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迫于無奈,荀玉卿只能與蔔旎結伴而行。
他實在是不想再被毒上好幾次,他雖然不是什麽聰明人,卻還算審時度勢,既然情形不由自己,也只能先乖乖聽話。
只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蔔旎長了一張天生拉仇恨的臉,跟着蔔旎走了才不過幾日,已經有好幾波人來找他們的麻煩了。
之後蔔旎想要買兩匹馬代步,可荀玉卿不會騎馬,他們倆當時就站在馬市裏,周圍都是人跟馬。蔔旎拉着他,露出古怪又好奇的笑容:“你沒有騎過馬?”他微微歪了歪頭,喃喃道,“我還以為你們中原的男人,都會騎馬的。”
“真可惜,我們中原的男人,也有像我這樣不會騎馬的。”荀玉卿反唇相譏,“你要是不情願,咱倆大可以分道揚镳。”
“那可不成。”蔔旎微微嘟了嘟嘴,他這把年紀的男人,做這樣的舉動本叫人惡寒,偏生他長相就可人甜膩的很,倒顯得這舉止也好似可愛了許多。他又長長的嘆了口氣,眼睛不老實的往荀玉卿的下擺處打量:“更可惜,你這麽漂亮的一雙腿。”
荀玉卿道:“你真該慶幸我打不過你,否則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摳下來。”
“你舍得嗎?”蔔旎微微往前一探身,仔仔細細的看着荀玉卿的雙眼道,“哎呀……我看你的模樣,豈止是舍得,簡直是巴不得。只是你舍得,我卻不舍得,我還指望這雙眼睛看你一輩子,一輩子都還嫌少。”
荀玉卿實在說不過他,就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到底買不買馬?不買就走。”
“那可就看你了。”蔔旎輕輕一笑,他打量着荀玉卿,溫聲道,“你願不願意坐我懷裏?”
“走吧。”荀玉卿皺皺眉頭,轉身就出了馬市,他算是明白了,蔔旎這是纏上自己不放了。跟漫無目的的荀玉卿不同,蔔旎本來是有目标的,但是這目标中途突然出了個荀玉卿,也就被拖長了路程。
兩人白走了一趟馬市,又回客棧去吃飯,蔔旎口味很重,每次都要點辣菜,荀玉卿倒不是吃不得辣,實在是辛夷不争氣,吃不大得辣味,這些日子跟着蔔旎一同趕路,東奔西跑的,也勉強适應了一些。不過蔔旎倒是對他很體貼照顧,點完自己的,再給他點,總要擺開一桌,滿滿當當的。
雖吃不下浪費了可惜,但到底是蔔旎出錢,荀玉卿也懶得說話,免得蔔旎又多心想些什麽有的沒的。
點完了菜,總要等一會兒功夫,荀玉卿舉碗喝了口冷茶,客棧的大堂裏頭吵吵嚷嚷的,在樓梯走上走下的人也不少,吵嚷的厲害,他把眉頭一皺,将茶碗擱下,慢騰騰道:“我頭疼,讓小二把飯送到房間裏,你自己吃吧。”
這便起身回房間裏去了。
荀玉卿跟蔔旎住一個房間,這房間分裏外兩間,外間是榻,裏間是床,掩了簾子屏風,頗有點欲說還休的意味。他倒不是真頭痛,只是大堂裏人滿滿當當的,也虧得店小二能聽清誰是誰,這耳朵上的工夫,江湖人還比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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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回來沒有多久,蔔旎也就上來了,還帶着飯菜,他們倆吃飯不怎麽講究,愛點什麽點什麽,玉米烙餅夾着菜下飯也是常有的事。蔔旎站在簾子外頭要荀玉卿給他撩,荀玉卿懶得理他,剛在枕頭上翻過身,就聽見他在外頭喊道:“這不知道被多少人摸過的簾子就要碰上飯了!就要沾上菜了!泡湯了泡湯了!”
喊得聲情并茂,喊得撕心裂肺,喊得荀玉卿立刻站起身來撩開了簾子讓他進來,蔔旎打他臂下過去,露出一個賤賤的笑容,把飯菜擺在桌子上,大馬金刀的坐下招呼他:“快過來吃飯呀!”
荀玉卿想着自己要是日日跟蔔旎計較,那在沒氣飽之前,怕是也要氣死了,就深呼吸了一口氣,老老實實過去吃飯了。
蔔旎叼着筷子尖尖神游天外,荀玉卿也懶得理他,揭了一張餡餅卷好下飯,半晌才聽得蔔旎出聲:“說起來,既然你不會騎馬,又不肯坐在我懷裏頭,咱們倆又何必去這一趟馬市呢?”他忽然精神起來,轉頭看着荀玉卿道,“你怎麽不與我說呢?”
“我怎知你想去哪。”荀玉卿淡淡道,又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那你怎麽不問啊。”蔔旎捧着臉,專心致志的看着荀玉卿。
荀玉卿手一頓,擡起目光瞧蔔旎一臉春心萌動的少女模樣,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緩緩道:“我為什麽要問,你去哪兒,與我又有什麽幹系。”他微微垂下頭來,烏油般的一頭長發便松松垮垮的落到前胸來。
蔔旎真恨不得上去摸一摸,又怕荀玉卿要來剁自己的手,他方才已經想挖自己的眼珠子了,就咂咂嘴老實道:“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問,那也只好我來說了,往後咱們去哪裏,我都先跟你說一遍。”
“是麽。”荀玉卿問道,“那你就直截了當的告訴我,你到底要去哪兒?”
“怎麽問這個?”蔔旎嘻嘻笑道,“反正是去一個除了壞人,誰都不會害怕的地方。”
荀玉卿微微冷笑道:“陰曹地府嗎?”
“陰曹地府怕還快活些。”蔔旎用筷子戳自己碗裏的饅頭,将它慢慢掰開了往裏頭塞肉,“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個地方叫歲寒山莊?歲寒山莊的主人正巧也姓歲,不過前兩年老子換兒子,今年山莊裏頭種梅花。”
“歲栖白。”荀玉卿的筷子差點沒能握穩,他愣愣的瞧着蔔旎,忽然覺得一口寒氣湧上心頭,“你找歲栖白?你……趕着找死嗎?”
倒是蔔旎老神在在的吃着夾肉的饅頭,慢條斯理道:“怎麽會呢,我只是想去找歲寒山莊的主人給我一個公道,最好庇佑我一段時間,免得那些鬣狗來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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