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四十九個蛇總

陸淮跳樓一事驚動了網友，很快就上了熱搜。

【陸淮真的跳樓了？也不知道該同情他還是怎麽的……】

【感覺是他自己活該，但是人既然已經死了，那就先不要管那麽多好了。】

【你們說，陸淮的死會不會與《永夜》這首鋼琴曲子有什麽關系啊，我感覺他就是因為彈了那首曲子才會死的。】

【拉倒吧，你也真能夠瞎猜的，都扯到那上面去了。】

【我感覺有點玄乎，讓我有點擔心姜北了，他不是也在綜藝中彈奏了那首曲子嗎？如果姜北後來也死了，那想想就可怕，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別詛咒人家姜北好不好？人家好好的一個人，居然要被你們詛咒的要死了，人家本來就已經夠可憐了。】

【其實，我感覺陸淮的死還是與《永夜》那首鋼琴曲子有那麽一丁點的關系的，因為他跳樓的時候我就在現場，感覺他很瘋狂，死的時候臉上都還帶着笑。】

【別說了別說了，我感覺我要做噩夢了。】

陸淮跳樓了以後，警察很快就封閉了現場，并且将周圍所有的人都給驅趕了。

姜北和段葉無奈，只能離開了。

姜北和段葉坐在車上姜北看着遠處忙忙碌碌的警察，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

段葉親吻了一下他的頭頂：“別想那麽多了，我們快點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休息了就好了。”

姜北本來悶悶的正要答應，但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就對着段葉道：“你帶我白柯去哪兒吧，我想要去哪兒看看，總感覺他應該知道什麽。”

陸淮的死讓姜北想起了白柯，他總覺得白柯會不是知道些什麽。

段葉點了點頭，開車将姜北送到了白柯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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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葉将車停在白柯的店外，不過沒有進去，是姜北獨自一人進店的。

發現白柯的古怪以後，姜北就經常去白柯的店裏找他，但是無一例外，店都是關門的，他并沒有碰見白柯。而這次姜北來的時候，店門竟然是開着的，像是白柯知道姜北會來找他一樣。

姜北小心翼翼地進去，白柯的店裏沒有其他人，只他一個人坐在一張空蕩蕩的椅子上背對着姜北。

聽見門口姜北發出的聲音以後，白柯将身子轉了過來。

姜北看見，今天的白柯格外憔悴，他的下巴上有很多細小的胡子，密密紮紮的，看樣子應該很久沒刮了。而他的眉頭也是緊緊皺着的，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淩亂。

看見姜北後，白柯随意指了一個位置，對着姜北道：“坐吧。”

姜北坐在白柯身邊，靜靜地看着他。

白柯笑了，對着姜北道：“你不要擔心，我會将你想要知道的東西全部都告訴你的。”

姜北：“……”

白柯拿起一杯水，喝了幾口，對着姜北道：“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姜北搖了搖頭：“不必了。”

白柯有些遺憾：“多喝水挺好的。”

姜北：“……你還是不要講這些我不敢興趣的事情好了。”

白柯瞄了姜北一眼：“行吧。”白柯摸了摸頭發，認真了起來，他盯着姜北的眼睛，一點一點道：“你想不想要知道我為什麽會從一個植物人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姜北誠實地點了點頭：“想知道。”

白柯笑了，道：“那是因為，我已經重來過很多次了。”

姜北：“！！”

白柯：“不，确切的說，我已經變成植物人很多次了，只是這輩子，我沒有成為植物人。”

姜北：“你是重生的？”

白柯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沒有回答姜北的問題，而是換了一個話題道：“你知道陸淮為什麽會跳樓而死嗎？”

姜北輕輕搖了搖頭。

白柯道：“陸淮之所以會死，那是因為這是他固有的結局，他在小說的固有結局。”

姜北：“小說？”

白柯點了點頭：“我們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每個人在書中都有他自己的運行軌跡，或者說是命運，這是我在一次變成植物人的時候所發現的秘密。”

白柯說完那句話後，将視線轉向姜北，眼睛裏面閃過不知是同情還是嫉妒的光芒：“我和陸淮是這個世界的炮灰，對于我們的結局只是一筆帶過。而你和蘇許言就是這本書的主角，擁有主角光環。在小說中，你們分別是主角攻和受，在經歷了挫折後，幸福的在一起了。”

姜北想起了上次陸淮的真實身份被曝光一樣，飄回他頭上去的那個光環。

所以，當時在幻境中陸淮偷走的不是單純的光芒，而是他的……主角光環？

白柯繼續道：“在小說中，陸淮的結局是死亡，雖然只是一筆帶過，但是他的結局就是如此，怎麽也擺脫不了。而小說中，我的結局是變成植物人，我的結局就固定如此。”

姜北：“但是，你這輩子沒有變成植物人。”

白柯笑了：“我不是說了嗎，我已經變成植物人好多次了。”

他看向窗外璀璨的燈光，醉人的街道，忙忙碌碌的人群，眼睛裏面閃過對生的渴望。

“我已經重生過很多次了，每次都帶着記憶重生，但是每一次我都會在小時候去窗外抓那只蜻蜓，然後掉下去變成植物人。在去窗外抓蜻蜓之前，重生的我告訴過自己很多次，不要去抓那只蜻蜓，但是這根本就不管用，我還是會去抓，然後掉下去。而且每當抓蜻蜓的那個時候，我就會像是失憶了一樣，心裏只有那只蝴蝶。”

姜北想起了小時候的白柯，那個時候的白柯表現得比他們沉穩很多，像是一個大人，但是有時候卻會以一種詭異的眼神看着他和蘇許言。

姜北道：“所以，小時候的你才會用那種眼神看我們？”

白柯沒有否認，點了點頭，有些憔悴：“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們，又有多厭惡自己，每次明明知道自己會變成植物人卻還是會走向那個結局的那種感覺真的讓人萬分不爽。”

姜北：“那這一輩子呢？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白柯：“我讓人在下面墊了很多墊子，又偷偷收買了醫院裏面的醫生，僞裝自己已經變成了植物人。我以為我會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樣失敗，但是，這次我成功了。”說到這兒，白柯眼裏閃過瘋狂的喜悅，就像是龍卷風一樣狂暴。

白柯開始手舞足蹈：“我這輩子真的成功了，你不知道，當我醒過來發現自己沒有再變成植物人的時候，我有多麽激動！我可以奔跑，可以吃東西，可以看看這個世界，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被蒙蔽了意識去抓蜻蜓而變成植物人。”

白柯在狂喜之後冷靜了下來，接着道：“之後，沒有變成植物人的我來到這兒開了一家店，又聽說了陸淮和你之間的事情。”

白柯滾動了一番自己的喉結。

“當我第一次聽到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的時候，我很是驚訝，因為小說中沒有說你和陸淮是抱錯的關系，所以，陸淮就絕對不可能是姜家的少爺，但是為什麽陸淮會成為姜家少爺，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後來據我的觀察，很有可能是小說對每個人的幹擾下降了，也就是書本意識削弱了。”

姜北沒有插話，靜靜地聽着對方繼續講話。

白柯：“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是癫狂的，因為這意味着每個人的命運都可以由自己掌握，而不用将它交給所謂的書本意識，這也可能就是我假死成功的原因，畢竟之前我曾經嘗試過很多次，只有這一次成功了。”

“所以，當知道你和陸淮之間各自的命運重回軌道的時候，我就知道，書本意識還是在影響着我們。不過當時我沒有怎麽在意，畢竟看情況，它還很弱小。但是，當知道陸淮跳樓的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可以肯定的表示，書本意識開始重新強化了，它開始恢複了。”

“之前我們之所以可以暫時的擺脫書本意識的影響，是因為他削弱了，而當陸淮跳樓的那一刻開始，它開始恢複了。”

聽完白柯的話後，姜北稍一細想，就渾身冰冷。

乍一看陸淮的跳樓似乎是自己的選擇，但是每一步卻都沿着書中他自己的命運在進行。

他之所以跳樓，是因為書中給他的結局就是跳樓而死，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跳樓的地方之所以在那個地方，也是在書本意識的推動下。

想到此，姜北感覺渾身越發的冰冷了。

如果說他真的是主角光環的話，那麽之後，在書本意識的漸漸恢複中，他會不會逐漸忘記段葉和斯斯，然後和蘇許言在一起，像個沒有意識的傀儡一樣？

姜北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衣領子。

他現在終于知道自己在之前的十九年裏為什麽會忘記自己是穿越者了，因為是書本意識讓他忘記的。

書本意識不需要一個掌握鋼琴技術的穿越者，只需要乖乖巧巧的豪門少爺，在歷經磨難以後和蘇許言happy ending。

但是……那不是他想要的結局……他想要和段葉以及斯斯永遠在一起……

白柯還在繼續講話，他對着姜北道：“你應該認識段椽和謝舟吧？別看他們現在似乎湧現着暧昧，但是在書中，他們的結局是一死一傷，段椽在開車上山的時候出了車禍，掉到了河裏，然後死去，而謝舟則在尋找段椽的時候被路過的汽車壓斷了腿，殘疾了。”

說完這句話後，白柯的眼神變得犀利，他直直地看向姜北：“我知道你已經和段葉在一起了，但是如果陸淮沒有以小說中記載的那種方式而死的話，也許你們還有機會，但是結果你也已經看到了，你們的結局就是沒有結局，你和段葉之間根本就不可能！如果書本意識再逐漸的恢複的話，你很有可能會将段葉遺忘，段葉也很有可能會将你遺忘，然後兩人形同陌路，永不相見。”

聽完白柯的話，姜北的神情有些不安，整個人重如千斤，他起身，看着白柯的目光越發模糊，然後，他開始往回跑，想要跑回到段葉的身邊。

在奔跑的過程中，姜北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之前那個魔方，那個跟着他來到這個世界磨損得十分嚴重的魔方。

在不停的奔跑中，姜北終于想起他和段葉之間有關那個魔方的故事了。

那是姜北上輩子的事情，那個時候的姜北還小，才五六歲的模樣。

當時，姜北由于彈鋼琴時彈錯了一個音被父母叫到花園裏面去罰站，傷心的姜北不停哭泣，渾身難受，甚至想要離家出走。

但是就在這時，一個小孩模樣的人拿着魔方來到他面前，看到他傷心後就将那個魔方送給了姜北。

而那個将魔方送給姜北的人正是段葉，這也成為了上輩子姜北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之一。

在之後的歲月裏，姜北嘗試着去尋找那個男孩，但是卻怎麽也找不到，他一直以為他和那個男孩之間有緣無分，沒有再次相見的機會，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他和段葉之間的相逢不是有緣無分。

他和段葉在那麽小的時候就有了交集，他們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在小的時候就擁有了不可分割的聯系。

明明那麽有緣，卻在書本意識的影響下忘記了彼此。

既然好不容易想起來了，那麽這一次、這一次他真的不想将段葉忘記啊！

他想要記住斯斯，想要記住段葉，而不是渾渾噩噩的活着，去當那所謂的主角。

姜北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沒過多久，他就看到在車旁吸煙的段葉。

段葉的臉頰消瘦，和他上輩子見過的段葉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明明那個在他小時候對他那麽重要的人就在他身邊，而他卻在書本意識的作用下将他給忘記了。

并且，在之後的歲月裏，他甚至很有可能将這幾個月以來和段葉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給忘掉，只是因為書本意識想要他去當那個主角。

想到此，姜北腳下的速度更加快了，直到最後，他一把沖進段葉的懷裏，雙手雙腳都纏繞到段葉身上。

當姜北沖到段葉懷裏的時候，段葉明顯一愣，但是卻沒有将姜北推開，而是更加用力的将姜北抱在了懷裏，像是要将姜北融進骨子裏一樣。

兩人如一具雕塑，緊緊抱在一起。

段葉發現了姜北身上的不安，輕輕拍了拍姜北的背：“姜北，你怎麽了？”

姜北擡起來頭來，眼睛看着段葉，嘴巴卻不停輕抿。

他要不要告訴段葉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而他們都在書本意識的控制和影響下？

如果說了出來，那也就意味着要将穿越的事情告訴段葉，但是，段葉會不會感到恐懼與害怕？甚至……

姜北想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将事實告訴給段葉。

原本姜北以為段葉聽完以後肯定會十分的驚訝，但是段葉卻無比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段葉摸了摸姜北那毛茸茸的頭，輕輕吻了吻姜北的鼻尖以及額頭。

“我早就知道你穿越的事情了。”

在和姜北發生了關系以後，段葉自然會派人調查姜北，沒有前世記憶的姜北和有了前世記憶的姜北性格大不相同，想要看出兩人之間的差別還是很容易的。

姜北懷孕了以後，段葉就想，如果姜北願意将這件事情告訴他，他不會對姜北做任何事情也不會懷疑他，而如果姜北不願意将這件事告訴他，他也不會多追問什麽的，并且會幫他将這個秘密永遠永遠的保密下去。

而且，就算是姜北不告訴他那又怎麽樣？

他喜歡的是姜北，無論他是來自其他世界的孤魂還是這個世界的土著他都喜歡。

段葉緊緊抱着姜北，現在的溫度已經有點冷了，段葉害怕自己冰冷的體溫會将姜北給凍着，所以就用身上的大衣将姜北給緊緊包裹着。

姜北鑽進段葉的懷抱裏，将段葉死死抱住。

段葉也将姜北抱得更加用力了。

看着抱着他的姜北，段葉想到了那個魔方，原來他和姜北之間在那麽早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聯系啊，那可真的是十分幸運。

段葉吻了吻姜北的額頭。

他們兩人都不會将對方忘記的，永遠也不會忘記，即使是書本意識恢複了，他們也不會分開的。

段葉眼睛裏面某種詭異的光，似乎是下定了某個決心。

姜北在段葉的衣服鑽了好久，最後，姜北起來了，吸了吸小鼻子。

段葉将姜北的手揣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裏：“餓了嗎？我帶你去吃小吃。”

姜北頭上的呆毛順着風晃蕩了幾下，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好，那我們就去吃東西吧。”

段葉停車的地方離小吃街比較不遠，姜北沒走多遠就到了，他們還沒有靠近，就聞到了一大股烤肉的油味。

小吃街的人格外多，熱鬧的氣氛足以讓人将全部煩惱丢棄。

空氣中漂浮着的味道很雜，但是很香，聞起來讓人口水無意識的分泌。

姜北沒再多言，牽着段葉的手趕緊跑了上去，對着老板道：“來5串烤羊肉、章魚須以及大雞腿。”他要洩憤！

老板吆喝了一聲，光着膀子給姜北烤燒烤。

老板的手藝很地道，不一會兒香味就飄到了姜北的鼻子裏，讓姜北直流口水。

烤好以後，姜北迫不及待的将烤肉吃了，原本緊張的心情也緩解了不少。

燒烤的量很足，一咬一大口，讓人十分滿足。

姜北還給段葉遞了好幾串，段葉吃得也挺起勁的。

夜晚的燒烤總是感覺比白天的燒烤好吃不少，而且種類也多上不少。

姜北最後又買了兩個羊肚包肉。

羊肚包肉的味道很是一絕，吃到嘴巴裏差點将牙齒都給酥軟了。

而且裏面還有滾燙的汁水，好吃得讓人将舌頭都想要吞下去，而且一點腥味也沒有，也不知道是怎麽做的。

姜北将另外一個羊肚包肉遞給段葉，段葉也沒客氣，等到羊肚包肉冷一點了，符合蛇的口味了以後，才小心翼翼地嘗了嘗。

兩人吃完東西以後，一掃以前郁悶的心情，然後開開心心的回去了。

回到老宅以後，姜北專門去看了一眼斯斯，斯斯正由李姨照看着，沒有出什麽大事情。

姜北放下了心，然後洗了個澡，回到房間裏面休息去了。

只是，當姜北第二天從床上起來的時候，他看向身邊的段葉，竟然感覺有一絲絲的陌生和害怕，像是根本就不認識段葉了一樣。

等過了好久他才從那種恍惚感中回過神來，他這才想起他身邊的是段葉。

姜北扯住自己的被子，手指用力握在一起。

為什麽剛才他會覺得段葉十分陌生？

姜北痛苦的低頭。

書本意識不會已經在控制了他吧？想要讓他失去所有和段葉有關的記憶，然後安安靜靜的當個主角受。

作者有話要說：最終大boss終于出現了，怕被罵，頂鍋蓋說一句：不失憶的，有也只有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