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晉江獨發

祁予安的智商或許不是很高, 但情商還是說的過去的，關于李嘯躍喜歡她這事, 打出了苗頭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只不過可能是性取向的問題, 所以她對這個俊竹馬就是動不了那個心, 對方幾次三番的受了挫之後, 雙方達成協議，要處就當閨蜜處好了, 除此之外，絕不越界。

但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這會兒的李嘯躍還憨着呢, 怕是自己都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所以祁予安想了想, 決定還是得盡早把一切扼殺在搖籃裏。

“那當然, 姐姐是女孩子啊。”

李嘯躍不服氣：“……女孩子怎麽了？我還是男孩子呢！”

祁予安眨巴着大眼睛，“可是我喜歡女孩子，不喜歡男孩子啊。”

李嘯躍：？

沈凝：？！

李嘯躍：“你說你，喜歡女生？”

祁予安毫不心虛的點了點頭，“嗯。”

李嘯躍微微皺起眉頭，說話都不由磕巴了起來, “哪、哪種喜歡？”

祁予安：“哪種喜歡都可以。”

李嘯躍突然沒再說話, 他在後視鏡裏的目光有些複雜, 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事實上不僅僅是她, 車裏的其他人也安靜的出奇，祁予安轉頭的時候沈凝也正滿臉茫然的看着她，只是在觸及到祁予安清澈的眼睛時, 又随即迅速的錯開了。

“幹嘛，你們這都是什麽反應？”祁予安裝作理所當然的樣子，“我喜歡女孩子很奇怪麽？”

其實上輩子祁予安是很遲之後才意識到這個事情的，她身邊優秀的男男女女很多，可自己卻總對那些青年才俊提不起任何的興致，參加個聚餐舞會，目光也總是離不開那些名媛淑女的腰身長腿。

簡直可謂是賞心悅目。

李嘯躍：“你認真的？”

祁予安：“我看着像開玩笑麽？”

李嘯躍：“可是……那……你以後總得嫁人吧？”

這個年代相對12年後，很多思想也還在保守階段，男人只能和女人在一起，女人也一樣。

不過祁予安怎麽可能受這種束|縛，她喜歡女人，那就只能是女人。

“那我也可以，嫁給一個小姐姐啊。”

李嘯躍：“……”

小竹馬受傷的樣子顯然是受到了重擊，祁予安卻滿是無辜的看着他，微微下拉着的眉尾表達着她也不是故意要這樣的。

車勻速行駛着，李家為了李嘯躍特地買的學區別墅，沒多會兒就到了。

不過車停下來的時候，李嘯躍還在兀自糾結着，他多坐了一會兒，俨然不太想走。

“早點休息吧，別多想了，”祁予安說，“明天還得上課呢。”

之所以一而再的對李嘯躍苦口婆心，其實并不是因為她的老靈魂又在隐隐作祟，說到底她并不是那種對誰都願意費口舌的人，除非是真心把對方納為了自己人。

她還記得祁家出事之後，這個男人大概是為數不多還願意對她保持關心，前後奔忙的人了吧。

只可惜，小夥子活生生一纨绔子弟，壓根沒啥存款，能拿出來幫她的那點錢都不夠給祁家的負債塞個牙縫。

所以現在祁予安看着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就急的牙癢癢。

她趴在車窗上看着慢慢走近別墅大門的男生，李嘯躍的背影透着一股子落寞，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他好像不太開心。”車再次啓動，漸行漸遠後，沈凝輕聲開口道。

沈凝向來不是一個會幸災樂禍的人，但她依然不得不承認，就在剛剛祁予安說出那些話的時候，自己的心裏有多竊喜。

直到現在，依然還沒能從喜悅中出來。

不管祁予安說的是真是假，她能說出這些話，自己就不算完全沒有機會。

祁予安回頭瞧她，“可我說的是真的呀，我總不能騙他吧？”

她說這話當然也不只是為了打消李嘯躍的念頭，順便也算是說給沈凝聽的。果然，她感覺今晚的沈凝，臉色溫和，平靜之下似乎正翻湧着巨大的波瀾。

她在高興。

那是不是就可以說明，她沒有猜錯？

祁予安嘴角輕挑，沈凝要真喜歡她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了。

毀掉她，再抛棄她，還有比這更好的報複方式麽？

“第一天返校，還适應麽？”為了不讓自己過于得意忘形，沈凝扯開了話題，“老師沒為難你吧？”

祁予安擡手枕在腦後，“說不上為難吧，就站了一節課。”她狀似習以為常道，“就是遇到了陸青青，還挺讓我意外的。”

“你又遇到她了？”

“嗯。”祁予安道，“姐姐你說怎麽能有這麽讨厭的人呢，忘恩負義就算了，還那麽能裝……”

她話還沒說完，車身陡然一震，整個人先是狠狠颠了一下，随後又重心不穩的向着一側倒去。

前世的場景一瞬間又再次回到眼前，祁予安混亂之中似乎又看到了那片火光，她再次嗅到那股關聯着死亡的氣息，整個人瞬間便被冷汗浸透。

車漂移了一段距離後，終于恢複平靜，安穩的停在了路邊。

祁予安緊閉着眼睛，她的發梢間閃爍着水光，臉埋在沈凝的胸前，雙手更是死死的扒在沈凝的手臂上。

好在夜裏路上沒什麽人，車子不受控制的飄了這麽遠，才沒出什麽事。

沈凝也有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擡手按了一下額頭，多虧了受祁予安的督促，兩個人都把安全帶系的妥妥的，才不至于手上。

司機已經下車去了，沈凝擡手拍了拍祁予安的背，柔聲細語哄了半天，“沒事了。”

路面上不知道哪來的碎玻璃片，他們運氣不好，壓過的時候直接被爆了胎。司機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給家裏打電話，全程祁予安的耳邊都是一片嗡鳴，就像那天被壓在廢墟裏的時候一樣。

好在老天還不至于這麽開她的玩笑，沒讓她剛重生回來就再死一次。

祁予安花了很長時間才回過神稍稍平靜下來，她慢慢從沈凝的懷裏擡起頭，因為淩亂的頭發和有些發紅的眼光，乍看起來還有些狼狽。

不過一向在意自我形象的祁大小姐此刻卻渾然不覺似的，她吸了一下鼻子，才頗有些心驚膽戰的往外面看了一眼。

也很黑，一眼過去其實根本看不到什麽，但奇怪的是，祁予安的心口還是咯噔了一下。

她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眼熟。

十多年裏城市的變化非常巨大，更別說是郊區的道路，雖然鋪了水泥路但有的地方還有些颠簸，周邊更是空曠曠的，別說是城市建築，就連綠化都還沒有綠化到這一塊，入夜就更有一種窮鄉僻壤的感覺了。

祁予安一般不記路，所以對路上的景象也只停留在路過看上一眼的印象，像此刻這種停在路邊，不得不小心觀察周邊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但是祁予安沒有注意到的是，當她若有所思的觀察着外面的時候，沈凝的眉頭也已然緊緊擰起。

這個地方，她好像來過。

但事實确實，她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并沒有來過。

這種非常強烈的既視感讓她剛消停了一天的頭疼又開始蠢蠢欲動，這讓她很容易就聯想到了自己這段時間腦子裏莫名看到的那些畫面。

她突然打開車門，側身走下了車。

“姐姐！”祁予安驚了一下，當即叫住她，不過沈凝的動作快了一步，車門已經被她再次合上了。

祁予安心下一沉，咬咬牙，随即也跟着下了車。

黑漆漆的大馬路上透着一股陰森蕭條的氣息，尤其晚上還刮着小風，那風聲聽着着實有些吓人。

“這什麽破地方，連個路燈都沒有！”陰天還沒月亮，光線就更黯淡了。

祁予安不管活了多少年，膽子還是小了些，她挪了挪腳，移動到沈凝的身邊，然後再次死死的抓住對方，就像抓住了唯一的希望。

“大小姐，家裏馬上就派車過來了，外面有些涼，您還是進車裏等一會兒。”

祁予安倒是想進車，可沈凝卻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她不知道在看什麽，從左到右，從前到後，一寸一寸的看。

她的目光有些凝重，就仿佛眼下這片禿零零的景象對她來說，有着什麽非凡的意義。

出于好奇，祁予安也不由大着膽子，也看了幾眼。

然後，竟還真讓她想到了什麽。

腦子裏蹦出某種猜測的時候，祁予安猛地一怔，再三确認的祁予安不可思議的發覺，這個地方，不就是她最後出車禍的那個地方？

怎麽可能，有這麽巧的事情？

而更奇怪的是，這個地方，對沈凝又有什麽特別的？

“姐姐？”祁予安又輕輕叫了她一聲，“姐姐，你怎麽了？”

祁予安大概叫了三四聲才把沈凝叫回神，她有些恍惚的回頭看了祁予安一眼，結果什麽也沒說，閉着眼睛揉了一額頭。

“頭又疼了？”祁予安問。

沈凝搖了搖頭，“還好。”

她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那種原本只出現在幻想或是夢境裏的災難場景，突然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盡管周邊的環境相差甚遠，但是不管是不遠處的十字路口，還是和潛意識裏遙相呼應的地理位置，都讓她莫名的相信，這裏就是那裏的可能。

“小姐，車來了！”司機突然開口道，他沖着前面亮着燈，正在駛來的轎車招了招手。

祁予安聞言也擡頭看了過去，然而就是這個時候，她感覺手裏抓着的胳膊動了一下，然後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凝突然啞着嗓子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予安，”沈凝說，“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前世今生麽？”

作者有話要說：祁予安：不瞞你說，當時我慌得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