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晏睢擡眸認真地看着孟渟, 摟住孟渟的手一放開,再一撐床鋪, 反将孟渟反壓在床鋪上。
而孟渟灼灼的目光也略略低下,他反思起自己方才的話和行為是不是有不對的地方。
不, 應該說, 他很少有做對過什麽事情, 只是他早就習慣自己這種總是說錯做錯的狀态, 而晏睢和他接觸不久,顯然還沒有。
“這也不可以,對嗎。”
晏睢的右手撫上孟渟的臉頰,輕輕揉了揉, 兩個指頭才落到他的下颌處,稍稍擡起, 孟渟的眸光跟着上移, 兩個人再次對視。
“孟渟你真的知道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嘛?”
原本晏睢是很相信自己的自制力的,可這才多久,他的那些自制在孟渟面前,已然成為笑話。
孟渟還帶着少年心性的莽撞, 他卻不能跟着這樣, 他得對他們的人生負責。
孟渟沒有半點兒遲疑就點頭了,“你抱我, 我也抱你呀。”這還能有什麽意思?
晏睢又定定地瞧了孟渟許久,卻是知道眼下明顯是他自己想多了,孟渟的投懷送抱, 就真的只是擁抱而已。
他坐起來,然後将孟渟拉了起來,他摸摸孟渟的頭發,“在你病好之前,想抱就抱吧。”
晏睢頓了頓又添了一句,“這是病人的特權。”
孟渟遲疑着點了點頭,就抱這幾天,他顯然有些不滿足,不過來日方才,他對晏睢好,他總會願意給他多抱抱的。
這蠱藥膳比晚上是藥味兒要更濃些,幾乎和中藥沒什麽區別,孟渟不帶皺眉連喝了兩碗,這才嘀咕道,“肉太少了。”
“等你好了,才能多吃。”
晏睢拿着帕子擦了擦孟渟的嘴角,又領他到洗浴間,簡單洗漱一下。
“你先睡,我洗個澡。”
孟渟點點頭,低頭聞了一下自己,他今兒算起來已經洗過兩次澡了,身上并沒有什麽異味兒。
确定了這點兒,他這才放心地往房間的床走去,以後和晏睢睡,他肯定要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的,他可不能因為不衛生讓晏睢嫌棄了。
涼水沖下,晏睢的思緒終于能清楚些,孟渟的腦回路明顯和他,和絕大多數人都不大一樣,直白是直白了,可不懂的事情也多着。
睡覺只是睡覺,擁抱也只是擁抱,真正着急想多的人,反倒變成他了。
他換好睡衣上了床,孟渟睜開眼睛,挪啊挪就到了他的懷裏,他倒是将他之前的話記得牢,這就行使起他病人的特權來了。
晏睢側了側身,将床頭的臺燈留一盞又調到最暗,這才繼續躺好,他掃了一眼懷裏毛茸茸的腦袋,伸手将人抱住,拍了拍他的後背,似在哄人睡覺,“睡吧。”
這是晏睢第一次抱人睡,孟渟也是如此,他的手輕輕揪住了晏睢的衣服的一角,人也更湊近了些,他低語着,“晏睢,你要是覺得我說錯做錯什麽,你告訴我,我改看看。”
他那麽笨,就是改也未必改得了,可他還是想再努力試試。
晏睢拍着孟渟後背的手落到了他的臉頰,又拂開了他的額發,一個輕吻落下,“你沒有說錯,也沒有做錯,不要想這些了,你現在需要休息。”
“晚安。”
孟渟眼睛緩緩閉上,晏睢的衣服他也不揪着了,他抱住晏睢的脖子,嘴角微微勾起,“你說的對,我要快點好,然後對你好。”争取讓晏睢主動給他抱着睡!
晏睢沒再說話,孟渟閉着眼睛一會兒,就又睡着了。
這一晚上晏睢醒來幾次,在夜裏兩三點時,确定孟渟沒再發燒,他才安心思睡去。
這一覺對晏睢來說是特別,對孟渟來說卻是前所未有的好事兒,五點鐘許,他在晏睢的懷裏準時醒來,這一晚,他真的又沒做惡夢了。
他不敢多動,就這麽偏頭看晏睢,将他的模樣一遍又一遍地刻在腦子裏,晏睢真好看,哪兒哪兒都好看,孟渟無比确定了這點。
半個小時過後,晏睢眼睫動了動,似要醒了,孟渟輕輕一笑,攬上了他的脖子,本就親密的兩個人更加親密了。
“晏睢,你醒了。”
“嗯,”晏睢應着,手尋上孟渟的額頭,又再認真感覺了一下,确定沒燒了,他才将手收回。
他聲音裏帶着些懶意,“這幾天你先不要急着跑步,等好全了,我們一起跑。”
“好,我聽你的,”孟渟蹭了蹭人,又探起身體,雙手捧住晏睢的臉,随即一個吻落到了晏睢的額頭,“啾”一聲,帶着些許郝澀的味道,他眨了眨眼睛道,“晏睢,早安。”
晏睢給他一個晚安吻,他回他一個早安吻,這很好。
晏睢的眼睛完全睜開,周圍的一切依舊有些模糊,唯獨清楚的就是孟渟這張明媚好看的笑臉,他也忍不住笑了笑,“早安。”
在孟渟主動的親昵下,他們第一次相擁而眠醒來的清晨,沒有尴尬,沒有任何的不自然,有句話說,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他想他和孟渟應該屬于後者,天生投緣。
晏睢抱着孟渟緩緩坐起,孟渟就無法再壓着人了,他坐直,但笑容依舊未散去,他平日裏并不是這般愛笑的人,可今兒睡了個好覺,他心情美得很,對着帶給他這些的晏睢,自然更樂意笑了。
晏睢揉揉孟渟的頭,“洗漱去吧。”
“嗯,”孟渟點點頭,這才爬下了床,回頭看了晏睢一眼,他就往洗浴室裏去了。
而晏睢終于忍不住摸了摸方才被孟渟吻到的眉心,臉上露出些許無奈又寵溺的笑意,罷了,一切順其自然。
今天的天氣依舊不太好,晏睢沒到草場跑步,就到一樓的健身室裏,他跑了一會兒,就教孟渟用這些器械,兩個人都流了點兒汗,晏睢再洗了個澡,孟渟卻只讓擦擦身體,換身衣服。
七點許,王媽就帶着幾個女傭将早點端了上來,白粥小菜,饅頭油條,三明治牛奶都有。
孟渟也不費腦筋去選吃哪樣,他每一樣都吃一份,胃口好得不行,可把王媽給樂得直點頭,她想啊,要是老太太也和她看到這樣的家主夫人,一樣樂得不行。
晏睢對于孟渟“吃很多”一直接受良好,眼下他生病了,他就怕他吃不下,哪裏會嫌棄他吃多。
他們吃完早餐沒多久,私人醫生李熠就到了,他又給面對他明顯特別拘謹的孟渟檢查了一下,他神色輕松些許,“只要不再發熱咳嗽,不會有礙了。”
他看向晏睢,叮囑道,“這幾天多注意些,別再着涼。”
“好的,”晏睢把話應下了。
孟渟偏頭對李熠道,“謝謝。”這麽一大早就趕來晏家,這聲謝是應該的。
李熠笑了笑,“拿錢做事兒罷了。”
“對了!”李熠說着從藥箱裏抱出兩本書給晏睢,“你要的,還有你讓我聯系的人,我都聯系好了,你要見就先給我打個電話。”
“好,”晏睢點點頭,又繼續和李熠聊幾句,李熠就告辭離開。
孟渟看了看晏睢,輕聲道,“你忙你的去吧,醫生都說我好了,我在家沒關系的。”
他想了想又道,“早點回家。”
晏睢聞言看了看手表,走過來坐到孟渟的身側,孟渟不明所以,人就也挨了過來。
他瞪大眼睛看着晏睢,聲音喜滋滋的,透着點兒不可思議,“你現在就想我了嘛?”
所以晏睢走前還過來,陪他坐坐,抱抱他?晏睢果然這麽喜歡他呢。
孟渟因為高興,眼角微微翹起,帶着些不自覺的媚色,原本想要反駁的晏睢,突然反駁不出什麽話來。
他就是現在不想,一會兒也會想他的。
晏睢輕輕握住了孟渟的手,站起身将人拉了起來。
“我是要出門,不過你也要去。”
孟渟的精神狀态看着尚好,他們先去把昨日沒辦的事情辦了再說,如此也讓孟渟在家住得安心些。
孟渟看着他們牽着的手,輕輕點了點頭,嘴角勾起,臉上再次揚起笑容,他并不在意晏睢要帶他出門做什麽,但是他樂意他們能一起,如此就是做什麽都好了。
“好呀。”他應了。
客廳裏收拾的王媽,候命的肖伯都愣怔了好些時候。
這般溫和好說話的晏睢是他們顯少見過的,以前也就是老太太老太爺在的時候,晏睢的情緒會有些,可也不會像這般輕易就能讓人感覺出來的溫和。
看來他們家主是真的很喜歡家主夫人了。
他們再下來的時候,晏睢換上了日常黑色的西裝,孟渟則是一身白色的西服。
晏睢高大挺拔,黑色加深那種深沉冷淡的感覺,身上的氣場愈發強大,而孟渟身高不算矮,可到底還未真正成年,尤其那張臉嫩得很,幹幹淨淨,看着就像一個好欺負的小白兔,雖然完全不是這麽回事兒。
孟渟天生對他人的視線不甚敏感,他緊貼在晏睢身側,餘光掃着人,一點兒也不吝啬自己的誇獎,“你這樣穿,真好看。”
看起來特唬人,特厲害,在孟渟覺來就是好看了。
從來都只聽到可怕,吓人這種評價的晏睢,忍不住挑了挑眉梢,他牽住孟渟的手,話語簡略,“你好看。”
孟渟回握住晏睢的手,等他們一直上了車了,他的臉頰才又漸漸紅起,方才晏睢誇他好看了呀。晏睢的誇獎和別人的誇不同,他聽着心裏暖暖的,癢癢的,特高興。
“我只有臉好看,你全身都好看。”
“咳咳咳……”晏睢還沒什麽反應,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王秘書王鋒猛地咳了起來,全身?這孟渟把他老板全身都看光了?他不僅想咳嗽,腦補些禁忌場面,鼻子都跟着癢了。
孟渟目光掃去,這才注意到前面有兩個人能聽到他話的人,可他是對晏睢說的,他咳嗽做什麽。
“開車,”晏睢已經很能适應孟渟語直白到吓人的屬性了,他看孟渟低下了頭,臉頰還帶着點兒紅暈,思量了一會兒,他就知道孟渟的話,依舊沒有多餘的意思。
他确實只有臉是好看的,他的手和身體多多少少留有些打鬥的傷痕,有些會消去,有些卻是永遠也消不了,明白了這些事情,晏睢就無法像王鋒那般大驚小怪了。
“他是王鋒,是我的秘書,”晏睢說着又指了指開車的黑臉大漢,“他是趙兵,你以後想出門去哪兒,就給他打電話。”
“好,”孟渟點點頭。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又拉過晏睢的手看看,卻不覺自己說錯了。
在孟家和一些人看來,他就是這張臉還有些價值,不能毀了,否則他的臉不定能保住。
“你的手好看,”孟渟再次确定地道。
孟渟在看他們的手,晏睢就也是,他輕輕揉着孟渟掌心的疤痕,像是要将它們揉化了一般,可最後只是把晏睢的手揉紅了些,那些痕跡依舊不能散去,就是手上的痕跡沒有了,發生過的事情也無法改變。
心疼一起,晏睢就也不再在意前面的王鋒和趙兵,他将孟渟攬到了懷裏,“你說的都對。”
孟渟聞言也不再研究他們的手了,他靠到晏睢的肩頭,又覺得不夠,他揚起臉貼着人蹭了蹭。
他這小動作收得極快,晏睢目露無奈,王鋒和趙兵只能當自己是瞎子和聾子了。
王鋒小心地坐直身體,虧他作為還覺得昨兒誤會晏睢,不太道德,可這一夜過去,他們關系都進展到将彼此看光了,也許,昨兒他并沒有誤會?王鋒琢磨了一下,在後視鏡裏對上晏睢的視線,他全身一冷,什麽都不敢多想多琢磨了。
晏睢沒那麽冷了,可也只是孟渟在的時候才如此,他還是晏睢,手段和心性都相當可怕的晏家家主。
早上九點整,他們到了民政局的門口,他們等了四五個對新人後,就輪到他和孟渟了。
這麽久過去,孟渟才瞅明白,晏睢是帶他來做什麽,他明白的瞬間如墜雲端,雲裏霧裏了。
“我們是來結婚的?”
“是,”晏睢肯定地告訴孟渟,他嘴角勾了勾,“到我們了。”
孟渟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櫻色的唇輕抿着,整個人都專注極了,當然,他心裏可沒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淡定,他腦海裏只有一句話在重複刷屏,他和晏睢結婚了,結婚了,結婚了……
填表格,拍照,宣誓,再到領到屬于他們的結婚證,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全部辦完了。
孟渟捧着他和晏睢的結婚證,就和捧着千斤重的石頭似的,他低低看着,眸中的情緒激蕩了又激蕩。
“晏睢,我們真的結婚了。”
他沒用七天的時間就把自己嫁給晏睢了,現在開始,他們就是法律上承認的夫妻了。
“嗯,”晏睢心中的情緒一樣不淡定,原本只是為了讓孟渟高興,才親自來的這一趟,可這程序一遍走下來,他心中的感覺就也不同了。
他們走過一個暫時沒人的小廊道時,孟渟沒再壓抑自己的興奮,他欺身上前,将晏睢壓在牆壁上,他瞪大眼睛,“晏睢,我太高興了。”
晏睢被壓着,一是他沒猜到孟渟的動作,再就是他放縱的。
孟渟說着,兩手抱住晏睢的脖子,他餘光左右瞄了瞄,然後眯起眼睛,送上自己的唇。
輕輕一下,沒有聲音,可那柔軟的感覺就停留在了晏睢的臉頰上。
孟渟退開一步,低下頭要去拉晏睢的手,繼續走出這個小廊道,但還未能碰到晏睢的手,他就再次被反壓了。
“嗯?”孟渟疑惑地看着晏睢,随即他眼睛一亮,自己仰起了臉,“你也高興,你也想親我對吧。”
孟渟如此,晏睢要還沒反應,他們後半輩子的“性”福就該讓人憂慮了。
晏睢的手輕輕托起他的臉頰,一低頭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孟渟有些訝異晏睢為什麽要親這裏,但他還是乖乖仰着頭沒動,這種信任,直接在晏睢的心頭又添了一把火,他輕輕含住孟渟的下唇,在他愣神的時候,探牙關而入。
兩個人的舌尖一碰到一起,所有的輕緩瞬間消失,呼吸随之緊促,在這個狹小又狹小的空間裏,似有花火在綻放,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到了這裏,任何一點兒的感觸都在腦海中放大。
唇舌厮磨,晏睢越吻越深,他自信的自制又再次面臨奔潰……
孟渟是第一次被人這麽吻,晏睢也是第一次吻人,兩分鐘過去,晏睢猛地放開了孟渟,将人攬到懷裏,輕輕喘氣,抱人的力氣也在增加。
孟渟忍不住舔了舔唇,又再抿了抿,但他的手已經放到晏睢的腰上,緩緩環住了。
所有的感覺都告訴他,這個吻雖然突然,卻一點兒也不讨厭。
晏睢調整好自己的呼吸,這才放開了孟渟,見他臉紅紅的看着他,他輕輕笑了笑,“我們回去。”
“好,”孟渟點點頭。
走出民政局,孟渟又再回頭看了一眼,有許多和他們一樣牽着手進來的男男女女,他們很多人都在看他和晏睢,低聲說些什麽。
孟渟沒仔細去聽,他回頭只是覺得這個地方對他和晏睢來說,是很特別的了。
因為結婚證,也因為那個吻。
回到車上,孟渟翻着他們的結婚證看了又看,神色漸漸帶上了點兒懊惱。
“我方才太緊張了,笑得不好看。”
晏睢也跟着瞅了一眼他們的證件照,輕輕揉了揉孟渟的頭發,“好看。”
孟渟聞言又再看了一眼,然後緩緩合上,抱到了懷裏,鄭重地點頭,“我們真配。”
“咳,”王鋒又忍不住低咳了一句,他們這位家主夫人可真是不知道含蓄,他和晏睢就算配,也不該由他自己說吧。
孟渟看向了王鋒,探了探前身,“我和晏睢領證結婚了。”
“恭喜,”王鋒轉過身鄭重地道,看孟渟樂滋滋的模樣,他又添了一句,“新婚快樂。”
“謝謝,我們會快樂的。”孟渟應話的模樣,比王鋒刻意裝出的還要鄭重兩分,王鋒還未反應些什麽,他就被晏睢攬回去了。
這一趟,在孟渟看來足以确定他們關系,也足以讓他對晏睢完全坦誠,言語行為上最後的那層隔膜也消失了去,他心安理得地趴到晏睢懷裏,嘴角勾起,沒有刻意去掩藏他的高興。
而前座的王鋒和趙兵沒再說話,可他們都能感到那甜甜膩膩的氛圍。
不過這樣性情的孟渟,換誰都讨厭不起來吧,晏睢淪陷并不是那麽意外,就是他和孟渟才接觸了兩次,都覺得這個家主夫人特別得很順眼。
晏睢看了看窗外,他低聲道,“去公司。”
“好的,”趙兵在岔路口左拐而去,晏睢明顯是舍不得人,要将孟渟帶到公司去了。
當然,這份不舍是相互,孟渟一樣舍不得晏睢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舍不得。
不過他感覺了一下懷裏的結婚證,卻是覺得沒藏起來,不安心,他高興能繼續跟着晏睢之餘,也更加抱緊了他們的結婚證。
晏睢的辦公室在晏氏大廈的頂樓,他們坐專屬電梯直接上了樓,可就是見到的人再少,不用太多時候,晏睢帶着一個漂亮男孩兒到公司來的事情就傳遍了上下,上到總經理,下到掃廁所的清潔大媽。
昨兒婚宴請帖各家一送,整個海城貴圈兒,晏氏企業誰還不知道晏家家主晏睢要和孟家的一個私生子聯姻了呢,偏偏這私生子還是晏睢的生母何婉找的,兩個人就是再配不上,過了何婉這關,就也沒旁人質疑的餘地。
可眼下晏睢帶了一個漂亮的男孩兒到公司來,這是什麽意思,很難讓人不八卦不多想。
作為當事人的晏睢或許能猜得到,公司裏人的震動,至于孟渟暫時還什麽也感覺不到,他依舊小心的捧着他們的結婚證,然後被晏睢攬着走。
“讓人去九樓餐廳拿些水果上來,”孟渟這個年紀的男孩兒或許會更喜歡吃一些零食,不過眼下他身體還未完全好,零食上火,水果就還好了。
王鋒親自将洗幹淨的水果送進來,晏睢正在親自教孟渟怎麽用平板玩游戲。
孟渟對這些電子産品并不算陌生,只是以前他都用來學習,玩游戲是極少極少的,再就是他樂意讓晏睢教他。
“死了……”孟渟低眸看着死翹翹的劇情人物,看來晏睢也很少玩游戲。
“咳,”晏睢聞言,臉上并未浮出任何不好意思的神色,他摸摸孟渟的頭發,“你先玩着,過一會兒我帶你去吃飯。”
“嗯,”孟渟點點頭,他知道晏睢是怕他無聊,可不會的,他就是沒有手機也不會覺得無聊,一些特殊的經歷,他最不怕的就是無聊了。
他能一個人待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想很多事情,也可以什麽都不用想,只要不讓他餓,其他都好說。
晏睢坐到主位上,又看了孟渟兩眼,然後才開始認真辦公,他的辦公室自然是少不了來人的,那些人早前就得了風聲,自然對認真玩游戲的孟渟好奇得很,基于晏睢的威嚴,敢多打量他的人是沒多少。
而孟渟也只當他們是和王鋒一樣的人,都是有正事兒要辦的,他更不可能主動和他們說什麽了。
他玩游戲和晏睢一樣渣,死了又死,不過誰讓他心情好呢,就是死了n多次,他還是覺得高興。
不過有些對他的吸引力并不大,他玩了一會兒,就退出來了,這會兒辦公室裏安靜着呢,晏睢低頭批文件,孟渟側過身,拿着手機悄悄拍了一張,然後反身坐好,又許久他才回過頭去,而晏睢也在看他了。
“快十二點了,我們去吃飯,然後我送你回去。”
因為他舍不得孟渟,将人拘在他的辦公室裏,這樣的事情,晏睢以前從未想過,可眼下他不僅這麽想,還這麽做了。
孟渟将手機放回口袋,自己起身走了過來,他看了看晏睢,然後彎下腰抱住了晏睢的脖子,“我不想回去,我下午還在沙發上玩游戲行嘛?我會很乖很乖的。”
晏睢根本沒法拒絕孟渟的親近,更不用說是這般撒嬌又帶着懇求的話了。
“我是怕你覺得無聊,”孟渟喜歡陪着他,他怎會不肯,可越是如此,他就也更希望孟渟是真的喜歡,而不是為他所勉強。
“不無聊,一點兒都不,”原本想要起來的孟渟聞言繼續抱着人,他稍稍放開些,湊了上來,親了親晏睢的嘴角,“我喜歡呢。”
晏睢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他還未有動作,辦公室的門再次推開,雖然王鋒又急忙退出了,可被打攪的孟渟,已然放開了晏睢,後知後覺地紅着臉,又自以為悄悄地打量晏睢。
可他就沒那份看人的功夫,兩秒之後,他就放棄了,“你讨厭我親你嗎?”
晏睢緩緩搖頭,他是招架不了這種親昵,至于讨厭半點沒有。
若是有任何一點兒,孟渟和他都到不了眼下這種他無法招架的境況。
孟渟聞言松下一口氣,他嘴角揚起,“我也不讨厭。”
他不讨厭什麽,孟渟的話都說着這般直白了,晏睢不可能聽不懂,他站起身,孟渟就将自己的手伸過來了,兩個人一同向門口走去。
晏睢的手落到開門的把手上,一頓又收回,而他拉着孟渟的手一放開,将人一帶又壓到了門上,然後低頭吻住了孟渟的唇。
“閉眼。”
孟渟聞言緩緩閉上眼睛,他嘴裏還殘留着些水果的清甜,幾瞬之間就被掠奪幹淨,染上了屬于晏睢的氣息,兩個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這個吻依舊有些不得章法,但卻比之前在民政局廊道裏太過急促和匆忙的吻好多了。
孟渟也不再愣愣的,而是笨拙又主動地回應了起來。
吻着吻着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也沒了,隔着衣服緊緊相貼,一個吻帶出來的欲望洶湧而又猛烈,晏睢的眸色漸漸暗沉,而孟渟察覺到了些危險的氣息,也不敢動了。
大致十分鐘過去,晏睢才稍稍放開了對孟渟的壓制,但只是氣場上,人依舊被他鎖在懷裏未放開,他擡起孟渟的下颌,低聲道,“孟渟,你沒有機會後悔了。”
一個吻讓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也明白他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對于孟渟,他是不可能放手的。
孟渟不明所以,但還是确定地搖頭,“我不後悔。”
不管未來是什麽結局,他都不會後悔,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不需要後悔,也不會後悔。
晏睢又定定看了孟渟一眼,将人攬到懷裏,又才伸手将門拉開去。
王鋒規矩地低着頭,對于撞破晏睢和孟渟的親昵,他也無奈得很,誰讓他倒黴呢。
他落後幾步跟在他們的身後,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卻是發現晏睢對孟渟的态度又有不同,明顯多了些占有欲,一種屬于雄性特別的占有欲。
晏睢将人帶到餐廳裏,幾秒過後,整個餐廳鴉雀無聲,一雙雙眼睛全部盯着晏睢身側的孟渟看,晏睢目光掃去,衆人這才自覺低頭,而後安靜的餐廳也恢複了些響動,但也比原本低了許多。
“想吃什麽?”
孟渟的注意早就到那一盤盤的食物上了,他指了指幾樣肉菜,晏睢又再添了兩樣,然後才拿着食物領孟渟到一邊兒的位置上。
至于晏睢吃的,王鋒負責端來。
孟渟瞅了王鋒一眼,覺得自己被搶了事情做,不,應該是他反應太慢,還沒察覺過來,他能做這個,不過這次沒想到,下次他一定會記住的。
熟悉孟渟飯量的晏睢,又起身給他添了幾次飯菜,确定他吃飽了,他才将人帶回去。
他們一走,餐廳裏說話的聲音直接拔高。
“真的很漂亮啊。”
“他到底是老板什麽人呢?”
王鋒前後腳也跟着晏睢孟渟離開,否則被這一堆八卦的人堵着,只怕沒好那麽好脫身。
晏睢以前忙的時候,也有直接在公司裏睡覺,辦公室裏還有一個隔間,自然沒有家裏的大,但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洗浴室,偶爾睡幾晚卻是無礙。
晏睢将這個房間打開,領了孟渟進來,“你在這裏睡一覺,我就在外面,睡醒了,你出來找我。”
孟渟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晏睢,緩緩點頭,他都說要乖了,自然是晏睢說什麽就是什麽,即便他不是很想睡。
晏睢又調了一下空調的溫度,端了杯水到床頭桌上,看孟渟躺好閉眼,他站了一會兒,這才出來。
确定晏睢走了,孟渟睜開眼睛,将懷裏放着的結婚證拿出來,輕輕摸了摸,又小心地護到懷裏,這才又閉上眼睛。
晏睢在外面處理事情,沒多久他就接到了顧朗的電話。
“晏老大,聽說你帶了漂亮男孩兒到公司裏去了?”
要論八卦精神誰能和顧朗比,不過他聽到這些話,是不怎麽相信的,晏睢對孟渟的特殊,他是親眼看的,而他知道的晏睢也不是那種三心兩意的人,否則他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是個需要被拯救的老處男了。
晏睢聞言眸光淩厲了些許,“什麽漂亮男孩,他是孟渟,你嫂子。”
這話都傳到顧朗耳中,只怕沒多久整個海城貴圈兒都會知道了。
“看來絕大多說人都太閑了,”晏睢說的就是他晏氏的員工了,都閑到有心思傳老板八卦了。
顧朗聞言吊兒郎當的口氣一頓,不僅語氣,就是他本人的坐姿都端正了起來,“我錯了,是嫂子。”
“不過,你怎麽會帶人去晏氏?”這不是還沒結婚呢,而原本他覺得就是結婚了,晏睢也不像是會把老婆帶去辦公的男人啊。
晏睢聞言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沒回顧朗的問話,反倒問了他一句。
“怎麽才算主動些?”這就晏睢今日工作之餘,一直苦惱的問題了,他覺得他應該比孟渟主動些,可卻想不到該怎麽主動,怎麽才算主動。
難得也有晏睢問他問題,顧朗嘴角咧開一個弧度,但聲音依舊保持着嚴肅,“主動嘛,就是主觀意願行動,就是你想就做呀!我以為你晏睢最知道什麽是主動了呀。”
別的小孩兒還被家長扭着上道時,晏睢就分外清楚自己的目的,他是晏氏唯一的繼承人,他所有的努力就也都奔着這個去,到如今他果然就将晏氏牢牢掌握在手中,他在晏氏的話語權要勝過以往所有的家主。
他這都不算主動,什麽算主動呢。
當然,這只是曾經,年少努力的時候,那份主動自然為晏睢所掌握,可到後來,晏氏不再是目标而是責任,那份熱情自然就也跟着淡了。
想就做……從現有的行為來看,孟渟對他還真特算主動,想告白就告白,想接吻就接吻了。
“我知道了。”
晏睢關了電話,又在窗前站了一會兒,才回來繼續辦公,其實他心中早就有決定了,只是孟渟不是晏氏,他比晏氏更生動,也更難辦。
但無疑他是勢在必得的了,他和顧朗的這個問話只是讓他更明晰些罷了。
至于怎麽才算主動,他怕是很難比過孟渟,而且他想他需要比以往更加強大的自制力,才能确保有些事情不會發生太早,而讓他們的感情留有瑕疵。
在兩點鐘許,孟渟揉揉眼睛,就出來尋人了,他看到晏睢,悄悄松口氣,又對着說話的其他人輕輕點頭,而後自己坐到沙發上,又将平板拿過來玩。
那些人陸續退出晏睢的辦公室,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晏睢走過來,孟渟就擡起臉。
“睡得可好?”
孟渟思量了一下說了實話,“沒你抱我睡得好。”
從噩夢中醒來,處于完全陌生的房間,愣了許久才将事情一一想起,便是聽到外面有說話的聲音,他也急不可耐地出來尋人了。
孟渟挪了挪自己,緩緩向前靠到晏睢的懷裏,聲音依舊低沉,“我總是做惡夢,但你抱我,我就不怎麽做夢了。”
憑晏睢的腦筋,不到片刻他就前後思量得清楚了,這才是孟渟執着想他抱他的原因,完全不是他原本以為的那個意思,孟渟太過直白,很多時候,反而是想太多的他們弄錯了意思。
但僅僅是這些還好,他怕他還弄錯了其他。
“什麽惡夢?”晏睢輕輕拍着孟渟的後背,思量之餘也不影響他心疼人。
孟渟埋首在晏睢的頸側,許久過去,他才繼續道,“不斷不斷死掉的惡夢,醒不過來,我不喜歡做夢,一點兒都不。”
可做夢這種事情,并不能為孟渟主觀所阻止的,他上輩子的睡眠質量本來就不是太好,重生這一個多月,純粹就是折磨了。
而他到現在也只是自己喪氣,沒變得暴躁易怒,已經算難得的了。
“以後我抱着你睡。”
晏睢不需要孟渟自己努力,就将他之前的決定改變了。但他也知道,這治标不治本,孟渟的情況想要徹底解決,還需要一些外力的幫助。
孟渟聞言緩緩擡起頭,眸中緩緩綻放些許笑意,他貼着臉頰蹭了蹭人,“晏睢,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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