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晏睢想要起身, 可被孟渟護着,他也起不來, 只能指了指他身側的沙發,“您坐。”

晏蔓嘉瞅了一會兒, 不甘心也只能按晏睢的話坐下。

“這麽小氣啊, 親親又不會怎樣。”

她這麽說着, 孟渟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可是他想不到什麽特別有力反駁的話來了。

親一下确實不會壞,可他還是不想他的晏睢給別人親呀。

“您這次打算回來多久?”晏睢并不給晏蔓嘉在這個話題上胡攪蠻纏太久的機會,他雖然沒像甄晗那般憤怒,可鑒于晏蔓嘉的行為, 他也不可能會對她有太多尊重和親近,那态度基本比對何婉好一些些。

晏蔓嘉眼睛轉了轉, 身體往後一靠, 右腳也搭在了左腳上,微笑漸漸收起變成優雅的淡笑,她道,“你和晗晗都在國內, 我總是要回來的, 現在也是時候了。你的婚禮,我怎麽能錯過。”

晏蔓嘉這話多少是有些真誠的, 但這樣的真誠來得有些晚了,晏睢不需要,甄晗也不需要了。

“我提前一天回來, 都沒點兒驚喜的表情給姑姑嗎?真不乖!”

小時候看着老成,長大之後直接變成老古董了,她瞅了這麽久也沒看出晏睢多少情緒來,真難辦啊。

晏蔓嘉又看向孟渟,臉上的神色瞬間就柔和些許,“侄媳婦,跟着睢睢無聊死了吧。”

孟渟聞言略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而後确定地搖了搖頭,“沒有,晏睢很好,他很乖,您別說晏睢壞話。”

晏蔓嘉神色一頓,然後沒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再不見優雅和驕傲,花枝亂顫,笑得那個狂亂,“乖個屁,這個黑心的小子怎麽可能乖。”

他要是真的乖,早不知被何婉坑成什麽樣子,哪兒會是如今這般不知深淺的模樣,不過孟渟維護晏睢的模樣,可愛得緊,她有點兒逗上瘾了。

孟渟聞言瞅了晏睢一眼,然後轉過頭去,神色又認真些許,“我不管,反正我的晏睢很好。”

“哈哈哈,”晏蔓嘉聞言又笑了,就是兩個不笑的人瞅着她,她也笑盡興了才停下。

“我們家睢睢運氣真不錯。”

在見到孟渟之前,她多少是有些擔心的,但見到了人,卻覺得是晏睢沾了便宜。這樣純摯性子的孩子,哪兒那麽容易就遇得到呢。

晏睢握着孟渟的手,輕輕揉了揉,回了晏蔓嘉這話,“是不錯。”他能和孟渟結緣運氣的成分很大,否則不能相遇,再合适再投緣的兩個人也無法開始,更談何相愛。

晏睢大大方方承認了,她就也沒什麽好抓着這個話題不放了,她目光擡起,打量着晏宅的客廳,不由得感嘆了一句,“家裏都沒什麽變化啊。”

晏睢聞言落在孟渟手上的目光微微一頓,擡起目光,他道,“爺爺奶奶去世了,他們的墓在南山,你想去可以告訴肖伯。”

物是人非,怎會沒有變化。

這話出來,晏蔓嘉終于沉默了一下,但她并沒沉默多久,她點了點頭,輕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回來了總是要去的,但這個話題對晏睢,對她來說都有些過于沉重了,她四處游移的目光收回,問向晏睢,“晗晗呢,他不是和你們一起?”

她說着,眸中閃爍而過的哀傷徹底不見,她抱着手臂,傲然道,“那傻孩子以為屏蔽了我,我就沒辦法看他消息了呢。”

“喲,你告訴我哪個混蛋給你當的內應?”甄晗的聲音出現在大門口,他的臉色黑沉無比,一步步走來,好像要和人打架似的,他也不用晏蔓嘉回話,他又繼續諷刺道。

“好不容易在蕭賤人那裏磨厚的臉皮,都還能用在這兒,還敢用在這兒!”

“你臉皮夠厚,可這裏不歡迎你,滾出去。”

原本甄晗只是不能容忍晏蔓嘉住在老宅裏,可看到她若無其事說着話的模樣,他就覺得她踩在老宅的地上都讓人膈應。

“滾出去,聽不懂人話嗎?”

甄晗只是不打女人,否則他真的很想替過世的老爺子老太婆,教訓一下這個不孝之極的女兒。

晏蔓嘉在沒回國之前就預料到這樣的場面,可真的遭遇了,心還是會疼的。

“晗晗……”

“狗屁晗晗,那是你能叫的?你除了生下我,你做了什麽?”

甄晗長到這麽大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國外,然而國外那麽大,他可沒和晏蔓嘉一起住,她追尋她的愛情,本來就沒心思顧及他,若非兩個老人,若非晏睢,他還不定是什麽纨绔模樣呢。

他真正叛逆,真正需要教導,真正需要關愛的時候,晏蔓嘉全都不在,管生不管養,她算什麽母親!

當然,甄晗也沒覺得可惜,晏蔓嘉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奇葩,被她教導,他不定扭曲成什麽模樣。

孟渟看着甄晗激動,看着晏蔓嘉黯然,他自覺沒什麽開口的立場,但他的手已經牢牢抓着晏睢的胳膊,顯然,他有些不大适應這種太過激烈的交鋒場面。

他無端就有些害怕被波及,也害怕晏睢被波及,大黃和毛球也緊挨着孟渟,顯然也感覺不适了。

“甄晗。”

晏睢終于開口,卻是叫了一句甄晗。

甄晗偏頭看了晏睢好一會兒,才不甘不願地把嘴閉上。

而這個時候,肖伯已經拿着東西從樓梯走下來了。

“這是老爺子給你的。”

晏睢話落,甄晗瞪眼過來,可他也無法說些什麽,他可以自己恨晏蔓嘉,可卻不能阻止兩個過世的老人要留給他們女兒東西。

這個木盒從晏睢接手,就沒再打開過,一直放在兩個老人家的房間,眼下晏蔓嘉回來了,也該物歸原主。

面對晏睢的疏離,晏蔓嘉依舊言笑晏晏,絲毫不受影響,面對甄晗的質問,她雖然黯然,卻也算淡定,可在接過這個木盒,她的眼淚就無法繃住,一顆又一顆落下,雖然沒有泣不成聲那般嚴重,可也看得出,她沒她表現得那般灑脫。

可她當時到底為什麽不回國,此前他從未對晏睢和甄晗說過。

甄晗站了一會兒,怒“哼”一聲,從客廳離開,不過沒出晏宅,而是回樓上他的房間去了。

晏睢拍了拍孟渟的手,帶着他一同起身,兩只寵物也被帶上,他們也回房去了。

其實就算甄晗表現得那麽生氣,但他和晏睢都在等,等晏蔓嘉給他們一個合理的真實的解釋。

晏蔓嘉需要一些時間整理自己的情緒,以及決定到底要不要說,這個時間,甄晗和晏睢都願意給,但也不會再給太多了。

晏睢帶着孟渟回到房間,很長時間都是沉默的,晏睢坐在沙發上想事情,孟渟輕輕擁着他,不說話,也不亂動。

顯然晏家并沒有他看到感覺到的那麽簡單,這裏也有過恩怨是非,愛恨情仇,可是孟渟知道了也沒怎麽在意,他來這裏是因為他和晏睢結婚了,他們要住一起,僅此而已。

至于那些太過複雜的事情,晏睢說,他就聽着,晏睢不說,他也不問,沒什麽好糾結的。

“八年前三月,爺爺奶奶去東城看老戰友回來的路上,遭遇了連環車禍,轎車直接從高架橋墜落,司機和前座的保镖當場确定死亡,爺爺奶奶搶救了半宿,我進去的時候,只爺爺說了兩句話,奶奶甚至沒再睜過眼睛。”

當時的晏睢是真的難過,他因為他們的庇護才有一個正常的童年,一個相對平穩自由的成長歲月,可在他才有能力開始回報他們的時候,他們就這麽突然走了。

晏睢偏過頭去,只能看到孟渟愈發緊挨着他的腦袋,這事情發生已經有八年的時間了,他早就能夠情緒平穩地說出始末,可他對孟渟說的,和對其他人過于簡單的敘述不同,他是在傾訴。

帶着淡淡憂傷和遺憾的傾訴。

“甄晗和奶奶感情好,得到消息差點兒奔潰,他連着給姑姑打了一夜電話,就算那邊沒電關機了,他還在打……”

并不是甄晗想要晏蔓嘉回來,而是他覺得兩位老人家在火化之前,會想要他們的女兒回來看看,這幾日之前,奶奶對着甄晗還特意唠叨了兩句,“我們家蔓嘉什麽時候回來呢?”

可是直到屍體火化,喪禮辦好,晏蔓嘉也沒有回來,她回撥給甄晗,已經被他拉黑,她打到晏睢這裏,得知之後,許久沉默,什麽都沒說,就這麽挂了。

但晏氏掌權人更替的過程并沒有外人以為的那般安穩,晏睢就算從小受精英教育長大,可那時他也才只有二十歲,接觸晏氏的事情只有上大學之後的不到一年的時間。

他在接手晏氏之後,連續三年的時間都分外的辛苦,幾乎将辦公室當成家,他一日比一日穩重,也一日比一日嚴肅,一日比一日沉默。

在外人看來,晏睢用八年的時間就牢牢掌控的晏氏,可對于晏睢來說,那是一日一夜渡過的八年,多少難關,多少辛苦,多少算計,這才是他八年歲月裏的常态。

“甄晗他不為自己憤怒,他為爺爺奶奶不值。”

晏睢說完,眸中也溢出了些許的憤怒。

而一直安靜聽他說話的孟渟也不再是用手臂擁着人,他腳一跨,又坐到了晏睢腿上,然後雙手擁過晏睢,腦袋伏在他地肩頭,手輕輕拍着晏睢的後背,他沒說什麽安慰的話,他也想不出特別适合的話。

但他能對晏睢的情緒感同身受,那種難過的感覺,讓他心疼,他想抱住他,像這樣安撫他。

甄晗可以對晏蔓嘉發洩,可以對晏睢發洩,可是晏睢卻不能,他接手過晏氏,他就沒有恣意任性的資格,他也憤怒,他也難過,卻不能表現出來。

甚至他需要壓制它們,好讓自己處于絕對理智的狀态,晏睢很辛苦這是無疑的,但這一刻,他收到了來自孟渟的心疼,這種久違又讓人感動的心疼。

晏睢的手輕輕回擁住孟渟,眉目柔和些許,他揉揉孟渟的後頸,低語,“我已經不難過了。”

“騙人,”孟渟悶聲說着他感覺到的事實,“明明還難過。”

晏睢無奈笑了笑,下巴擱在孟渟的肩上,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晏蔓嘉抱着木盒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晏睢帶着孟渟下來吃晚餐的時候,她兩只眼睛還紅紅的,臉上的妝也亂七八糟,她抱着木盒上了三樓,走廊盡頭的那一間是她的房間,什麽都沒變,就也包括她房間裏的擺設,一切保留着她當年義無反顧出國前的模樣。

她洗好臉出來,就看到甄晗正好出門,母子兩個人對視一眼,甄晗再次怒哼一下,不過沒回房,而是往樓下走去,他不是為了吃飯,他是要看着晏睢和孟渟,可不能被晏蔓嘉這可憐兮兮的模樣拉攏過去。

晏蔓嘉看着甄晗的背影好一會兒,她才跟了下來,四個人坐好,菜差不多就也上齊了。

飯桌上,也沒人開口說話,各自埋頭吃,晏睢有孟渟給他夾菜,吃得還算不錯,至于甄晗和晏蔓嘉就有些食不知味兒了。

等所有人都吃完了,晏睢才開了口,“到書房來。”

客廳裏終究不是什麽說話的地方,整個房子隔音最好就是書房了。

晏睢說着偏頭看孟渟,語氣和緩了一些,“你也來。”

孟渟點點頭,他不喜歡書房那樣嚴肅的地方,可他也告訴自己,晏睢的書房和別人的書房是不一樣的,何況那裏也有晏睢讓人給他置辦的書桌,也有真正屬于他的地方。

燈開起,窗簾拉開,天漸漸暗了,可書房裏的光線依舊亮如白晝。

書房落地窗前也有一個沙發,剛好四個位置,孟渟坐下之後,嘗試着挪挪沙發,可惜只能轉向,除非把固定的螺絲釘旋開,否則真不是那麽容易挪動的。

晏睢目光掃去,而後自己移開了位置,又對孟渟伸了伸手,孟渟立刻起身過來和晏睢挨着坐了。

這兩個人黏糊得人眼疼,晏蔓嘉和甄晗同時這麽覺得。

晏蔓嘉和甄晗也坐下,又是許久的沉默,晏蔓嘉在想該怎麽說,甄晗則是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氣。

大概有五分鐘過去,晏睢開口打破沉默,“說吧。”

不需要什麽寒暄,也不需要什麽過渡,直截了當地說。

他的話一出來,孟渟和甄晗都看向了晏蔓嘉,在他們的立場是如何都想不通,晏蔓嘉會為了什麽連回國看一眼去世父母的時間都沒有。

晏蔓嘉的眸光漸漸低下,妝容洗去,那些掩飾她的棱角也都不見了。

“我懷疑哥哥沒死。”

她這話出來,書房裏靜了靜,晏睢和甄晗怎麽都不會想到,她不回國居然會牽涉到一個本該徹底死掉的人。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我确定,那是我哥。”

甄晗小心地看了晏睢一眼,皺了皺眉,他又看向晏蔓嘉,“說具體。”

“我追着蕭孜哥到F國……”

蕭孜就是之前甄晗口中代指的那個“蕭賤人”,甄晗學來的第一句髒話就一直用來代指他。

他是晏蔓嘉從小到大喜歡的人,這些年她從國內追到國外,為了他什麽瘋狂的事情沒做過,晏家姑娘的臉面早不知被踐踏了多少回,可她依舊甘之如饴,依舊不願放棄。

二十多年前,連晏蔓嘉自己都說不清楚她是怎麽有的甄晗,然而就是從她肚子裏生出了不是蕭孜的孩子,她也依舊不放棄她追逐愛情的腳步。

她在他們定居的M國聽說蕭孜帶着一個女人跑F國玩兒去了,她過來是要“示威”來着,可她沒見到蕭孜,卻先在一個跳蚤市場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她以為再也看不到的背影。

她大聲喊着“哥,哥!我是蔓嘉,我是蔓嘉!”

那一個下午她都在跳蚤市場上尋人,瘋了一樣地找,可是沒有,那個背影好像就是她的錯覺,可再仔細思量,晏蔓嘉依舊不覺得那是錯覺,接下去一個多月她瘋狂找人,整個城市,甚至周邊的鄉鎮,她都想要翻過來那般地找。

可是她的哥哥,晏睢的父親晏禹,再沒有露出任何的蹤跡,晏蔓嘉一直就是個不懂放棄的人,F國找不到,她就繼續擴大尋找的範圍,不将人找出來,她誓不擺休。

可偏偏這個時候,國內父母出了車禍,她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

一邊是死去還未入殓的父母,一邊是才有眉目“死”去多年的哥哥,晏蔓嘉選擇留在國外,死人和活人之間,她選擇了可能活着的人,她要把她哥帶回去,一起到他們爸媽的墳前磕頭。

“可是他不見了,我到處找,就再沒查到他的蹤跡。”這麽多年過去,有時候她也開始懷疑是不是她看錯了,可是她和晏禹從小一起長大,她怎麽可能會看錯呢。

晏蔓嘉說着咬牙切齒起來,如果晏禹此刻在她眼前,她一定會撲上去咬上幾口。

甄晗看着晏蔓嘉許久,才又“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但這一聲怒哼比起之前明顯沒那麽“怒”了,又一會兒他又轉回頭來,“你為什麽不說,讓我和晏睢誤會你,很有意思嘛?”

合着這些年他這麽生氣,在晏蔓嘉看來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嗎!

這麽想着,他又生氣了。

晏蔓嘉看着甄晗,目露歉意,她輕輕嘆了口氣,“我那個時候說出來,不是添亂嗎?我什麽都幫不了你們了,還能讓你們跟着我操心啊。”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晏睢跟着失望,那是他的生父,他不可能不在意的。

至于甄晗,她的确不是一個好母親,可并不代表她不喜歡他,只是在此前的歲月,她更看重她的愛情,一塌糊塗到頭來一場空的愛情。

“你查了這麽多年,可有讓誰知道你懷疑他沒死嗎?”晏睢迅速整理好思緒之後,打斷那母子二人的對瞪,這般問道。

晏蔓嘉聞言偏過臉來,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我知道分寸,就因為如此,我才找得這麽辛苦。”

“好,接下來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來查。”

八年前的晏睢不夠穩重,不夠老練,也不夠強大,但現在的他足夠了,他這話出來,晏蔓嘉點了點頭,她沒意見。

她看了看坐一起晏睢孟渟,又看了看甄晗,輕輕嘆氣,“睢睢,我哥他不知道有什麽苦衷,但他是很好的人。”

這樣的苦衷或許就和她當時的決定一樣讓晏睢甄晗難以理解,可事實就是這樣,若是可以,他們絕對不會想面臨這樣的選擇。

晏睢并不點頭也不搖頭,他對于晏禹的感情微妙得很,恨不恨他不知道,只是他覺得很多事情延續到現在,應該要有一個合理的答案。

“這件事就不要讓嫂子知道了,”晏蔓嘉并不想提起何婉,說起她就一臉晦氣,她眸中冷了些許,“我哥當年差不多就是被她逼‘死’的。”

當然這話說得有些遷怒的成分,但也僅僅是一些,何婉可不僅僅是對晏睢的事扭曲,對于晏禹更是如此。也正因為是他“死”了,她才将恨轉嫁到了晏睢身上。

晏睢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對上晏蔓嘉,甄晗也看了過來,他道,“都回來住吧。”

這個“都”裏包括晏蔓嘉,也包括甄晗,晏宅裏都有屬于他們的房間,甄晗工作的地方本來就離得近,他以前不願意回來是因為晏蔓嘉,現在事情說開了,他回來住更方便。

晏蔓嘉剛回國,海城雖然還有其他住宅,但這裏對于她來說意義不同,她是為數不多算晏睢和甄晗能勉強認可的親人了。

“小渟渟說呢?”晏蔓嘉看向了他們說話之後始終一眼不發的孟渟,只是晏睢和甄晗是睢睢和晗晗,只有他平白多了一個“小”。

孟渟抱緊晏睢的胳膊,回了晏蔓嘉的話,“我沒意見,我聽晏睢的話。”

他想了想又對晏蔓嘉和甄晗叮囑了一句,“你們也乖,要聽晏睢的話,他要養我們,很辛苦的。”

感情他們不回來住,就是不乖,不聽晏睢話,不體諒他當家人的辛苦了。

孟渟這麽一說,原本還有些不情不願的甄晗也沒話說了。

左右尋思了一番,甄晗又瞪了孟渟一眼,略帶諷刺地道,“你最乖了啊。”

孟渟沒聽出來,就是聽出來,他也未必在意,他點了點頭,“當然,我最聽晏睢的話。”

甄晗聞言朝天翻了一個白眼,晏蔓嘉掩嘴樂,身體向前傾了傾,沒來得及動手動嘴,晏睢就先側過身,擋住了晏蔓嘉的視線,又獎勵般地揉揉孟渟的頭發。

孟渟擡眸對上晏睢的目光,輕輕一笑,體貼乖巧極了。

甄晗掃了他們一眼,眉心微微一皺,略帶審視地看着晏蔓嘉,“是不是蕭賤人也回來了?”所以她也才追回來,縱觀晏蔓嘉以往的事跡,完全有這個可能。

可晏蔓嘉卻搖頭了,她嘴角勾起淡笑,認真回了甄晗的話,“我不知道,我和他已經三年沒聯系了,我回來,是因為我想回來。”

甄晗認真看了晏蔓嘉一眼,然後偏過頭去,依舊冷淡得很。

晏睢想起什麽,轉過來對晏蔓嘉道,“對了,孟渟不喜歡國外的禮儀,姑姑往後注意些。”

晏蔓嘉聞言也優雅不下去了,改淡笑為怒瞪,“侄媳婦兒這麽可愛,我親親這麽了。”

認真聽着他們話的孟渟聞言立刻搖頭,“不可以的,我只給晏睢親。”他不是已經告訴過她了嗎。

“您也別親晏睢好嗎?”

孟渟雖然是商量的語氣,可晏蔓嘉真不管不顧湊上來,他還是要擋的,他的晏睢不給別人親,孟渟無比确定這點兒。

晏蔓嘉捂着胸口坐回沙發椅上,小心髒被孟渟突然望過來的眼神萌得一顫一顫的。

甄晗嫌棄地“啧”了一聲,下颌揚起,起身就要往門外走去,可這個時候原本該好好坐着的晏蔓嘉,突然撲了過來,甄晗下意識接住她。

然後她就捧着甄晗的臉,左臉頰,右臉頰,額頭下巴都親了個遍,“麽麽麽麽……想死老娘了。”

她親着親着突然又“嗚嗚嗚”地哭起來了,甄晗被塗了一臉口水,整個人都不好了,可晏蔓嘉他推開不是,不推開又受不了。

“哭什麽哭啊,”甄晗嫌棄着,還是将晏蔓嘉拉了起來,而晏蔓嘉也整個趴他胸口上了。

“老娘抱着自己兒子,還不能哭了啊,我就哭……”

甄晗看着自己被晏蔓嘉弄得一團糟的幹淨襯衣,整個人都要瘋了。

他求救地看着晏睢,可晏睢只淡淡掃了他一眼,還不給他向孟渟發求救信號的機會,牽着孟渟背過身就出了書房,将書房的空間留給這對母子。

晏睢和孟渟生命都沒有母愛這種東西,對于晏蔓嘉突然的情緒爆發并不能十分理解,但多少能明白她一些心情,那種急切想要和甄晗修複關系的心情。

“姑姑有點兒奇怪,不過也算可愛。”

回到房間後,孟渟放下了警戒後,前後思量了一遍,而後這般總結道。

晏睢揉揉孟渟的頭發,又覺得不夠,那只手回到前面來,又再揉了揉他嫩嫩的臉頰,孟渟乖乖站着不動,任由晏睢動手動腳,在晏睢揉夠了收回手,他又挨着走近一步,伸出手緊緊抱着晏睢的腰。

兩個人不覺一步一步往床邊退去,晏睢坐下,孟渟依舊黏在他身上,他擡頭看了晏睢一眼,然後突然發力,将人撲倒在床鋪上,他抱着晏睢的脖子,額頭在他的頸窩處,蹭來蹭去。

他似乎有特別重要的話要說,可又有些不好意思,許久他才低低地道,“晏睢,你也只能給我親,好嗎?”

晏睢無奈失笑,孟渟還糾結着這個呢。

“很在意?”

晏睢這麽問的時候,想到其他人或可能親他的孟渟,也覺得不高興了。

“嗯,我不喜歡,特別不喜歡。”孟渟趴在晏睢身上,巴巴地看着人,神色可憐又可愛。

晏睢擁着孟渟,将他往上托了托,讓兩個人足夠對視,嘴角微微勾起,晏睢保證道,“知道了,不給別人親。”

孟渟沒應,他的唇印下來,認認真真将晏睢從額頭到下巴親了一遍,然後才湊到晏睢耳邊回了他的話,“你也乖。”

這麽乖的晏睢,為什麽晏蔓嘉和甄晗都想說他壞話,孟渟也是想不通。

晏睢聞言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反身将孟渟放到身下,眸光落在他的唇上,人就也伏低了下來,交換了一個又甜蜜又黏糊的熱吻,雖然不免走火,可晏睢在忍耐一事兒上,多少算有些經驗了。

臨睡覺前,孟渟又主動上前給人擁住,“我幫不上你的忙,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孟渟對別的人,別的事不敏感,可對晏睢的情緒,他相關的事兒卻是例外,晏蔓嘉的話讓晏睢很是在意,他能感覺得出來。

晏睢輕輕“嗯”了一聲,心中原本還留有的那點兒愁緒随之散個幹淨。

有人陪着的感覺,很好。

時間一晃就到了七月七日的清晨,這一日是晏睢和孟渟婚禮舉行的日子,舉辦婚禮的地方就在晏氏老宅裏,這也算對孟渟身份的認可。

兩日前開始,除了孟渟之外的所有人都徹底忙碌起來,他除了被拉去試了試做好的婚服,其他事兒就不需要他來操心,他只要溜溜狗,逗逗貓兒,做他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晏宅裏回來了晏蔓嘉,別的事情她也幫不上忙,但她可以招架何婉,就是幫了個大忙了。

昨兒何婉過來,被晏蔓嘉怼了小半個小時,氣呼呼地走了,今兒到現在還沒過來,不過晏蔓嘉回來了,就是何婉今兒不過來,也沒什麽大礙。

再就是何婉絕對不會甘心不來,她唯能把持的也就是晏睢的婚事,如今也算她品嘗成果的時候,她怎麽可能不來。

晏家祖上多是文人士官,是真正有底蘊的頂尖豪族,這婚禮也就不興西式,而是一片喜慶的老式婚禮。

孟渟起來後,就到肖伯最開始給他準備的房間,他在這裏換上了婚服。

紅緞底金銀黑三色繡,不過分華麗,又精致得讓人稱奇,他從更衣室裏走出來,在房間裏等着的幾人,眼睛都直了。

孟渟的膚色本來就白,在大紅喜服的襯托下,那肌膚白得像雪,又比雪要有活力和生機,本就有些豔麗的五官,此時更添兩分旖旎。

他掃了鏡子一眼,就偏過頭來看向晏睢,然後輕聲問道,“好看嗎?”

晏睢發直的眸光碰上孟渟的視線,悄然柔和,他輕輕點了點頭,“好看。”

不需要什麽修飾來證明,孟渟這樣穿就是好看。

孟渟聞言臉上露出笑緬,那雙眼睛溢着喜色,他邁着步伐,走近兩步,輕輕握住了晏睢的手,“晏睢,我好高興。”

“高興什麽?”晏睢明知故問,而他也反握住孟渟的手,拇指指腹摩挲着他手心的疤痕,卻一樣從內心感覺到高興。

孟渟聞言詫異地看了看晏睢,但還是如實說了,“和你結婚我高興呀。”

還在室內的晏蔓嘉和幾個傭人都默默退去,這裏已然沒有他們多留的空間了。

晏睢輕輕一拉孟渟,将人拉到懷裏,他的吻落在他的眉心,“我也高興。”

在二十八歲之前,不,在上個月之前他都沒想到,或有一天,他會是懷着這樣的心情來參與自己的婚禮。

孟渟聞言回抱住晏睢,滿足地蹭了蹭人。在孟渟認知的儀式裏,重要的是晏睢,還有他們的結婚證,至于這種喜宴,他并沒有多在意,但也沒想排斥反對。

晏睢帶着孟渟回他們的房間,然後晏睢換上和孟渟一樣款式的喜服。

孟渟穿着是精致又旖麗的漂亮,晏睢穿上卻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大紅喜色淡去了他身上與日俱增的氣勢,讓人注意到他氣勢和作風之外的東西。

孟渟眨了眨眼睛,走到晏睢身後,腳尖一踮起撲到他的背上,語氣欣喜之餘也多了些莫名的擔心,“哎呀,這樣穿太好看,太招人了。”

一眼就能看出的好看,那種儒雅又成熟的好看,極富魅力,總之招人極了。

晏睢微微彎下腰,手滑到孟渟的大腿,就這樣把人背起來了。

孟渟的手環過晏睢的脖子,微微發熱的臉頰貼着人,低聲問道,“你背我做什麽呀。”

晏睢聞言臉上漾起微笑,“背你去見我們晏家的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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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