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醒悟

為什麽不做聲?

裴行韞突然很想笑,自己憑什麽說?恃寵生嬌麽?她是什麽身份?闵冉拿她當什麽?錦衣華服,豪華的屋子藏着,這些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他從未問過她來自何方,家中還有何人,他甚至連她全名都不知道。

因為一個玩物,需要了解那麽多作甚?不過是看上了她這張臉,對女人視若蛇蠍的他偶爾瞧上了一個稍微不那麽讨厭的,便拿來逗逗趣,她與肥貓又有何區別?

裴行韞後退兩步,恭敬的說道:“大都督,我不過是有些許着涼,已經服過藥後便會沒事。不過還請大都督離我遠些,我怕将病氣過給了你。”

闵冉聽她本來軟糯的聲音變得嘶啞,霎時心疼的擺着手說道:“你別再說話,仔細嗓子疼。快快進去躺下,青山,去找大夫來,快!”

裴行韞被他不由分說推進屋子,在軟塌上按坐下來,她煩躁得剛要張口推辭,只見他脖子一梗,霸道的說道:“什麽病氣不病氣,我是什麽人,就算天王老子也怕我,識相的都會離得遠遠的。”

“你昨兒個可是病了。”裴行韞低聲說道。

闵冉氣焰頓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裝傻充愣四下看了看,見到案幾上的食盒,伸手打開瞧了瞧,頓時滿臉的嫌棄。

“怎麽都吃這些,怪不得身子弱,得吃肉才行,以後讓廚房給你送跟我一樣的吃食,算了我們還是一起吃吧,讓他們多送些便是。”

裴行韞渾身乏力,忍了又忍才強壓下自己的怒火,她微垂着眼眸,淡淡的道:“我吃慣了這些,太好的吃不下。我怕一起吃會影響到你,還是各自用飯比較好。”

闵冉臉色也沉了下來,她這是在嫌棄自己麽?就像鄭先生說的,一個粗使丫環,他看上她這是因為她祖墳葬得好。

些許的你來我往是逗小娘子開心,無傷大雅,拿捏太過就沒意思了,直接納進後院便是,哪管她有甚想法。

剛想發火,青山領着大夫走了進來,他冷着臉站到一旁,心道等診完脈再收拾你。

大夫給闵冉請過安,便上前給裴行韞診脈,仔細尋問了她的一些狀況,略一沉思後提筆開了方子。

“你現在用的藥倒是能治你的着涼,只是你先前怕是大病過,身子骨幾被掏空,由着一股子勁才撐了下來。如今這一病,倒把先前的病一齊帶出來了。這方子待你服完着涼的藥後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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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韞接過方子謝過大夫,他忙客氣的說不敢,又囑咐了些需得注意的事後,由青山将他送了出去。

闵冉聽到裴行韞說自己受了驚吓出汗着了涼時,神色讪讪,她是看到自己裝病,以為自己真要死了被吓着了麽?

他怒火在不知不覺中消失,再聽到她身子骨不好時,擔憂緊張不安各種滋味齊齊湧上心頭,要是自己真像鄭先生所說的那般對她用強,她這條小命怕都會被吓沒了。

唉,罷了,像顧先生說的那樣,外面的小娘子多得是,多看看總能找到自己滿意的,她雖然長得美,可要尋得美女還不容易嗎?

闵冉雖然這樣安慰自己,可見到裴行韞斜靠在軟榻上,體态婀娜,芙蓉面因為生病顯得格外楚楚可憐,又不那麽确定了。

小娘子往他跟前湊的不少,可像她這般氣度模樣的,他還未曾見過。

在自我糾結中,闵冉很久都未前來瞧裴行韞,倒是青河每日呈上她的脈案,他總是會反複看很久,見她身子終于好了,才暗自舒了口氣。

裴行韞如往常般安靜,沒了闵冉打擾,她愈發自在清閑,逗逗貓之餘,便去與小藍與張嬷嬷說話打發無聊。

天氣一天天涼下來,中秋節到了,她拿了些銀子出來,托張嬷嬷去置辦了些螃蟹酒菜,與幾個平日相熟要好的嬷嬷丫頭們一起吃酒賞月,待到酒足飯飽才滿足的回了屋洗漱歇息。

在床上才迷迷糊糊睡去,窗戶上有人投來小石子,咚咚敲打着窗棱。裴行韞驚了一跳,誰這麽大膽居然敢闖進正院來,還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裴氏,出來玩。”闵冉捏着嗓子的聲音傳進耳朵,簡直讓裴行韞又好氣又好笑,他才安靜了這麽些時日,又出來瞎折騰了。

“大都督,夜已深,你還是早些去歇息吧。”裴行韞推開窗戶,濃濃的酒味撲面而來,她蹙了蹙眉,這是喝多了?

闵冉湊過來趴在窗臺上,仰着臉笑嘻嘻的耍賴,“不歇息,你快出來,我們一起去賞月。”

裴行韞見他眼神清亮,酒味雖濃卻不像是喝醉的樣子,心道這是在借酒裝瘋了,她好不容易清淨了些,不想再惹到他這個瘟神,耐着性子說道:“大都督,你瞧月亮都快沒了,外面露水重,仔細着了涼。”

“不。”闵冉固執的說道:“上次我在水閣備好了酒水點心,卻掉進了臭污泥裏。今兒中秋,我一定要與你去吃酒賞月,這次不怕了。湖裏我派人清理過,就是掉下去也不會吃一嘴泥。”

裴行韞訝然,怪不得上次他一直讓自己去水閣,原來是想與自己吃酒。

哼,狗男人肯定沒安好心,想趁自己吃醉了好占便宜。心下愠怒不願與他再多言,淡淡的道了句安便要合上窗戶。

闵冉眼疾手快,撲過來長臂一伸一提就将裴行韞提出了窗戶,他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嘀咕道:“不行,說了賞月就要賞月,今晚與那些官員世家吃酒,酒席上那些人準備了好多小娘子,可是我都不想看,都在一直想着你。”

“多謝大都督了。”裴行韞眼裏閃過一絲嘲諷,語氣平淡。

闵冉卻毫不計較裴行韞的态度,他滿足的喟嘆一聲:“還是你最好看,誰都無法與你相比。今晚不知哪家送了個庶女前來,被我一腳踢開了,這是當我闵冉沒見識過女人麽,我家裏可有稀世珍寶呢。”

裴行韞神色複雜簡直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闵冉頭一歪,伸手抓住他日思夜想的柔夷往外走,佯裝淡定四下張望後說道:“中秋節就是要賞月,你一個人孤零零的,以後我都會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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