自己沒原則沒出息,還是氣沈凝這個不把自己當回事的樣子。

一時間她也懶得裝那小孩子的天真樣子了,出口的話半點沒客氣,更不容置疑,“這次無論如何讓醫生看一下,否則你這一次比一次疼得厲害,你也不怕自己是……”

她的話戛然而止,微張着嘴頓了半天,也愣是沒把後面那幾句不是很吉利的話給憋出來。

“算了,反正聽我的就是了!”

沈凝微微擡了下頭,靜靜地看着她,還想辯駁的話在祁予安轉身背過臉去的時候又咽了回去。

算了,她也沒必要非得和祁予安對着幹,畢竟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确實得多上心一些才是。

“對不起。”

祁予安:??

前腳轉過去想眼不見為淨的祁予安在聽到這句道歉後,又疑惑的轉了回來,“幹嘛道歉?”

沈凝:“讓你擔心了。”

祁予安:“……”

算你聰明,還知道本小姐這是在擔心你。

不過要是可以的話,她才不想擔心沈凝這個人呢!

祁予安憤憤不平的想着,手上卻完全與心意相悖的遞過去一杯溫水,“別說傻話了,喝點水吧。”

大概二十分鐘後,祁家的家庭醫生就拎着藥箱匆匆趕了過來。

老大夫以前是個中醫,所以沒啥設備條件的情況下,先給沈凝把了個脈。

祁予安一臉好奇的在旁邊看着,半天沒敢吱聲,等了要有一分多鐘,醫生才擰着皺紋深邃的額頭收回了手。

“這個脈象,有點奇怪啊。”

如果老大夫有胡子的話,說這話的時候再捋一拔胡子應該更像那麽回事。祁予安有一種自己魂穿古代的錯覺,她不由清了清嗓子,“怎麽叫奇怪?”

大夫搖了搖頭:“啧,說不上來。”

祁予安:“……”

以前也沒有感覺家裏的醫生像江湖騙子的感覺啊?

“沈小姐撞得那下不算很嚴重,現在也基本痊愈了,不應該出現這種反複發作,症狀還越來越嚴重的情況才是。”老大夫若有所思,“建議還是去醫院做個腦部全免的檢查。”

祁予安一邊聽着,一邊和沈凝對視了一眼,然後……

“那還等什麽,看病還是宜早不宜遲,現在就走吧?”

“……?”已經沒什麽感覺的到沈凝随即起身攔住了,“別了吧,我已經好多了,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

“這怎麽能叫耽誤時間呢?”祁予安忍不住和她據理力争起來,“你這萬一真留下個什麽後遺症,以後有你後悔的日子!”

祁予安頂着個娃娃臉,然而說話的語氣卻活像個小大人,愣是把沈凝說的有點懵。

祁予安也不一口一個姐姐的撒嬌扮可愛了,她飛快的收拾好東西又叫了人,然後拉着沈凝往外面走。

“聽我的,明天就開學了,你也不想因為這個耽誤到學業吧?”祁予安頭頭是道的說着,“你可馬上就要考大學了!”

其實祁予安不說這些,沈凝被她拽着走也沒什麽可以拒絕的餘地,她感受着那只緊緊抓着她的小手,對方使了不小的力氣,好像生怕她會突然飛走了似的。

祁予安說着又回頭看了看她,“如果是擔心醫藥費的話也大可不必,你還得給我補習功課呢,我自然要對你的健康負責。”

沈凝:“……”

祁予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操的哪門子老媽子的心,對方不情不願的,她還得上趕着抓着她去醫院。

好不容易把沈凝塞進車裏,這顆心才稍微踏實了一點,尋思這下她總該跑不掉了吧。

外頭還是火燒火燎似的熱的夠嗆,祁予安穿着個輕薄的小裙子還覺得悶得慌,好在車裏空調已經開了一會了,才不至于讓她想把身上唯一的一件衣裳也給脫掉。

祁予安擡手給自己扇了扇風,一邊又伸手把安全帶扯了出來。

大概是上輩子死于車禍的原因,所以心理上多了不小的陰影,哪怕是坐在後排,也必須系好安全帶才能稍微踏實一點。

“其實真的不用這麽大動幹戈的。”

祁予安聞言看向她,“用不用,一會兒做完檢查就知道了。”她說着嘆了口氣,“姐姐真的不用太在意,和你的身體比起來,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的。”

祁予安嚴肅起來的時候,讓人覺得她完全不是一個初中還沒有畢業的小丫頭,那種感覺不僅僅是長大懂事了,還有一種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感。

沈凝感覺自己在對她不夠了解的道路上似乎又大步邁出了一步。

“不過,我一直沒有問過你,”祁予安又道,她看着沈凝的時候,無形的散發着一股逼人的氣場,像是不容許任何一絲假話,“姐姐頭上的傷,真的只是不小心磕到的麽?”

自然不是。

沈凝在心底回答着。

家裏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她被迫和母親發生過很多次争執,頭上撞的這一下,也是當時母親失手推了她,最後撞在了桌角上。

沈凝總記得當時好像撞得不是很嚴重,因為沒有覺得很疼,也沒有破皮流血,但事實卻是,她也确實眼前一黑,随後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因為這個,母親當時的情緒稍許緩解了下來,一邊自責一邊緊張的為她處理傷處,那個時候沈凝才難得有一種自己還沒有完全被抛棄的欣慰感。

她甚至還覺得,那一下撞得還挺值的。

沈凝下意識的錯開了目光,她沒有去看祁予安的眼睛,卻仍舊點了點頭,“是啊。”

祁予安:“……”

沈凝不想說的話,她大概永遠也問不出結果。

車很快就開到了醫院,陸管家離職之後,家裏的副管事自然而然的就升了上來,祁予安畢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還是少了些生活上的認知,所以來醫院這種事情還是多帶了個人。

新上任的管家是個小哥哥,比起陸管家年輕很多,二十多歲,似乎還沒有成家。平時話不多,不過工作起來卻很認真,祁予安對他的印象從上輩子就很好,她還記得祁家最後出事的時候,他是最後走的,走之前還給了她一塊巧克力。

大概是想告訴她,生活本就有甜苦參半吧。

“小姐先在這等一下,我去挂號。”

“嗯。”

醫院的隊還是挺長的,不管是挂號還是問診做檢查,都得等上好一會兒。

他們是下午來的,結果拿到報告已經是兩三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從症狀來看,很像是選擇性失憶症。”

祁予安莫名懸了半天的小心髒,在醫生看完檢查報告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硬生生的驟停了一下。

然後又湧出了無數個的問號。

她不由看了沈凝一眼,結果發現對方驚訝的表情簡直和自己一模一樣。

“選擇性,失憶症?”祁予安疑惑的重複道。

“是的,這個選擇性失憶大多數是因為患者受到了一些不能承受的刺激,或者是腦補遭到了創傷後,為了逃避一些事情,身體本能産生的一種防禦機制。”

沈凝:“可是,我并沒有失憶啊。”

雖然沈凝并不知道失憶具體是個什麽樣的感覺,但是她至少能肯定的是,自己的記憶很完整,從小到大,精确到每個時期的每個細節。

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大腦發育的也比別人早,所以很小就已經開始記事了,所以非要說她失憶了的話,那失掉的大概也只可能是剛出生的那一段吧?

不過……那段記憶有什麽好丢失的?

“不是,醫生,是不是搞錯了呀?”祁予安道。

“你們先別急,我只是根據這個檢查結果初步得出的結論,具體的還有待觀察,可能的情況很多,這只是其一。”醫生說,“不過有一點你們可以放心,問題應該不大,我先給開一點調節的藥,吃幾天再看。”

“……好吧。”

雖然醫生的話有點無厘頭,但沈凝卻還是放在了心上。離開醫院後他們順到在外面吃了晚飯,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路上祁予安半躺在後座打盹,晃着晃着腦袋就枕在沈凝的肩上。

沈凝驚了一下,她轉頭看了祁予安一眼,而後漸漸陷入了沉思。

她确實沒有失憶,但是……

恰恰相反,她好像多了一些記憶。

雖然那些記憶的片段還十分模糊,就像是夢裏轉瞬既忘的場景。但事實卻是,那些并不是睡夢裏才出現在她的腦子裏的,有的時候青天白日的就會猝不及防的閃現在她的腦子裏,感覺上還無比的真實,仿佛她切身經歷過一樣。

而且這些反複出現的畫面,還在每次頭疼之後,變得越來越清晰了。

這應該不是什麽正常現象才是,不過僅僅根據沈凝自身的知識量,她也沒辦法去解釋到底是個什麽毛病。

想到這裏的同時大腦還相當應景的配合着主人抽痛了一下,眼前一閃而過的,又是那個火光熏天的車禍現場。

那是在一條非常寬敞的大路上,四面空曠,沒有什麽标志性的建築,十字交叉的路口也沒有指示燈,綠化倒是做的不錯,僅僅自行腦補,沈凝都能知道當時的空氣質量很好。

不過再好也被突如其來的一場車禍給敗光了。

沈凝并不是車禍的當事人,她充其量只是一個圍觀者,不過也不知道車禍的車主和她有着什麽關系,僅僅是面對這樣的場景,多一秒鐘她都覺得心中針紮的一樣刺痛。

現場應該是有兩輛車,沈凝站在一輛車的車側,另一輛則離得比較遠,完全不在她的注意範圍內。

眼前的紅色保時捷已經被撞得面目全非,完全分辨不清晰具體的型號,車身扭曲變形,車門整個脫落,汽油漏了一地,一點點火星子就将眼前的一切瞬間點燃。

那車裏還有個人,根據沈凝的直覺,應該是個女人。

不過她看不清對方的臉。

這可能是這個場景裏,沈凝至今為止,唯一還模糊着的點,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她卻知道自己在為她難過,她甚至還在不斷的走近。冒着或者,冒着随時可能爆炸的危險,一步一步看似緩慢,卻無比堅定的走近。

周遭似乎還有一些其他人,焦急的沖她喊着什麽,不過沈凝并沒有在意,她的眼裏只有那個被壓在車裏,很可能已經活不了多久的人。

甚至還有那麽短暫的一瞬間,沈凝的腦子裏還冒出了想和她一起死在這場災難裏的念頭。

她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吓到了,如果是一場夢的話,她應該已經一身冷汗的被吓醒得驚醒過來。

不過哪怕不是夢,她的身體還是随之震顫了一下,回過神的時候發現,手心已經一片冰涼。

然後祁予安就随着她的不安,慢慢醒了過來。

“到家了麽?”祁予安模糊不清的說道,她目光迷茫的看了一眼窗外,車還在高架上,顯然離家還有一段距離。

不過下了高架就會駛入郊區了,晚上路上人少,估計也就再有十幾二十分鐘。

“沒有。”沈凝的聲音很輕,像羽毛一樣拂過祁予安的耳膜,“再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嗯……”祁予安困勁還沒過,所以相當好說話。她這次輕車熟路的又歪了歪腦袋,再次枕上了沈凝的肩膀,沒半分鐘呼吸就再次進入了夢想。

沈凝小幅度的調整了一下坐姿,以便讓大小姐枕得更舒服一點。

祁予安這一覺睡得非常踏實,第二天更是神清氣爽的起了個大早,然後驚喜的發現,作業沒做完。

肩負着重任的傭人們倒是兢兢業業的把各自的學科都已經寫在了紙上,只剩下最後一步,需要祁予安自己騰到作業本或是試卷上。

不知道拿着這些字跡各不相同的答案只交給老師,能不能在不被打死的情況下,順利過關。

答案是絕對否定的。

祁予安嘆了口氣,一早上起來的好心情又瞬間蔫吧了。

不過糟糕也不算糟糕透,至少在她轉頭看到背着新書包出來的沈凝的時候,臉上還是再次忍不住浮現出了笑容。

“姐姐背這個書包,真好看。”

書包是祁予安送的,所以怎麽看怎麽好看,沈凝自己也這麽覺得。

不過她的目光越過祁予安落在那些還沒有來得及收拾完畢的作業紙上的時候,又不由擰了下眉頭,“對不起啊。”

“诶?”

“昨天因為我的關系,害得你沒有寫完作業。”

啧,沈凝是什麽時候養成的這種動不動就跟人道歉的習慣?

祁予安伸手将桌面上的東西疊在了起來,整了整揣進書包,臉上看起來毫不在意,“作業而已,大不了挨頓罵。”她合上書包背起來在肩膀上,然後過來拉上沈寧就往大廳走,“姐姐不要想太多了,我是誰啊,還能怕這個?走吧。”

新學期新氣象,可惜初中不讓染燙卷,也不讓做美甲,否則祁予安一定換個新造型,最主要的還是得穿統一的校服,所以一大衣櫃的小裙子都派不上用場了。

其實如果放在以前,祁予安看着這穿了兩年沒更新過的校服,可能吐都能吐出來了,但現在時隔這麽多年重生歸來,還真有一股子久違的懷念感。

這就是青春的味道啊,說起來整整年輕了一輪呢。

因為沈凝的關系,祁予安一個暑假都沒怎麽和人交際了,雖然學校裏的小夥伴找她玩耍的不少,不過都被她用天太熱不想出門給拒絕了。

結果這才剛到學校,就讓她遇到了一群,四五個人遠遠看到祁予安,馬不停蹄的就奔了過來。

仗着自己有顏有錢,祁予安一向在學校裏混得不錯,身後有一大幫追随的馬仔,有的甚至是從小一直玩到大。

不過祁予安也很清楚的知道,這些大多有着兩副面孔的人,會在祁家出事的同時,義無反顧的離她而去。

就這一點,眼下就能得到證實。

沈凝和祁予安一起進的校門,初中部和高中部雖然隔着一段距離,但卻有都要經過一個長長的回廊。

撲過來的小同學先是繞着祁予安叽叽喳喳說了一會兒,然後才後知後覺似的發現了一邊沈凝。

“呃。沈凝姐姐也在啊。”

瞧瞧這話說的。

沈凝雖然沒有祁予安的人氣高,但以往沈家沒沒落的時候,熱臉貼冷屁股,死命巴結着她的人也不在少數,眼前這幾個就有份兒。

哪怕得不到沈大小姐的青睐,至少也不敢輕易得罪,至少像現在這種當着面議論的情況絕不可能發生。

“聽說她家裏出事了。”有人小聲嘀咕道。

“我也聽說了,我還以為她不會來上學了呢。咱們學費這麽貴,她們家現在應該供不起了吧?”

“哎呀,你沒看她和予安一起來的,予安和她關系好,肯定是幫她付了學費。”

“啧,予安人真好。”

祁予安本想着這些人嘀咕兩句就算了,哪成想還沒完沒了了,越說越過分,踩一捧一就罷了,聲音也不曉得收一收,者不明顯挑撥離間麽?

于是當即就有點上火,“夠了沒有啊?”

她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對着剛剛還在津津樂道的兩個人,“當着人面嚼舌根,有沒有點教養?”

“……”突然被吼得兩個小姐妹頓時一臉尴尬的閉了閉嘴。

“沒關系。”沈凝一向不喜歡祁予安和人鬧矛盾,更別說是因為自己。

況且這些人也沒說錯,她确實是倚靠祁予安才能繼續上學,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沈家小姐了。

沈凝早已做好了接受議論的準備,商圈的消息傳的很快,學校裏又大多是名門子弟,估計一大半都已經知道沈家破産的事情了。

悠悠衆口,怎麽堵得了,不如就随他們去了,自己當聽不到就好。

“怎麽能沒關系?”祁予安卻不愛聽了,她對着那些一臉懵逼的小同學,很是鄭重其事的宣布,“以後誰也不準說沈凝姐姐,否則就是跟我過不去!”

祁予安也算是充分利用了年齡優勢,盡可能的散發出自己的中二氣場,努力的往自己原本的人設貼合,幼稚雖然是幼稚了一些,不過好使倒是真好使。

小同學們被警告了一番果真老實了不少,沒再說了。

走過長廊,祁予安和沈凝暫且道了別,結果正要轉身往樓上走,卻冷不丁的碰到了個讓她深惡痛絕,完全不想看到的人。

她怎麽就忘了,陸青青念的也是這個學校!

不過這陸家父女都從祁家滾蛋了,怎麽還有這個閑錢繼續在這裏就讀?

祁予安是不知道父親私底下和他們怎麽說的,不過就眼前情況來看,應該仍舊保持了不少優待。

祁予安看着陸青青的時候,對方也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不過和祁予安想象中的怒目相對絲毫不同,這人渾身上下看不出半點敵意,那天生純情無辜的眸子彎着十分友好的弧度。

随時而來的是一聲油膩的,“予安姐姐,早呀。”

祁予安:“……”

這絕對是個王者級精分。

倒也算明智。

陸青青這種身份的人在這種學校裏根本不會受人重視,但是之前一直仗着祁予安的關系,所以在一衆小姐妹裏混的風生水起。

就是現下,跟在祁予安身後的幾個人還忙不疊的迎了上去,有說有笑的,看起來好不親近。

祁予安尋思,這陸青青就像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沒個幾兩重,但當個梯子卻是絕佳的選擇。

不過那也只是以前了,往後她連梯子的資格也沒有了。

“早啊。”敵人裝和善,自己也不能顯得太小心眼。祁予安眉峰一挑,語氣極具敷衍,說完就轉頭繼續上樓了。

“你們今天怎麽沒有一起來啊?”而後就有個機智的姐妹,跟在後面問出了重點。

陸青青沒說話,祁予安就算不回頭看她,都知道她此刻的臉色應該不太好。

想到這裏,她的心情就愉悅了,“都不住在一起了,怎麽一起來?”

“诶?可是青青不是……”

祁予安:“不是。”她說着停了一下,回頭微微一笑,“從今天開始,陸青青和我祁家沒有任何關系了。”

陸青青:“……”

眼看着對方的眼神漸漸變得陰狠,祁予安也毫不在意。她擡手很是好說話的拍了拍陸青青的肩膀,“不過我這個人還是很講道理的,朋友一場,又是同校同學,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只不過以後你我就不要再裝的這麽熟了,否則我怕我這腸胃不好,哪天不小心惡心壞了,就沒有這麽多耐心了。”

衆人:“……”

什麽情況?這主仆兩個以前關系不是最好的麽,除了沈凝,陸青青就是祁予安身邊最親近也最信任的人了吧?

一個暑假就鬧這麽僵了?

說話間學校打了預備鈴,祁予安聳了聳肩,“走了。”她還得去趕作業呢。

“青青,怎麽回事呀?”等祁予安走後,有人問道。

這開學第一天信息量可太大了,破産的沈凝和祁予安同進同出,一向和祁予安形影不離的陸青青反倒被冷落了個徹底。

這是打入冷宮了呀?

不過凡事沒有絕對,就算進了冷宮也保不住哪天還能再出來,所以得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考慮要不要舍棄這個梯子。

陸青青的表情早已變得委屈無辜,她低着頭,小嘴抿的緊緊的,感覺随時都能哭出來。

“我和予安姐姐,鬧了點小矛盾。”陸青青說,“她好像是誤會我了。”

“什麽矛盾呀,嚴不嚴重?”

陸青青搖了搖頭,但頓了一下又點了點頭,“她可能覺得挺嚴重的吧。”

“到底什麽事情呀?”

陸青青眼眶的濕意已然醞釀就緒,“我就是不小心,弄壞了她送我的娃娃……”

“啊?”

“就這樣?”

“這麽點小事就要絕交呀?”

女孩子們叽叽喳喳評價着,但也沒人敢把話說的太過了,更不敢點名道姓的批判祁予安的過錯。只是知道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情之後,對陸青青的同情也愈演愈烈,一個個輪流安慰了好一會兒,才沒讓小可憐哭出來。

陸青青:“沒關系的,她氣一陣子就好了,可能是她真的很重視那個娃娃吧,畢竟是親自給我挑的禮物,用了心的,我不該這麽不珍惜。”

“哎呀沒事,你也是不小心的,予安會明白的。”

開學第一天早上不上課,開班會,上自習,打掃衛生,順便處理各種開學事宜,所以盡管已經過了早自習的時間,教室裏還是吵吵嚷嚷的一片。

祁予安卻難得安靜,以往這個時候她肯定是紮在人堆裏耀武揚威,今兒個卻極為罕見的伏在自己的課桌上——補作業。

要說祁大小姐作業寫不完甚至是不寫都是常事,所以這種大場面大家還真沒怎麽見過。

“予安,你今天怎麽了?”于是剛寫了沒一會兒,就有人過來關切道。

祁予安擡了下眼皮子,跟自己面對面坐着的男生叫李嘯躍,論長相妥妥的校草一枚,論其他标準的問題學生一個。

不過祁予安尋思自己好像也沒資格說別人,說起問題學生,她和李嘯躍一向平起平坐。

但那畢竟是年輕不懂事的時候了,那會兒祁予安還覺得李嘯躍這人超帥超有魅力,但現在看着對方,只剩下滿滿的嫌棄。

太中二了,尤其是那一副天下唯我獨帥的迷之自信,任何一個成年人看到了大概都會忍不住的渾身起雞皮疙瘩。

祁予安:“沒怎麽呀,挺好的。”

李嘯躍:“看你心情不好啊。”

誰補作業心情會好?祁予安這也是破罐子破摔了,雖然有答案但是也不想抄了,反正抄也抄不完,批評是挨定了。

李嘯躍又道:“聽說你和青青鬧別扭,是因為她不高興麽?”

“跟她有什麽關系?”祁予安冷哼道,只能說那個人确實影響了她大早上的好心情,不過還不至于讓她放在心上。

祁予安不由在心底感慨了一下,這消息傳的倒是真快。

李嘯躍也不是真的要跟她說陸青青的事情,純粹是起個話題,他往桌上一趴,一手托着下巴,擺出一副專業的撩妹姿勢。

“暑假去哪玩了?”

“哪也沒去。”

李嘯躍,“怎麽可能,你那麽愛玩。”

祁予安:“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

祁予安擡頭看向她,“從今天開始,我,祁予安就要往好學生的方向發展!”

或許是小公主的這番豪言壯志過于振奮人心,李嘯躍聽完後當即就愣住了,他睜着一雙好看的鳳眼,遲疑了大約有半分鐘,然後……

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祁予安:“……”

“走走走,別妨礙我學習,煩人!”

事實證明,flag還是不能立得太早,至少在事情還沒有任何起色之前,還是得低調一點。

否則就會像祁予安一樣,在檢查作業的時候直接被拎上講臺。

學校是好學校,不會因為學生來頭大就疏于管理,老師也是好老師,送沒送過禮都能一視同仁,該罰站的發展,該批評的批評。

祁予安這人一向臉皮子厚,所以以前就算沒少挨罰也向來是無所謂的,但眼下二十幾歲的老靈魂多少知道顧忌面子了,在一群小屁孩面前被罰站一整節課,還是有點下不來臺。

尤其是初二臨着初三,還正好被上課時間去洗手間的陸青青看了個正着,對方隔着玻璃看她的眼神,簡直意味深長。

“哎喲,不要罰個站麽,別不開心了。”直到放學了,李嘯躍還在陰魂不散。

高三多了個晚自修,不過走讀的學生可以提前一個小時回家,但那會兒也已經快要九點了。

祁予安不漏痕跡的躲過李嘯躍搭過來的手,“我是那麽小心眼的人?”

“哎沒事,你直說,要是不開心,我去給你報仇。”

祁予安聽出樂子來了,“怎麽報仇,你要把老張暴打一頓麽?”

“只要你高興,我沒問題啊。”

“得了吧,”祁予安沒好氣道:“李嘯躍。”

她突然嚴肅的叫了一下男生的名字,同時停了下來,頗為認真的看着對方。

“……你幹嘛?”

“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就沒想過以後嗎?”

“以後?”

作為一個過來人,祁予安對這種不谙世事的公子哥,莫名就多出了一股怒其不争的無奈來。

“嗯,以後。”祁予安道:“怎麽說你也是李家獨苗,以後得接管家族企業的對不對?”

“……不是,”李嘯躍撓了撓頭,“你今天到底怎麽了?怎麽說個話,突然跟我爸似的……”

祁予安苦口婆心,“妹子,以後撩得機會多了,眼下當務之急,是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多學點本事,也好……”

“打住!”

李嘯躍感覺自己仿佛被哪個老和尚念了經,他忽然一臉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大家同學一場,你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被打斷的祁予安舔了一下嘴唇,然後轉回頭來繼續往校門外走,“反正我是要好好學習的,以後好接手公司。”

李嘯躍:……

這是吃錯藥了吧?

“你以前不是最反感這個的麽?你爸一提這個,跟要你命似的。”

“那是以前。”祁予安還是這句話。

說話間祁予安已經遠遠看到司機的車,“行了,我先走了。”

“诶,等等。”

“還有事?”

李嘯躍掃了一眼校門口,“我家司機今天有事,要不你送我一程?”

“恐怕不行。”

“為啥?”

祁予安:“我還得等個人。”

李嘯躍聞言嘿嘿一笑,“沒事沒事,我不着急。”

高中部比初中遲個二十分鐘,雖然往常沈凝都會多留一會兒才出來,不過眼下搭祁家的車,她又本來就遲了祁予安一截,自然是不能再拖堂,放學鈴一打就收拾了東西趕忙小跑了出來。

“等很久了吧?”沈凝跑的有點急,頭發被吹得淩亂,她一邊坐進車裏,一邊脫口說道。

祁予安伸手幫她理了一下頭發,動作溫柔且細膩,“沒多會兒,姐姐別急。”

沈凝吐了口氣,結果坐直了,擡頭才發現,車裏還有個人。

“沈凝姐?”前排的李嘯躍從後視鏡裏看着她,也有點意外,“我說予安等誰呢,原來是在等你啊。”

“……嘯躍也在啊。”

祁予安哼了哼鼻子,前一秒的熱情又蕩然無存,不在意道:“看他可憐,捎他一程。”

李嘯躍立馬炸毛,“噫!可不帶這樣的,你這差別對待也太大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李嘯躍是癡漢小竹馬,也沒什麽腦子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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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作為S市學神級的表率人物,梁蕭摒棄一切塵世誘惑,日複一日看書學習,喝養生茶的日常,就差沒被寫進教科書裏,用來感悟後人。

而作為學渣的禹飛飛對此一直深信不疑,直到她在酒吧裏看到梁蕭花樣百出的調酒技能,以及那騷斷腿的熱辣舞姿。

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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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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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