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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蘇的風景極美,如果沒有麻煩的事情纏身,本應當是一次十分愉快的旅行。
荀玉卿今天換了一身衣裳,自從發現了自己不需要被按着換女裝之後,柴小木也愛上了幫荀玉卿挑選女裝的樂趣,約莫無論多麽純良的人,天性裏也都有愛湊趣與八卦的劣根性,只要事不關己,總能高高挂起。
而仇天并非如荀玉卿所想那般,第二天就找上門來,但就是如此,方才令人覺得可懼。
有句老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而恰巧的是,荀玉卿等人所懷疑的蓮花劍之主終于有了消息,而且就在這姑蘇城內,雖說荀玉卿總覺得十有八九就是柳劍秋,但畢竟原著沒有寫明,說不準就是誤導思維,看小說的時候尚可以随便猜測,可是如今自己身在其中,一個弄不好就是人命,輕易馬虎不得。
這蓮花劍最開始流傳出來的消息,就是在姑蘇雙燕身上,蘇箐雖然是個天真單純的小姑娘,可她姐姐蘇毓的裙子底下卻藏着少說幾十來個男人,還有好事的人曾經戲言過:這世江湖上最難的兩大謎題,不外乎就是歲栖白的武功有多高、蘇毓的姘頭有多少。
蘇毓無論是受了委屈欺負,還是被人調戲占了便宜,她那幾十來個英雄好漢鐵定是要前來撫慰一番芳心,免叫美人受驚。即便沒有這般憐香惜玉的心情,以男人好強又要面子的心态而言,也一定要來看看蘇毓有沒有給自己戴上一頂綠帽子。
哪怕他們這頂綠帽子早就帶的油光發亮,可該吃的醋,該盯的人,照舊是要提上幾壺的。
因此一時之間,各地的英雄好漢紛紛都趕到了姑蘇城來,群英荟萃,怕是召開武林大會的聲勢也不過如此了,男人各個争先恐後的表态,就差拍着胸脯對天賭咒,誓要為姑蘇雙燕姐妹倆兒讨回一個公道不可。
起初來得人不多,這些英雄好漢住在姑蘇雙燕的雙燕莊外頭,公然對蓮花劍下了戰書。而一夜之間,什麽關西鬼斬劉三刀、如意劍姜肖、賽飛龍丁武等等所謂的江湖大俠,竟全叫一柄蓮花劍所殺。
夜黑風高,蓮花印記,似邪非邪,似正非正,先有美女蘇毓受欺在前,後有豪傑落敗在後。
男人生平最渴望的美色與名利,竟全在這一件事當中。
江湖上的大俠少俠,豈非最愛這樣的話題,最愛這樣的人,最愛這樣的事,一腔熱血湧動,恨不得一戰成名,破了這神秘之人的面紗,要是可以,最好還能抱得美人歸,一個尚還要嫌不夠,皆覺得自己定能坐擁美人,将一對姐妹花兒全部都摘到手心裏頭去。
人因此來得愈發的多。
但是人多眼雜,消息也愈發混亂,到後頭竟分不清許多人是為蓮花劍而來,還是為姑蘇雙燕而來,亦或者是為了三個人而來。姑蘇不少人為了得利,便散播假消息,不但那些英雄好漢上當受騙,連荀玉卿等人也深受其苦。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荀玉卿思量了片刻,淡淡道,“我再去雙燕莊走一趟,蘇箐這姑娘涉世未深,不見得知道什麽。但我想,從蘇毓那兒說不準能掏出不少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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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柴小木吃了一驚,悶悶不樂道,“大哥哥,蘇大姑娘她……她嘴巴很厲害,你要小心的很。”
荀玉卿與秦雁對視一眼,想起柴小木之前吞吞吐吐說出自己在蘇毓那兒吃癟的事來,忍不住哈哈大笑,荀玉卿忍俊不禁道;“大哥哥知道,謝謝你的提醒了。”
“我說的是真的嘛……”柴小木愈發低下頭去,鼓着臉嘟囔道。
秦雁笑了笑,随即又皺起眉來,他說話便要一針見血的多:“不過那麽許多人住在雙燕莊外,雖不是守衛,卻也好似個水桶般滴水不進了,你此番前去,要自己當心。”
“我知道。”荀玉卿微微啓唇笑道,“男人要是叫人發現了,也許還不太方便,但姑娘家卻是未必。”
他今日穿得,還是一身女裝。
要說扮一時半刻的,倒還沒有什麽大事情,可如今要掩人耳目,演的不像一個女人說不準半途就露出破綻來了,荀玉卿因此特意關注了客棧的老板娘與一些俠女的姿态,似模似樣的學了些起來。
老板娘雖說風情萬種,長得也算标志可人,但要是與荀玉卿比起來,卻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荀玉卿能學成她半分眼波,少說能将大半個江湖迷得死去活來;可老板娘若有荀玉卿半分姿色,也不至于僅僅當個老板娘了。
雖說眼神不夠妩媚到位,但起碼荀玉卿這幾日走起路來,雖說算不上婀娜多姿,袅袅娜娜,但也絕無往日裏頭五大三粗,頗具男子氣概的氣勢了。
秦雁仔細将他瞧了又瞧,微微笑道:“說得倒是在理,只是你自己還是萬事小心。”
“我知道。”荀玉卿點了點頭,他們之前潛入過雙燕莊,便将之前繪制出的地圖又翻出看了一遍。
仔細想了想,秦雁還是不大放心,将地圖一卷,忽然道:“不然這樣,我與小木謊稱蓮花劍夜半在城外現身,若能引出他最好,若引不出來,多少也吸引走些江湖俠客,你此去探問,萬一有個疏忽,也好脫身。”
“這倒未嘗不可。”荀玉卿點了點頭道,“只是怕你們惹上麻煩。”
“麻煩多了,也就不嫌麻煩了。”秦雁搖頭道,“你要是真的不慎出了事,那才叫真麻煩。”
随即,他又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正在吃糕點的柴小木,問道:“小木,你說是麽?”
“嗯!”雖然不大清楚秦雁是在問什麽,但下意識贊同的柴小木堅定的點了點頭,帶着塞了滿嘴的糕點。
三人這便說好了計劃,待夜深月起,秦雁收買的幾個叫花子四處散播蓮花劍的消息,沒過多長時間,姑蘇城內頓時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嘈雜的好似眼下不是應當睡覺的午夜,而是婦女出門買菜的清晨。
荀玉卿在衆人魚貫而出後,便悄悄的摸進了雙燕莊,身形之快,腳步之輕盈,便是叫人瞧見了,也只當是自己眼花了,更何況他還穿了一身黑漆漆的衣裳,貼着牆壁的暗影,縱然是千裏眼在世,恐怕也難以窺探他的蹤影。
這次荀玉卿沒摸到柴房裏頭去,而是輕車熟路的,到了蘇毓的閨房裏頭。
蘇毓正在梳妝,她穿着件朱色的留仙裙,半遮住鞋子,露出鞋翹,很有幾分欲說還休的味道。她略略枕着手,長發半懶,姿态妩媚的靠在鏡前,輕輕打了個呵欠,眼波流轉,自有說不出的媚态。
她雖然有了些許困意,但神情卻很興奮,甚至可以說有些得意洋洋,因為她絲毫沒有顯露出一點想睡的欲望。
那雙如同白雪般的纖纖玉手拈起木梳,将那烏油油的長發繞出一指來,輕輕的梳了下去,此處雖無旁人,可她姿态之婀娜,神情之豔麗,是媚骨天成,渾然毫無半分作态。
蘇毓是有資本高興的。
這世上的多少女人,恨不得有一個男人為她去死,那就算是尋到了真正的良人,得到了真正的好歸宿。可她有少說數十個男人甘願為她去死,像是她這樣的女人,怎麽會不驕傲,如何能不自豪。
蘇毓梳着頭發,又慢慢開始化妝,脂粉盒子透着馥郁的濃香,她稍稍抹了一點口脂,嘴唇便豔紅了好幾分,嬌豔欲滴,似引人品嘗。她将頭發卷纏在指尖上,眼波流轉,顧盼生輝,對着鏡子微微托着臉兒打量了一會兒,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笑得俯下身,肩膀微微顫抖,平生再得意快活,也不過是此刻了。
“蠢男人!”
蘇毓啐了一口,忽然瞧着鏡子裏頭的自己,又咯咯的笑了起來,染着蔻丹的指甲輕輕描繪她眼角的紅色脂粉,滿臉的得意毫無任何掩蓋。
她與她的妹妹,還真是驚人的不像。
“很好笑嗎?”
房內忽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蘇毓的笑聲截然而止,她滿面蒼白的看着鏡子裏頭。
她與蘇箐總歸還是有一個相似之處的,那就是她們都愛将鏡子放在床腳的對面,這樣總是很好看清整個房間,只可惜,蘇毓剛剛太過陶醉在自己的外貌之中,忽略了有人進到屋裏來,也忽略了有個人坐在了她那張又軟又香的床上。
“蘇大姑娘。”
床上坐着個黑衣女子,個子極高,肩膀有些寬,黑紗蒙面,眉目甚美,只是隐約有些過于淩厲的英氣。
像是蘇毓這樣的女人,多多少少總有一點攀比的毛病,她瞧這黑衣女子眉眼比她美麗許多的時候,已有幾分不甘與憤怒,但瞧見那冷酷嚴苛的寒意,忽然又松懈了下來。
男人雖然愛挑戰,但像是這樣的女人,即便再美,卻少了一分柔情與溫婉,男人未必都會稀罕。
荀玉卿哪知道她心裏頭在想什麽,只是壓了嗓音,極輕柔的問道:“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你願意說最好,若是不願意說,我總也有辦法叫你開口的。我坐在你的床上,希望你不要介意,若是你想,我坐在你身邊也可以。”
“不必了!”蘇毓驚呼道。
她已很明白這個黑衣女子的威脅了,因此臉色變得尤為難看。
既然對方能輕而易舉的坐在床上不叫自己發現,那她想摘下自己的腦袋,也不會難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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