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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荀玉卿并沒有什麽地方可去,可是以他現在的武功,也沒有什麽地方不可去。

兩年前青螺給他梳的那個發型早就已經塌了,這兩年來,荀玉卿也不知洗過多少次頭發了,每每也只打成一個高馬尾作罷。其實荀玉卿本來是想把這一頭麻煩給削掉的,但他稍有意思,柴小木反應便頗大。

俗話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輕易損傷。

倒先別說辛夷本人跟他爹媽的意願,荀玉卿仔細想了想,自己也不會剪頭發,要是把頭發弄得不長不短,好似雞窩一般,那豈不是醜死了。他雖然不愛美,但天底下也沒有誰會想自己越醜越好。

因此,也再不去理會這一頭長發。

有內力的唯一好處大概就在于洗了頭之後大可不必将它一點點慢慢擦幹,直接內力蒸幹就好了。這也是荀玉卿至今為止,一直能夠忍受這一頭長發的最大理由之一,之二就是它的确很美。

男人多多少少對漂亮的長發都有一些情結,盡管這頭發現在是長在自己的頭上。

與柴小木分開之後,荀玉卿本來就不多的錢,花得更是七七八八,他一個人吃穿住行,到處都要用到銀兩。仔細思考了如何賺錢,可是叫他去做什麽生意,卻也做不大來;江湖上倒是有殺人的勾當,但他也下不去手……

就在銀兩快用完那幾日,荀玉卿在山路上待了一夜,被蚊蟲擾得睡不着覺不說,夜間又叫蛇襲擊,心頭火起,将那蛇剝了皮烤了,好洩憤。

哪知道他剛點起火,草叢裏就竄出來兩個又想劫色又想劫財的蠢蛋來,荀玉卿的實戰經驗雖然不多,但打這麽兩個身手普通的練家子倒是沒什麽為難的,打完了幹脆劫富濟自己,将人抽暈之後,把這兩人的錢袋全拿走了。

因為城門已經關了,荀玉卿連夜趕路,盼着找到一家小店好好休息一下,最好還能洗個熱水澡。

月亮剛上中天,荀玉卿就找着了一家還亮着燈火的小店,門微微敞開,厚厚的布簾子垂着,但仍能聽見裏頭人聲鼎沸。他向來不喜歡人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但想起剛剛蛇游到他脖子上的觸感,仍是忍不住一震,立刻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他剛一進門,大堂裏頭就頓時沒了聲音,但看清楚是一個妖異漂亮的大美人後,聲音又重新響了起來。荀玉卿四下瞧了瞧,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是要說是哪裏不對勁,他卻也不大清楚,就找了張空桌坐了下來。

小店不大,東西卻不少,荀玉卿要了一碗面跟兩個燒麥,瞧着掌櫃頭上挂着叮叮當當的菜牌子,又要了個炒牛奶。小二提着個水壺,見他貌美,還特意去換了一壺熱水給荀玉卿倒上,叫人瞅見了,刻意拔高了聲音打趣。

荀玉卿吹了吹熱茶,便當做自己沒聽見那些污言穢語。

他生得的确很美,這種美就像是妖異刺人的花,猩紅奪目,從白骨之中透出的香氣濃郁,極盡绮麗糜豔。但這世上越美的花越有毒,衆人說了幾句,見他好似渾然沒聽見一般,并不搭茬,便悻悻的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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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都是闖江湖的人,做事總不會太過的。

東西上得很快,荀玉卿吃着面的時候總覺得好似有哪裏有什麽不對,但是他四下瞧了一圈,仍是看不出什麽來,只是覺得氣氛古怪的很,不由的往角落裏又坐了坐,安靜的低頭吃着面,好似這熱熱鬧鬧的大堂裏頭沒有他這麽個人一般。

這時衆人又開始互相吹噓了起來,你道我掌法精妙無比,我道你劍術絕世,好似這小小的店面裏頭精英荟萃,滿座皆是武林高手。荀玉卿的馬尾垂在胸前,店裏酒氣濃得很,他聽得有些想笑,低頭将那甜甜的炒牛奶慢慢吃了。

等東西都吃完了,荀玉卿剛要開口讓店家給他找個房間住宿,忽然又有人走了進來。

而荀玉卿的口已經張開了:“小二,給我找個房間。”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偏偏全場忽然都停聲不說話了,便顯得有些突兀。

剛剛還在人群之中穿梭的店小二跟掌櫃不知什麽時候沒了蹤影。

門外走進來的是一個男子,頭上盤着長巾,穿着身藍紫的衣衫,腰間有條垂下來的繡花圍布,胸口挂着沉甸甸的大銀圈,腕上也有銀飾,敞着褲腿。他看起來約莫有二十多歲,劍眉入鬓,一雙漆色的眼睛又大又亮,好似含着脈脈春意,風情至極。

是苗人。

荀玉卿看了他兩眼,這才知道進來之後所感覺到的異樣感究竟是什麽了,知道自己約莫是卷入了一樁江湖恩怨之中,也不知道僞裝木頭能不能躲過一劫去。

那些各自吹噓的“武林高手”如今都面白若雪,百來斤的漢子,坐在板凳上被吓得動彈不得。

“你們都在啊。”他的聲音很是溫柔,還有些甜膩,但此刻聽入耳中,卻未免有如催命符一般。

荀玉卿摸了摸鏈劍,有些懸着的心忽然定了定。

苗族男子的身上還斜挂着一個方形的布包,垂在腰間,也繡滿了密密麻麻的花樣,紋路複雜的很。他慢悠悠的走上前幾步,大堂此刻已鴉雀無聲,這種沉默帶着一種極度的壓抑徘徊在每個人身邊,那苗族男子輕輕的腳步聲,也好像一下一下的踏在人的心頭上。

荀玉卿發現腳邊不知何時多出了蛇蠍蜈蚣來,他輕輕一踢,正中一只毒蛇的腦袋,那蛇軟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了。

“咦。”那苗族男子輕叫了一聲,眸子便往荀玉卿這處看了過來。

而這時小店之中,已經爬滿了五毒了。

有人好似被咬了,頓時慘叫起來,有一就有二,大堂裏頭的凄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原先說的那些好掌法好劍法,通通都沒能派上用場。

荀玉卿輕身一縱,足尖只在牆壁一滑,青煙般順着風飄出了簾子外頭去。

那苗族男子早就盯着他了,見他飄了出去,也立刻跟了出去,再不管這大堂裏的人了。

過了好一會兒,五毒慢慢退去,這大堂裏頭一個活口都沒留下,連廚房裏頭路過偷油吃的老鼠,也被毒死在了竈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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