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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過了幾日,有幾盞蠟燭已經燒完了,荀玉卿除非必要,否則只點一盞蠟燭,平日裏除了吃飯睡覺,解決一下私人問題以外,整日只呆在石室裏頭練習輕功跟練習如何掌控那柄鏈劍。
饅頭只剩下一個,水也喝得只剩下半壺,荀玉卿別得倒沒什麽,只是對內功發愁的很,略微思量了會兒,荀玉卿暗暗捂住了自己的良心,決定騙一下純情少男柴小木的獨家內功心法,他爺爺原先教他練習吐納,刀譜上則有更深厚的內功心法。
更何況這《燕穿雲》是柴小木以後安身立命的輕功,荀玉卿雖然自己學了,卻也沒有據為己有的意思,他并不想害了柴小木的性命,因為原著之中,柴小木是誤打誤撞打開裏頭的機關,荀玉卿也不清楚外面如何開啓封閉的密室,只能等柴小木自己過來。只不過要是柴小木再不來,這最後一個饅頭,恐怕也要落到荀玉卿的肚子裏去了。
荀玉卿又練了好幾遍燕穿雲,将那鏈劍拿起來學了許久,腹中饑餓,便将油紙打開,看着那個發硬的饅頭,輕輕嘆了嘆道:“柴小木,可不是我不留給你……”
這話音剛落,忽聽得一聲機關扭動的聲響,門便被打了開來,柴小木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兩眼直勾勾的望着荀玉卿——手中的饅頭。
主角就是主角!
荀玉卿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柴小木這種“最後一秒”的幸運值,不過既然人也來了,總不好讓饑腸辘辘的柴小木看着自己吃下去,一個饅頭尚不管一個大男人的飽,荀玉卿嘆了口氣,将饅頭掰開兩半,往前一遞。
“吃嗎?”
答案當然是吃吃吃!
荀玉卿就這麽眼睜睜看着柴小木一個餓虎撲食,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腕,張口就咬,差點沒把荀玉卿的手指都啃到嘴巴裏去。還好荀玉卿看他眼都快發綠光了,急忙把竹筒塞子一拔,卡住柴小木的牙齒,給他喂了口水。
餓發慌了的小老虎總算勉強停了下來,然而仍渴望的看着荀玉卿膝蓋上的半個饅頭,荀玉卿瞧着他的模樣,微微一嘆,又将那半個饅頭掰下半邊,給了柴小木。
柴小木吃完了才不好意思起來,讪讪的垂下頭,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又擡頭看了看荀玉卿,吶吶的說不出話來。荀玉卿雖然挺喜歡這個主角的,但對這種在耽美文裏卻表現的像是純種直男一樣的小萌蛋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偏愛,所以現在對柴小木的标簽只剩下了“他是吃掉我四分之三饅頭的男人”。
“你怎麽在這裏。”
荀玉卿倒打一耙,開口問道。
“我……”柴小木其實還有點餓,眼巴巴的看着荀玉卿慢條斯理的吃那小半個饅頭,吃相斯文的很——畢竟他總不能在主角面前一張開把那個一口就能吃掉的饅頭丢進嘴巴裏,雖然非常豪放爽快,但是不利于等會裝X。
過了好一會兒,等荀玉卿吃完了,柴小木才猶猶豫豫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到這裏來了,我本來是在樂爺爺家裏的一個密室裏頭,然後我太餓了,腦袋有點發昏,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這裏來了。我不是故意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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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很容易誤導人的時間感,尤其是柴小木餓得腦袋發花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在黑暗中摸索了許久,突然有一扇門打了開來,有光還有食物,還有一個比樂棠還要好看的人,還以為自己模模糊糊的,撞見了仙人,這個仙人還有點兒眼熟。
其實辛夷的面容生得倒更接近妖孽一些,只是柴小木生性單純,雖覺得救命恩人的長相有些過于媚氣,但想着對方剛剛分了食物跟水給自己,便匆忙将這念頭給抹去了。
“樂府滿門被滅。”荀玉卿站起身來淡淡道,“無一人幸免。”他将《燕穿雲》從盒子裏取了出來,收在了袖中。
其實柴小木見久久沒有人帶自己出去,已經有些明白了,但聽見這個猜想真正被證實,還是忍不住傷心難過,他自幼便不肯在別人面前示弱,更別說是這個剛剛幫過他的人面前,便只是咬着嘴唇,一雙大眼睛紅的好似兔子一般。
等荀玉卿轉過身來的時候,看着柴小木一臉稚氣的憋着淚,露出絕不能哭的模樣來,恍惚間才想起這時柴小木才不過是個少年,輕輕一嘆道:“我問你,你想不想報仇?”
柴小木仰着臉迷茫的看着他,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但很快的點了點頭,忍在眼眶裏的淚水随着猛然一點頭灑落在手背上,他靜靜攥住了自己的褲子,咬牙道:“我想!”
“那很好。”荀玉卿慢慢走過來,從袖子裏将《燕穿雲》拿了出來,遞到了柴小木的手心裏頭,淡淡道,“這是一本輕功,你拿去好好學吧。對了,我這裏有些銀錢,我帶你出去,你買些幹糧回來,在這兒學成了,才準出去。”
在這世上,除了爺爺,還有樂棠跟樂爺爺,還沒有人對柴小木這麽好過,他心性單純,也不知道江湖人為一本秘籍反目成仇的人多得是,因此對《燕穿雲》究竟多貴重并不知情,只是覺得荀玉卿與自己無緣無故,卻送自己輕功秘籍這樣說書人口中的東西,人實在很好,他将淚擦去了,點了點頭,把銀錢接到手裏頭來。
荀玉卿并不打算将那匕首的秘密說出,他一旦表現出知道的太多,就算柴小木多麽單純,也一定會起疑,倒不如将他留下來,按着劇情來進行,反正柴小木本來也就是要留在密室裏頭修煉的。
柴小木天生喜歡光明,不愛黑暗,知道可以出去,便一下子又歡喜起來,荀玉卿緩緩直起身來,帶着他出門去。《燕穿雲》這本輕功身法極為高超巧妙,否則樂家先祖也不至于枉顧摯友之交,暗暗将它竊取過來,荀玉卿練得雖只有幾日,卻已有些雛形,身形缥缈靈動,柴小木在後頭跟着,心中暗道:難道大哥哥真是仙人來救我的不成?
等兩人走出燭光的範圍之外,柴小木心裏慌張,急忙伸手抓住荀玉卿的袖子,只覺得他走的好快,只能一溜煙小跑才好跟上。
這路只有兩條道,雖沒有光,但荀玉卿平日裏練習《燕穿雲》也常有出來,所以對着黑暗渾然不懼,畢竟這裏的路,他連閉着眼睛都能走。兩人上了階梯,柴小木也看不清荀玉卿做了什麽,只覺得眼前忽然一亮,他稍稍眨巴了一會兒眼睛,一個跟頭翻出去,仰頭看着滿天星光,想起那些時日被關在密室裏的恐懼慌張,此刻都盡去了,不由喜不自勝的又翻了幾個跟頭。
荀玉卿呆在下頭,也有些許懷念,但他心中到底是武功更重要些,便淡淡道:“我在這兒等你,你來了,就敲敲這磚頭,我便開了它接你下來。”他雖是這麽說,心裏卻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是不回來,我饅頭也給了,錢也給了,連《燕穿雲》也給了,再不欠你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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