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二天周末,白思渙早上七點多去敲林珩的門。

兩分鐘後,林珩開門,穿着松垮垮的睡衣,打了個呵欠:“這麽早?”

“你讓我這個點來的。”

“我說的是晚上七點。”

“那我回去了。”

林珩把剛轉身的白思渙往裏拽,關上門,抱着他說:“陪我睡一會兒。”

兩個人擠在一張僅一米二寬的床上,林珩摟着白思渙,下巴蹭着他的發頂。

這時的林珩已經睡不着了,他聽着白思渙有規律的呼吸聲,感受着他的心跳,忽然起了一個想調戲他的念頭:“前不久看到了一本澳門雜志,講什麽大陸高材生一日之內成為賭王。那個高材生,怎麽看怎麽像你。”

白思渙被勾起羞恥的往事,沒有答話,手抓緊被單,臉唰地一紅。

“你不說話就證明我說對了?”林珩撥了一下白思渙的發絲,更加清楚地看見白思渙那張泛起緋紅的臉。

“那是別人亂給的稱呼。”白思渙小聲說。

“你怎麽會去那種地方?”林珩假裝随意問起。

“我是跟學校的項目去澳門的,然後一時好奇就……”

“你還會有那樣的好奇心?”

“是個人都會有好奇心。”

“一個好奇心讓你變成了賭王啊。”林珩揉着白思渙的頭發,戲侃他,“你是不是應該用發蠟把頭發梳起來,然後再戴個玉戒指,吃個巧克力?這樣比較符合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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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我玩笑了!”白思渙推了一下林珩的手,可能是覺得不小心太大力,忙轉過頭去看林珩的表情。

兩個人眼睛對上,空氣驟然安靜下來,奇怪的氣氛油然升起。

林珩親了白思渙一口,白思渙沒有明顯的抗拒。随後,林珩身子壓上去,抱着他豺狼似地吻了起來。

月齋的宿舍條件雖然比其他宿舍區的好,但床的質量仍是勉勉強強,動作稍微大一點床腳就晃。

白思渙擔憂地問:“待會床會不會塌了?”

“那裏還有一張。”

白思渙沒理由拒絕了,任由林珩在他身上放肆。

自從大一軍訓結束後,許岩一個禮拜沒聯系上林珩。

她剛從國外整完容回來,換了新樣貌,急着想去給林珩一個驚喜。

但林珩微信、電話、短信都不回她,去他班上也找不到他人。

許岩終于忍不了,親自來到櫻園月齋。

女生進不了男生宿舍樓,許岩只能在樓下很沒形象地大喊:“林珩!林珩!”

702裏的床承受兩人激烈的運動,吱吱呀呀地響。

白思渙感覺到體內的東西還在膨脹,耳旁滿是床腳晃動的響聲,隐約摻雜進樓下許岩的喊聲。他抓着林珩的肩膀,斷斷續續地說:“好像……有人在樓下叫你……”

林珩敲了一下白思渙的額頭:“你專心一點!”

樓下傳來:“林珩你在嗎!”

白思渙立刻聽出這個聲音:“是許岩!”突然被刺激得叫了一聲,他被林珩狠狠地“懲罰”了一下。

林珩加大對白思渙的進攻,粗重的喘息蓋在白思渙耳畔。

許岩的聲音不見了,白思渙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許岩如果爬到月齋對面那條山路上,就能從窗戶清楚地看見這裏面的情景。

白思渙抓住林珩的肩膀說:“關……啊……關窗……”

林珩的手從白思渙的脖頸撫到下巴:“怕什麽?怕被你前女友看見你這個樣子?”

“……關窗!”

“好,聽哥哥的。”

“啊!”白思渙身子突然懸空,急忙雙腿夾住林珩的腰,明顯感覺到體內的異物進入得更深。

林珩抱着白思渙走向窗邊,在許岩爬到山路前,迅速地将窗戶關上。

白思渙的後背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因為害怕掉下去而不得不抱緊林珩。

“不去床上嗎……?”

林珩很享受被白思渙這麽依賴:“我看這裏就挺好的,哥哥,我們就在這裏做吧。”

白思渙沒力氣反對,只能把林珩抱得更緊了。

從那天以後,白思渙一個星期要來找林珩五次,有時候得在這裏陪他過夜。

林珩有時對白思渙很溫柔,溫柔得讓白思渙以為,林珩其實還是喜歡着他的。

再次見到許岩時,白思渙差點沒認出來。

許岩把整個臉骨都削小了,畫着濃妝,漂亮得像個韓國明星。她一個人走在路上出神,從她身邊經過的男人都會忍不住去看她。

白思渙剛從林珩的寝室出來,急着去上下午兩點鐘的課,走得匆忙,沒留意這個游魂似的人。不小心撞到她,他連說兩聲對不起,聽見對方驚訝地一聲:“思渙!”

他擡起頭,瞪大眼睛看了好半晌,猶猶疑疑地:“你是?”

“你認不出我了嗎?”許岩摸着自己的臉說,“你仔細看看?”

“許岩?”

許岩猛點了點頭。

白思渙感到不可思議,感嘆道:“你變得太漂亮了,我認不出來。”

被誇贊漂亮的許岩沒感到開心,她的眼神很快又落寞下去。邊走邊喃喃問着:“為什麽?我為他變成了這樣,為什麽他還是對我不理不睬的?”

“你說林珩?”

“不是他還能有誰?”許岩咬着顫抖的嘴唇,似乎回想起什麽,眼眶微紅,委屈地問,“他如果不喜歡我幹嘛不說清楚,還給我那麽多暗示?不喜歡我為什麽要當着那麽多人的面送花給我?不喜歡我為什麽給我買那麽多昂貴的東西?為什麽要在我們宿舍樓下親我?”

白思渙怔了一下:“他親你了?”

“就是那次……”許岩剛想和白思渙講述具體經過,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拿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許岩臉色變了一下。她連忙把屏幕蓋住,笑着對白思渙說:“我才說什麽來着,林珩打電話給我了!我去接一下!”連忙幾大步走在前面,她接起電話,聲音高了幾個調,“你這幾天怎麽都不接我電話?真的嗎?每天都要遛狗?你什麽時候養狗了?幫別人養的?誰啊?那好吧,暫且相信你了……晚上嗎?晚上應該有空吧,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誠意約我去吃飯。”

又絮絮叨叨說了一陣話,許岩挂斷電話,折回白思渙身邊,臉上挂着甜蜜的笑:“我說嘛,他不會不理我的,對了,我得找你認證一件事,看他有沒有在騙我。你弟弟這段時間忙着養狗?”

白思渙沉默了一會兒,白到沒有血色的臉擠出一個淡淡的笑:“是啊。”睫毛顫了一下,連忙低下頭,快速地說,“我上課已經遲到了,得趕緊走了。”

白思渙匆匆忙忙地離開後,許岩挂在臉上的笑立馬消失不見了。她拿出手機,撥通剛才打來的那個號碼。電話接通後,左右沒看見人,才将手掩在嘴邊小聲說:“喂,我說了,下個禮拜就還你錢,你急什麽?什麽?你說有人幫我還錢了?”

下午五點半,白思渙一下課就收到林珩發來的消息,要他現在就過去。

白思渙看着這條消息,猶豫許久,深呼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去了月齋。

來到林珩寝室門口,還沒敲門,門就打開了。

林珩見到他,把他拉進去,關上門,抱着他一口就要親下來。

你弟弟這段時間忙着養狗?

許岩的這句話突然在白思渙腦海中響起,在林珩親下來前,白思渙躲開臉,狠狠地推開了他。

被推開的林珩愣住了,他看着白思渙厭惡的神情,說:“你的臉變得真快。”

“有什麽事快說吧,你不是還要去和許岩約會嗎?”白思渙不去看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什麽約會?誰說要和她約會了?”

“你這麽捉弄人有意思嗎?”壓在心中的怒火沒忍住發了出來,白思渙忽然覺得自己的火發得很不可理喻。

早在一開始,林珩就說得清清楚楚,要他做一條狗。他說了好,他甘心被這樣踐踏,現在還在生什麽氣?

想到這裏,白思渙的語氣稍微軟和下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把我……”話一卡,吸了吸氣,接着說,“你不要再把別人的感情當玩具了。”

林珩默默地看着他,一句話也沒回應。

白思渙感覺氣氛很尴尬:“如果你沒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待會你去替我考試吧。考英語,你也會。”林珩又變成了發號施令的主人,“如你所知,我要去和你前女友約會,那場約會對我來說特別重要。”林珩故意咬重“重要”兩個字,像是在回應白思渙的那句“玩具”。

白思渙望了望他,不知思考起什麽。

林珩問:“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什麽時候能夠徹底擺脫你們林家的人,包括你。”

“擺脫我?”帶着一絲怒氣,林珩冷笑一聲,“你不要忘記了,你還要給我當兩年的狗。”

白思渙眼睛眨了一下,沒再說什麽,伸出手說:“學生證給我,你的考試應該要開始了。”

白思渙想,他曾經的“以為”,都是錯覺。林珩真的只是把他當成一條随意使喚的狗而已。可能從很多年前,從他第一次進入林家大門的那一天,林珩就是這樣看待他的。

接過學生證的那一刻,白思渙的目光落在窗外那幾棵還沒換上新衣的櫻花樹上,心裏默念了一句:本來還以為,有一天能一起坐在這裏看櫻花。

考場在一個兩百座的大教室裏,四個班一起考,監考老師有五個。

白思渙第一次考試時出神,他看着這些對他來說一點都不算難的英語題目,眼神空洞,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蕩着那句“你還要給我當兩年的狗”。

一種熟悉地窒息感襲來,他看向大門外黑漆漆的走廊,猶如看見自己無望的未來。

一名監考老師朝白思渙走了過來。

念頭在接過林珩學生證的那一刻就誕生了,決定只在這一瞬。

白思渙的手假裝無意一掃,林珩的學生證掉到地上。

監考老師替白思渙撿起學生證,正要遞還給他,手忽然頓住了。

監考老師看了看學生證上的照片,又看了看白思渙的臉,再看了看白思渙卷子上寫着的學號和名字,狐疑地問:“你是林珩?”

白思渙抓皺試卷,沉默不言。他擡起雙眼,直視監考老師。

監考老師吸了口氣,學生證收進口袋裏:“來,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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