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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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還真被何滿的氣勢震住了。

何滿所猜沒錯,周深是料定她必然要登門來求自己,所以才擺足了姿态,等她做小伏低,婉言讨好,明明不甘心卻又不得不屈服的模樣。

等她使盡手段和心機,他再做出“不和你計較的”大度模樣,既壓服她,又做回好人。

哪成想她來是來了,卻和預想中的大不相同,上來就這麽一通讨伐質問的話,和炸彈一樣,把個周深給炸懵了。

這小姑娘可真狂。

那匹烏雲踏雪雖說比不得汗血寶馬,但那也是首屈一指的良駒,不要說何太傅,便是當今陛下也不可能睜眼任它去死而毫不動容。

可她竟敢這麽大言不慚的說任可它死,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周深臉色微紅,一時竟沒想好要如何回應。

他當然可以腆臉當做自己很無辜,反過來倒打一耙指責她态度傲慢,沒有一點兒求人的意思不說,還又犯了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的毛病,他是絕計不會幫她的。既然她可以看着那馬死,那就讓那匹馬死了得了,橫豎壞的是她何滿的名聲,又不是他周深的,相反世人多會偏幫他。

但周深就是做不出來,他完全沉浸在被何滿看透心思的羞惱中。

何滿看他這故作高深的模樣,便是冷冷一笑,也不多說,朝他福了一禮,轉身便走。

周深強壓下心裏的氣怒,沉穩的開口:“何姑娘稍待。”

何滿壓根不理他。

面對着這傲氣又刁蠻的小姑娘,周深竟氣不起來,知道自己算是得罪她了,恐怕一時不好哄轉,一時又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追上來道:“何姑娘——”

何滿回身挑釁的道:“你不是不認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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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變臉迅速,笑意盎然的道:“呵,何姑娘都殺上周某家門了,周某豈敢再不識時務。”

何滿見他屈服了,倒是一怔,随即回神,也不欲跟他多計較,只不屑的哼了一聲,道:“想見周大人一面還真是不容易,既然周大人忙,何滿也不敢打擾,還請周大人把令牌交給在下,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也免得在下傷了周大人的眼。”

“何姑娘何必生氣,是周某怠慢,在下向姑娘賠罪。難得何姑娘貴腳踏了賤地,不如進去稍坐?在下新得的今春新茶,還請何姑娘賞臉。”

何滿不由的呵了一聲,像看西洋景似的看周深。

周深挑眉問:“怎麽,何姑娘不願意?”

“哪能呢?能當周大人款待,何滿實是榮幸之至。”

知道周深大概有話說,何滿也就沒客氣,不就是喝杯茶嗎?想當年她什麽不要臉的事沒做過?可從來沒讨好過他,如今能從他這兒找磨回來一點兒是一點兒。

想到這兒何滿含笑道:“不過我要喝周大人親手沏的茶。”

周深一怔,随即道:“是在下的福分。”

他可真會說話。

何滿撇了撇嘴,跟着他進了花廳。

周深吩咐人去準備,當真燒了水親自替何滿烹茶,何滿看他一臉嚴肅認真,不僅沒有一點兒屈辱的模樣,倒仿佛像做着什麽大事,十分專注。

他坐姿端正,即使身着便服,也有鐵血铿锵之氣,更兼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雖是武将,卻皮膚細膩,一看就是家世良好的富家公子。

周深把茶遞過去,一擡頭見何滿神色安寧,若有所思,不由笑道:“何姑娘在看什麽?”

“你。”何滿坦然道。

“在下有什麽可看的?”

“你生得好看啊。”

周深倒噎了一下,道:“何姑娘似乎對相貌出色的人情有獨衷。”

可不是麽,不管是趙桐兄弟,還是周深,亦或是她曾經的男寵,哪個都是千挑萬選,皮相出衆之人。

何滿翻了個白眼,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行嗎?”

周深失笑道:“在下哪敢說不成?何況在下應該還慶幸生了一副能入何姑娘法眼的容貌。只是這話由何姑娘說出來,總顯得不倫不類,愛美應該是男人的專利吧?”

“所以說世間不公平,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就不成,但凡與衆不同就成了異類,恨不得人人誅之,可我偏不信這個邪。”

“怎麽個不信法?男人要三妻四妾,難不成為了賭氣,你便要三夫四侍?”

一句話就把何滿給堵住了。她不是不敢承認自己确實有這個想法,且曾經确實做到了,只是周深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難保他不是在拿話套自己。

何滿不吭聲了,只低頭喝茶,還不忘誇周深一句:“周大人的茶藝不錯,這茶挺香。不知都誰有幸能品到周大人親自沏的茶?”

“得何姑娘一句贊美,在下深感榮幸,我是個粗人,平日裏舞刀弄劍還成,至于彈琴品茗等風雅事,不過是濫竽充數罷了。”

何滿放下茶杯,道:“那是你的事,我不耐煩跟人打太極繞圈子,若是周大人只是請何滿喝杯茶,我已經喝過了,多謝,告辭。”

周深寬容的笑笑,道:“何姑娘不必着急,周某總不至于肆意妄為到敢軟禁何姑娘的地步。”

你怕什麽?

何滿一揚眉:他敢?

周深一揚手,自有侍衛送上羊脂白玉小藥瓶,道:“底下人下手沒輕沒重,傷了何姑娘的千金玉體,周某實在抱歉。”

何滿這才覺出疼來,伸手一摸,指腹間全是腥紅的血,她嘶了一聲,臉色劇變。

周深還只當她是個不要命的,可這會兒看起來,倒是和尋常小姑娘無異。他伸手道:“容周某替何姑娘上藥?”

何滿恨不得把桌上的熱燙茶水都潑他頭上,可脖頸疼得她又差點兒哭出來,咬着嘴唇,撇嘴想哭。

周深不由得滿是歉意。

何滿卻一把打掉他伸過來的手,嬌聲喝道:“用不着你假好心。但凡你要真覺得歉疚,當初就不該讓人攔我。”

周深無耐:“我也不想,是何姑娘口口聲聲說不想看見我,周某敢不從命?可何姑娘都殺上/門來了,周某只好避而不見,以償何姑娘心願。原想何姑娘會知難而退,哪知……”

他低笑一聲:“哪知何姑娘……會如此較勁?”

又明褒暗貶,罵她蠢。

氣得何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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