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花子亦抹掉嘴角邊溢出的血跡,對着被摘下面具的人揚了揚手中的白玉面具:“美人兒,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把這塊面具還給你。”
摘掉面具的人稀薄的唇角微微上揚,他轉動匕首,将鋒利的尖端對準了對面玩世不恭笑着的人:“知道我名字的人都已是亡魂,花少莊主可以試一試。”
花子亦撇嘴,把面具塞入懷中:“那見過你面容的人呢?”
“屍骨無存!”
殺招再起,這一次紅衣人不再分神。墨宵塵曾經對他說過,他最大的缺點就是任性、自負,剛才被花子亦随意地挑逗便失了鎮定,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輕敵。
“哎呀呀,美人兒和你說了生氣不好,雖然你生氣起來也很美啦,可溫婉的人才惹人愛。”花子亦一邊應對對方的殺招,嘴上還不忘調戲對面人。他閱人無數,閱美人更是不少,陰柔的男子在小倌館裏比比皆是,更有才情容貌兼備者,然而花子亦只是流連幾眼就失了興趣。花子亦雖男女不忌,但他喜歡柔婉的女子和銳利的男子,對于過于秀氣的男子花子亦失之乏味。面前這人,相貌女氣,可脾氣卻是花子亦喜歡的款,若花子亦未曾先遇見周薄言,這人花子亦倒也會動上些心思。
紅衣人懶得搭理花子亦,剛才也是因為太過在意花子亦的言語才吃了虧,這一次他卻不再上當。砍、削、劈、刺,每一下都對準了花子亦的要害,花子亦剛抵擋住一擊,第二擊瞬間落下,逼得花子亦步伐有些狼狽。
“喂!你家主人不是和周薄言是朋友麽,俗話說朋友的朋友還是朋友,你這麽刺來刺去要我的命,豈不是自己掴自己嘴巴?!”花子亦低頭躲過紅衣人的殺招,往後退了幾步。他在對招之時一直喋喋不休,終于也讓自己快要一口氣接不上來,不得不喘着粗氣,一邊放軟了語調。他拖延得時間夠長了,最好趁這個人的主人還沒到先離開,不然等這紅衣人的主人一到,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紅衣人聽見花子亦如此說,終是忍不住開了口:“我讓你死,你逃得了麽?”
逃不了也得逃啊!花子亦心裏回道,嘴上卻沒說。
一騎白馬在山路上疾馳,馬上的白衣人将身前昏厥的人緊緊地攬住,雙腳猛踢馬肚,催促着坐騎金陵而去。越池墨的身後七名身着紅衣,頭戴狼形面具的殺手緊追不舍。眼見路到盡頭,越池墨持缰帶過馬頭,引白馬奔入森林之中。
領頭的紅衣殺手忽然停下追逐,高舉起手,他身後的六名殺手一齊停了下來,他們直視着躍入林中的越池墨漸漸消失的那一襲白色背影,許久後,待确定越池墨已深入林中,為首的紅衣人冷笑一聲:“自找死路。”
馬蹄踏碎枯枝落葉,陽光從縫隙中落下,有一縷落在了越池墨懷中人的慘白的臉上。越池墨一邊駕馬,一邊試了試周薄言額頭,自前一日在勾月樓遇襲後,周薄言臉色一直不好。越池墨懂些醫理,早晨還替周薄言把過脈,周薄言脈象虛浮,氣血不足,許是長年累月不得照顧才會如此。越池墨不曾想剛出揚州城就遇見了來尋仇的徐家堡弟子和李天霸的手下,是他沒護住周薄言,才讓周薄言又受一擊。如今周薄言額頭滾燙,昨夜的高燒還未完全退去,又再次受傷,若不尋到一處安全之地給周薄言調息,以周薄言這病弱的身體,怕是撐不到金陵城。
“薄言,我不會讓你死。”越池墨将身前人攬得更緊了些,可心卻載浮載沉,茫然無着。
深林之中可以避開不必要的麻煩,也會遇見不想遇見的麻煩。
一道湃然內力貼着越池墨左身擦過,落在了白馬前蹄處,越池墨坐騎受驚,嘶鳴一聲高揚起前蹄,若非越池墨反應快,怕早被坐騎甩至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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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駿馬揚蹄的剎那,越池墨抱着周薄言從馬背上躍下,穩穩地落在地上。俊朗的人面色一沉,他轉過身來,就見對面站着一個身着墨衣的男人,男人面容俊美無俦,一雙丹鳳眼定在越池墨懷中人身上。
墨宵塵就這麽出現在了越池墨面前。
“放下他。”三個字,帶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墨宵塵的目光一刻也沒從周薄言的臉上離開,那□□裸近乎凝望着獵物的貪婪眼神讓越池墨心底升起十分戒心。越池墨極其厭惡對方看着周薄言的眼神,對方的眼神好似是在向他表明,周薄言是他的人一般。
越池墨将人護得更緊了些,周薄言一只胳膊架在越池墨肩膀上,越池墨一只手攬在周薄言腰間,長劍自出鞘後就再未歸入鞘中,越池墨将劍鋒對準了對面的男人,一刻也不敢松懈。
“我讓你放下他。”墨宵塵再一次重複,語調也加重了力道。從來沒有人可以拒絕他,就算是武林盟主的弟子也不可以!
瞬間出手,一掌逼向越池墨,越池墨連忙後退,劍鋒彎曲而後伸直,趁着來人不備欲偷襲對方最為薄弱的眉間。墨宵塵看出了越池墨的心思,側頭避開,手中掌風不斷,連擊向越池墨。
一場高手對決在深林中展開,等花子亦尋到越池墨的時候,越池墨長劍拄地,清冷的男人深邃的眼眸裏好似失了神采一般。
“越池墨?!”花子亦貼在越池墨身邊喚了一聲,越池墨沒任何反應。
“周薄言呢?!”見對方沒反應,花子亦四下看了一眼周圍,密林中并無任何厮殺的痕跡,但是越池墨表現出來的神情顯然是戰敗後才有的表情。聽見周薄言三個字,失神的人才漸漸恢複了神智,越池墨緩緩擡起頭,見花子亦一臉焦急地看着自己,越池墨終是嘔出一口血來,苦笑道:“丢了。”
七名頭戴狼形面具的護衛跟随在墨宵塵身後。墨宵塵抱着還在昏厥中的人,回到了剛才周薄言三人被圍攻的地方。
刺鼻的血腥味還在空中彌漫,陰柔秀美的男人眼眸中沒有絲毫溫度,他握着匕首前端,血從匕首刃上流下,在他腳邊彙聚成一窪血池。
“不甘心輸給花子亦?”墨宵塵拿過玉半遮手中的匕首,在玉半遮的衣袖上擦了擦,塞回到玉半遮沒有受傷的手裏,“面具呢?”
玉半遮恨聲回道:“被搶了。”
墨宵塵拍了拍玉半遮的肩膀:“花間山莊的少莊主若是打不過你,那花間山莊也不會屹立武林這麽多年了。”
“他使詐!”玉半遮想起對招之時花子亦的連番言語挑釁,氣不打一處來。
“我之前就與你說過,不要太在意別人挑釁之語,你沒聽進去,就別怨人使詐。”墨宵塵走到玉半遮的面前,與玉半遮肩并肩地站着,他餘光瞟了一眼垂着頭的男人,笑道:“吃了一次虧就別吃第二次虧。”
“屬下明白。”墨宵塵的意思是讓玉半遮一定要奪回被花子亦搶走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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