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戲弄

這一路,何滿與周深都沒再說話,兩人的腳步不急不緩的往前,倒像是在幽靜的花園裏散步。

何滿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周深不住的打量她,她只歪頭無辜又天真的問:“周大人在看什麽?”

周深走得一身汗,沒辦法,每走一步都疼得像是踩在刀尖上,偏偏又不能叫疼。何滿的聲音脆得像玉石,出口就帶了些清涼,誠如他所說,她是他的止疼藥。

見她問,周深便自嘲的笑道:“我在想啊,今天恐怕是我這輩子吃的最大的虧了。”

“是嗎?那何滿可真榮幸,居然能讓周大人吃虧。”

“何姑娘,我懷疑我看錯了人。”

“後悔了?錯看了我?其實我沒你想像的那麽蠢?”

周深大笑,只是這笑牽動了傷,只能草草結尾。

到了宮門口,周深停住步子,對何滿道:“何姑娘,你可真是又狠又沒良心?”

何滿嬌笑:“是嗎?這罪名我可擔不起,這不是顧念着你有傷,始終不曾急行嗎?”

“我是說,你利用我時毫不手軟,用完了随手就扔,當真是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呵呵……”何滿笑:“前日我被人利用時,也一定如此。可沒人替我指責你們又狠又沒良心。俗話說願打願挨,周大人不會這麽沒擔當吧?”

“……”周深毫無愧意的道:“何姑娘,若你真的想嫁我?如果……何姑娘願意,我定踐前諾。”

何滿歪頭:“不想。”

周深一臉錯愕。

何滿輕笑,卻并沒說理由,朝他福了福身,輕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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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那天開始,周深就再沒在宮裏見着何滿。及至後來他想了想,也明白了何滿進宮還真不再是為了趙桐,就為了候着周仙仙,好給她以沉重而致命的打擊。

畢竟對于那天在場的人來說,損失最大的是他,被打臉最厲害的是周仙仙。

想到此周深不由得苦笑:這個何家明珠,還真是個朝天椒,不好惹呢。

他能想明白,趙桐也能想明白,失落之餘不免有些苦澀。虧得那天他見着周仙仙和何滿在一塊針鋒相對,他還自作多情的只當她在争風吃醋,敢情根本不是一碼事。

不管是想報複回來也好,還是飲鸩止渴也好,他們兩個不約而同的盼望着何滿再度進宮。

還有一個趙楠,聽說那天熱鬧那麽大,自己居然不在場,他簡直捶胸頓足,整天追着何泉問:“珠珠呢?她怎麽不進宮來看我?”

趙桐和周深都不屑的冷哼:你好大臉,居然來看你?

不管宮裏有什麽熱鬧,何滿都不為所動,趙桐憋着勁的想,萬千條路,總有一條是你心動的吧?于是今天宮裏賞花,明天宮裏誰過生日,再不後天賽馬……

可不管宮裏如何熱鬧,何滿都沒有出府的意思。

這三個大男人便格外熱衷于盯着何泉,就差直接問:你妹妹呢?

何泉是又氣又窩火,這何滿就是塊鮮肉,這幾頭狼都盯上了啊。

可盯也白盯,何滿不出窩,這幾個人便再是垂涎也沒辦法。總不能說看上人家的小兔子了,明知道小兔子裝慫,躲在窩裏不出來,他們幾頭狼便強搶的道理。

老兔子肯定不幹啊,急了可會咬人的。再說何太傅那哪兒是老兔子,是老狐貍好不好?他們不敢硬惹。

這天周深從城北回城,半路上瞧見了一輛青缦馬車,這馬車并不出奇,走的也不快,只是這馬車後頭跟着四個侍衛。

怎麽瞧怎麽眼熟。

周深打馬跟上,叫停馬車,見果然沒猜錯,是何家的車。他問:“何姑娘?”

車裏果然是何滿,她正坐車坐得暈乎乎,睡得正酣的時候,聽見有人叫自己,又見馬車停了,便懵懂的坐起身。

正這會兒車簾一掀。

靠。

萬丈金光一齊射進來,何滿的眼立時就瞎了,只能隐約瞧見眼前一條巨大黑影。

何滿忙揉揉眼睛,只聽周深的聲音傳來:“睡迷糊了?”

何滿放下手,罵道:“你就不能換個門兒掀車簾?”

周深哈哈大笑,一擡腿跳上馬車,放下車簾,道:“明明是你自己蠢,怎麽反倒誣賴我?”

何滿二話不說,從另一側跳下去,繞到這邊來,唰一下掀起車簾。叫你說的輕松,這回你自己試試?

哪知周深擡手捂住眼,笑得格外蕩漾,道:“沒話說了吧?誰讓你不知道用爪子擋擋?”

何滿氣的直磨牙,恨不能一口咬下他一塊肉來。

周深伸手将她拽上馬車,道:“行了,別氣了,我那不是罵你。”

“難道還是誇?”

“就是罵,那也是看你可愛。”

“呃……”好惡心,何滿誇張的抖了抖,周深越發笑得不能自已。

何滿踢他:“你一個大男人,跟女孩子擠在車裏算怎麽回事?下去。”

“我正騎馬累得慌,坐車裏歇會兒。”他故意湊近她道:“你要是怕,就把你的丫頭叫進來仗膽。”

呸,不就是激将法嗎?何滿掀開簾子:“青暇,進來。”

果然小厮打扮的青暇應聲過來。

周深算是服了她,只好跳下車騎自己的馬。一邊走一邊問何滿:“你去哪兒了?”

“城北。”

“去城北做什麽?不年不節,你這也不像是休養。”

何滿:“嗯。”

周深再接再厲:“嗯是什麽意思?城北除了有溫泉池子,也沒什麽風景。”

何滿言簡意赅的答道:“看地。”

“看地?你要買?”

“算是。”

周深道:“你要是真想買,我倒還有些,不如便宜賣給你?”

這回何滿興致高了點兒,掀了車簾問:“有多少?”

周深故作思考,摸了摸下巴道:“有個十幾畝吧。”

換來了何滿不屑的嗤笑聲,啪一下放下了車簾。

周深揚聲道:“父母在,不置私産,我能有十幾畝就不錯了,你別胃口太大啊。”

何滿不理他。

周深便逗她:“你說你想買多少?說不定我能幫上你的忙呢?”

車裏傳出何滿的聲音:“不用。”

“你這意思是已經買好了?”

“差不多。”

這回周深是真的驚訝了:“你買地做什麽?”

何滿毫不客氣的答道:“玩兒。”你管得着嗎?

周深不無贊嘆的道:“何太傅真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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