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薄薄的唇
徐舟和楊森挨着坐着,在傍晚的公交車上,路過的風景倒退。
楊森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看着漸漸染上黑色的天空,眼皮重了一點兒,直到閉上眼睛。
徐舟轉過頭就只看見了楊森的後腦勺,徐舟第一次覺得原來一個人的後腦勺也可以看這麽久。
徐舟悄悄的看着,一邊欣喜着,一邊又擔心楊森轉過頭來。
楊森的姿勢定格了一樣,徐舟深吸一口氣,往前瞧了瞧,才晃神,原來他睡着了。
徐舟的頭慢慢往前伸了一下,往楊森的方向湊了湊,楊森的腦袋才呈現了放大的姿态擺在了徐舟的面前。
公交車只有熙熙攘攘的幾個人,徐舟和楊森坐在最後面,前兩排才坐了一個姑娘。所以他敢肯定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所以他才敢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肆無忌憚的打量着楊森,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渴望。
楊森的腦袋還是有點兒不安穩,随着公交車行駛的幅度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着,在這美麗的街道上,在這稀疏的公交上。
楊森的眼睛緊緊地閉着,可是眼皮之間長長的睫毛還是露了出來,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幅度。 呼吸聲很弱,一下下的呼吸着,有點兒憔悴的呼吸,徐舟想,應該很累了吧?
楊森的臉緊湊着,還有點兒緊繃,徐舟很想伸手去摸一下,舒緩一下。終究還是沒有伸出手,視線繼續往下。
薄唇的人注定無情,楊森的唇就很薄,但是他覺得楊森一點兒也不薄情,如果有人好好待他,他一定會加倍的還別人,他應該還沒有遇到這個人吧,他希望是他。
薄薄的唇有點兒淡粉的色調在嘴唇上打着光,不是那種亮亮的色彩,而是有一點兒淡青色的感覺,淡淡的、小小的嘴唇恰到好處,五官配合得完美無缺。
薄薄的唇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散發着誘惑的氣息,徐舟很想就這麽一口咬下去,嘗一嘗味道是不是像想象中那麽美好。
徐舟咬了咬嘴唇。
公交車在寬寬的馬路上一如既往的前進着,背後依然是路過的風景,車裏的座位空了一大半。
徐舟的頭因為扭着有一點兒酸,但是現在他什麽都不在意,他的腦海裏、眼睛裏滿是楊森待人采掘的淡粉的唇,在迷惑着徐舟,折磨着徐舟,徐舟着迷了,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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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舟的頭一點一點的靠近着,沒有一點兒聲響。
徐舟在這幾分鐘裏生不如死,時間沒有走,楊森沒有醒,公交不會到站,一切都沒有結尾。
“烈士墓到了,下車的乘客請注意……”徐舟趕忙把頭抽了回來,拍了拍楊森,說:“到站了,下車吧。”
楊森打了一個激靈,吓到了,眼睛倏地就睜開了,還有一點兒模模糊糊的,視線不是很清楚。
楊森揉了揉眼睛,再睜眼,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徐舟,就站起身來跟在徐舟的後面下了車。
徐舟在前面走着,所以楊森看不到徐舟的表情,也看不到徐舟紅紅的臉蛋兒。
徐舟下車的時候拍了拍自己的臉,還沒有從剛才的行為中反應過來。
徐舟的內心在狂躁的叫嚣着,就快要沖出來,徐舟想,果然還是差了那麽一點兒,果然還是沒有嘗到心心念念的那個唇的滋味。
徐舟在自己的世界裏既懊惱又尴尬,懊惱自己沒有速戰速決的砸吧一下嘴巴,又尴尬着幸好自己克制住了自己,因為他不敢保證在親楊森過後自己應該怎麽解釋。
他怕楊森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他想待在楊森身邊,就以一個好朋友的名義也好。
當然徐舟心裏還是有一點想法的,但是只能像每一個暗戀者一樣,在自己的世界不斷的自我否定,不斷的自我折磨,不斷的去幻想未來,走火入魔。
直到坐在了輕軌上,徐舟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可是又掩飾得很好,至少楊森沒有看出來。
下了輕軌,徐舟還是沒有開口說話,在出站口,楊森叫住了徐舟。
徐舟轉過頭說:“怎麽了?”
楊森說:“學長,我們往哪邊走?”
徐舟看了看不遠處的學校,說:“往南門吧。”其實東門離徐舟寝室更近一點兒,可是徐舟卻更願意往南門走,因為從南門走會路過楊森的寝室,可往東門走會路過徐舟的寝室。
徐舟更願意陪楊森一起走,自己一個人走接下來的路。
雖然很長的路,徐舟卻覺得很短,沒一會兒就到了,又是該死的交叉路口。
徐舟一個人走在路上,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樹,熟悉的塔,但今晚又有點兒不一樣,徐舟自己也說不上來。
這幾天徐舟心情很好,就跟不小心掉進了蜜罐裏的老鼠一樣,在甜甜的糖罐裏不願意醒來。
眼看着第一個假期就快到了,楊森是一定會回去的,徐舟也一定會回去,可是兩個人壓根不在一個方向,這就意味着他們要分開四十天。
忽然,他慶幸學校是放了四十天,而不是五十天,讀了十幾年的書,徐舟第一次這麽強烈的渴望想待在學校。
告別總是說來就來。
最後一頓飯的時間,不是徐舟和楊森共同值班的日子,但是有一種力量驅使着徐舟去找楊森。
收拾好了東西,徐舟就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楊森住的寝室門口。
雖然兩個人也在一起那麽久了,但是徐舟以前一直是在寝室下面等他,,這是徐舟第一次到楊森的寝室。
徐舟在門口有點兒猶豫,可是手卻已經放在了門上敲了一下,很快就有人來開門了。
是一個穿着花格子襯衫的男生,有點兒招搖的感覺,徐舟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為了禮貌,徐舟 還是盡可能的擺出了自認為最友好的表情,嘴角帶着一個生硬的笑。
沒錯,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們已經不能随心所欲了,我們要懂得控制我們自己,比如,從一個微笑開始。
徐舟很讨厭那種假假的人,當着別人一套,背着別人一套,可是不知不覺,他自己也成為了一個假假的人。
生活,也許就是每個人都在演戲,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世界裏揣測別人。本以為已經演得無可挑剔了,可是,還是原原本本的暴露在了別人的面前,只是很少有人去拆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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