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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隽雅,廢話少說,要怎樣你才肯放了周薄言!”沈羽陽神色狠厲,他将劍鋒垂地的長劍擡起對準了周隽雅,質問道。
周隽雅此刻全然将心神放在了沈羽陽與白玄身上,他并不在意墨宵塵如何,他忌憚的是面前兩人。三十年的恐懼一直徘徊在他的心頭,此刻是他消除恐懼的唯一機會。周隽雅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笑道:“很簡單,只要你沈羽陽與白玄一同走出去,與聚在隽雅山莊門前的那些武林人士說舒忝桓是你們殺的,三十年前那場血案是你白玄一手挑起,只為樹立自己在武林中的威望,我便放了周薄言。”
“卑鄙小人!”沈羽陽罵道,周隽雅此時不僅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竟還想釜底抽薪,将沈羽陽與白玄等人一齊鏟除。若沈羽陽真按照周隽雅那方說辭與武林衆人說道,日後這江湖,就只有唯隽雅山莊馬首是瞻了。
周隽雅早料到沈羽陽并不會照辦,架在周薄言脖頸上的長劍又劃下一刀,鮮血順着劍刃流下,染紅了周薄言洗得發白的青布衫。
“慢着!”白玄斷然止住了周隽雅的動作,他嘆了口氣,對沈羽陽道,“羽陽,事到如今,薄言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兩人的虛名,又何足挂齒。”
“可偏偏要便宜了周隽雅,真是可笑!”沈羽陽語氣亦不再堅決,他從來都聽白玄的話,即便他沈羽陽三十年前雙手沾滿了血腥,可他不像周隽雅那般薄情寡義,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利用。
“舅舅、道長,薄言此生一無是處,害了你們。”被周隽雅性命威脅的周薄言雖想一死了之,不讓沈羽陽與白玄擔上無辜罵名,但念及墨宵塵,周薄言便放棄了此念頭。周薄言暗下決心,若墨宵塵恢複理智,他便自裁以謝沈羽陽與白玄。
沈羽陽搖頭:“這怎能怪你,怪只怪我與白玄錯識了周隽雅,三十年前竟不知身邊藏了個狼子野心的腌臜貨!”
聽得沈羽陽痛罵自己,周隽雅反倒笑得得意,三十年前,沈羽陽、白玄與舒忝桓,哪一個不是武林奇才,可他們皆被他周隽雅給毀了。周隽雅只稍加利用舒忝桓對白玄的愛慕,就成功地挑起了沈羽陽與舒忝桓的殺戮,而白玄也因此故步自封于淩霄觀中。十年前選舉武林盟主,周隽雅本以為自己憑借多年經營,能夠輕松成為武林盟主,誰知他之聲望仍不及白玄,故而他才退而求其次,當衆聲稱自己退出武林盟主之争,并言白玄才是最佳的武林盟主人選。他這一番表演,贏得了整個武林的敬仰,周隽雅雖未成為武林盟主,其聲望自此也不在白玄之下。可誰知,武林盟主十年之期将至,沈羽陽竟然死而複生,而且還要了舒忝桓的命!周隽雅不甘心自己的如意算盤就此被毀,他定要從沈羽陽和白玄手中讨回一切!
“沈羽陽,你如今罵我又如何,不過是逞口舌之快,若等我……”周隽雅話說至一半,臉色忽變,他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氣勁自身後襲來,周隽雅下意識地轉身,想以周薄言為盾,替自己擋下那駭人的氣勁。就在此時,沈羽陽與白玄一齊出手,一人擡掌拍向周隽雅右臂,一人眼疾手快,趁周隽雅走神瞬間,将周薄言從周隽雅劍下拉開。
與此同時,一聲慘嚎聲傳來,血霧紛飛,諸人視線被血霧遮擋。然而,每個人都全神戒備,他們知曉,墨宵塵此時此刻很有可能會再次出手。
周薄言被白玄護在身後,他不停地喘着氣,剛才那一幕周薄言全部看在眼中。墨宵塵的眼眸混沌一片,周薄言感覺墨宵塵的心神似乎正在被武脈訣不斷地侵蝕。可就在剛他被白玄從周隽雅身前拉開的一瞬,周薄言感覺到墨宵塵氤氲的眼眸裏閃過了一抹光芒,墨宵塵似乎認出了他來。
“薄言,快退後,這裏只有你不會武功,你擋不住墨宵塵的武脈訣!”白玄感覺到身後的人似乎想要擺脫自己的護衛,拼命地要往前沖,不由得變了臉色,厲聲喝道。
周薄言并未就此罷手:“道長,墨宵塵似乎還有意識!我剛才看見他眼神變了!”
“你說什麽?”沈羽陽聽得周薄言的話,回想起就在剛才墨宵塵貼近周薄言的一瞬,他感覺到墨宵塵周身的氣勁好似減弱了些。
周薄言趁着白玄怔愣的片刻,竄到了白玄的身前,此刻他與墨宵塵不過十步之遙,只消墨宵塵微微擡手,周薄言便會被氣勁蕩出數步!周薄言壓抑住內心的恐懼,他相信自己剛才那一眼并沒有看錯,墨宵塵還有意識,那一股意識,是為了周薄言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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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言,別犯傻,快些回來!”白玄一把拽住周薄言,他見周薄言正要向墨宵塵那方邁出步伐,白玄怎麽也不敢再松手。
沈羽陽出現在白玄身旁,對白玄搖了搖頭:“讓他去吧,我覺得他說得沒錯,宵塵似乎是有些意識,對周薄言的意識。”
墨宵塵對周薄言用情至深,沈羽陽是知道的。也唯有經歷過的人,才知曉在意識即将消亡的那一刻,記憶裏對愛人的思念,是多麽的刻骨銘心。就像當年他雙手沾染了鮮血後,無法再面對白玄時那痛徹心扉的感覺一般,他再瘋癫,心裏也記挂着白玄,明白當白玄看見自己時,那雙溫柔的眼眸中,會流露出怎樣的恐慌與痛惜。所以,那時,沈羽陽才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山崖,讓白玄不再為自己背負太多的忏悔。
如今的墨宵塵也一樣,他的心裏眼裏皆是周薄言,或許周薄言是唯一能止住墨宵塵的人。
白玄望着沈羽陽,見他眼中閃着決絕的光芒,白玄忽然明白了三十年前沈羽陽為何要推開自己,縱身躍下山澗。白玄松開了手,他不再阻止周薄言,他握住了沈羽陽的手,對沈羽陽說:“如果不成,我陪你一起死。”
“別說得那麽悲觀,要相信我侄子和我徒弟,就像你相信我一樣。”沈羽陽笑了,他的笑容如昆侖山頂初生的太陽一般将天地照得澄澈而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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