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看戲
一路上闵冉絮絮叨叨像個嘴碎的婦人,不斷提醒裴行韞前面有坑,要讓她勒馬慢一些。一會又說這段路平,可以打馬跑起來。
裴行韞快被他煩死,恨不得拿塊破布堵住他的嘴,下定決心以後一定不要與他一起騎馬,在被他念得耳朵長繭子之前,總算到了縣城。
一行人在縣城最大的酒樓會仙樓下馬,顧先生與鄭先生早已等在門口,瞄了一眼跟在身邊的裴行韞,擁着他們進了後面清淨的小院。
裴行韞以前見過鄭先生,倒是初次見到顧先生,見他年歲約三十出頭,身量中等,面帶笑容看起來斯文随和,不像謀士倒像個教書先生。
可她知人不可貌相,兩人作為闵冉身邊數一數二的謀士,絕對不會是如表面看起來那般簡單。
再說了,兩人給闵冉出了無數的馊主意,這筆賬還沒有跟他們算呢。
對着顧先生再一次投過來打量的目光,裴行韞大大方方的沖他笑了笑,見他也溫和的回了一笑,心裏更加謹慎起來。
前世時見多了表面跟你客氣,背後卻陰狠無比的人,她倒寧願與鄭先生這般雖然一肚子壞水,卻壞得明明白白的人打交道。
進了屋子之後,闵冉将裴行韞喚上前,指着自己身邊的位置說道:“今天沒有外人,你坐這裏吧。”又對兩位先生做了介紹,說道:“你們也坐,不用管那些講究虛禮。”
二人叉手施禮謝過闵冉,在案幾對面坐了下來。顧先生笑容溫和,像是極随意般問道:“娘子家在何方?今天吃廬縣當地菜,口味偏鹹,不知是否合娘子口味?”
裴行韞在進府之時,便謊稱自己受了驚吓,又大病一場,只隐隐記得自己姓裴,其餘的一切都模模糊糊記不清楚。她垂下眼簾,按照進府時的說法再回了一遍,“在莊子住了幾日,廬縣的菜很是可口,多謝顧先生關心。”
顧先生也不深究,只是笑呵呵撫了撫下巴上的胡須,嘆道:“外面世道亂,這人命賤如狗,娘子能活下來算是幸事,又能進到大都督府,以後否極泰來,定會越過越好。”
裴行韞微笑着點點頭,不再多言。倒是鄭先生不耐煩了,斜睨着顧先生說道:“你這厮廢話恁多,這不明擺着的麽,能進到大都督身邊伺候,這可是撞了天大的好運,還用你多說不成?”
顧先生斜了一眼鄭先生,不理他自顧自吃着杯裏的酒。闵冉對兩位先生互相看不順眼早已見怪不怪,側頭關心的對裴行韞說道:“你多吃些,今天騎了這麽久的馬,你餓着了吧?”
“是有些餓,總覺得這些菜吃起來,比在莊子裏吃到的可口了許多。”裴行韞點點頭,又笑着看向他,“大都督教我騎馬倒更為辛苦,你也多吃些。”
闵冉臉上笑意更濃,卻下巴微擡,“這麽點小事,哪能讓我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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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先生與鄭先生互看一眼,又同時不着痕跡的轉過了頭。
裴行韞将一切都瞧在眼裏,轉頭對着闵冉,眼睛亮亮,更為嬌怯的笑了笑,卻在下一瞬間仿似紅了臉,忙低垂下頭,只隐約瞧見雪白芙蓉面上一抹紅意。
闵冉心頭一蕩,剛要伸出手去,餘光瞧見睜大眼睛炯炯瞧着他們的兩位先生,瞬間覺得他們簡直礙眼至極。他悻悻的收回手,暗自瞪了他們一眼。
顧先生不自在的別過頭,倒是鄭先生沖闵冉眨了下眼,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
裴行韞心裏冷哼,兩人一唱一和唱雙簧,只怕鄭先生又要出什麽壞主意了。
他們想要瞧的,不過是自己在闵冉心裏究竟有多重要,那你們且看着吧,只要自己分量足夠重,他們行事也會有所顧忌。
幾人心思各異的用完飯,鄭先生像是沒骨頭般,攤靠在軟塌上,捧着茶杯呲溜吸了一口,長長舒了口氣。
“這種才是神仙日子啊,美食美酒,咦,就差美人了。”說到這裏他一下起身坐正身子,笑嘻嘻的看着闵冉:“大都督,要不去喚個唱小曲的進來?哎喲要是能再加上跳胡旋的就好了。”
“你這厮,沒見到這裏還有小娘子在麽?豈能只顧着你那點子上不了臺面的愛好?”顧先生不待闵冉回答,便白了鄭先生一眼。
瓦子裏也經常有小娘子跟着兄弟去聽曲看胡旋,裴行韞卻佯裝沒有聽見,只靜靜垂頭喝茶。
平常顧先生也會去瓦子裏聽個小曲評書,鄭先生只要沒事幾乎都往這些地方竄,三教九樓聚集之處倒是打探消息的最好之地。
闵冉聽不慣那些咿咿呀呀的曲子,也覺得胡旋轉得是快,可是比起真正的功夫來,又不夠看,一直提不起什麽興趣。
只是他對身邊之人一向寬容,兩位先生又一直盡心盡力輔佐自己,更想到裴行韞一直呆在府裏難得出來一趟,想讓她也瞧瞧這些熱鬧,便說道:“這又不是什麽大事,讓青山去尋幾個來吧。”
鄭先生喜笑顏開,叉手謝過闵冉,轉身去門外尋了青山,嘀咕了幾句又進了屋,對裴行韞笑眯眯的說道:“娘子且先聽聽,要是覺得吵或者不喜歡,攆了她們出去便是。”
裴行韞對鄭先生緩緩笑了起來,“鄭先生無需客氣,只要大都督喜歡就好。”
闵冉一聽,轉頭正色對她說道:“我不喜歡這些,都是他們喜歡,也從來不會去瓦子裏看這些東西,我以前倒喜歡鬥蟋蟀鬥雞,後來覺得沒意思就再也沒玩過。”
鬥蟋蟀鬥雞,賭坊裏都有下注買輸贏。這大宅後院陰私之事數不勝數,只怕是闵冉繼母貪他阿娘嫁妝,又礙着面子不好直接明搶,想出了歹毒的主意引了他去賭。
到那時趁機渾水摸魚吞了那些嫁妝,還可以推在他身上去,說是他賭博輸掉了。
可惜闵冉還算幸運,在沒有被徹底毀掉之前,便被舅舅帶走了。
裴行韞對他燦然一笑,“大都督自然是好的。”
顧先生二人眼皮抽了抽,闵冉是好的,也就是他們二人不好了。
不一會青山便領着一群妙齡小娘子袅袅娜娜進了屋,施禮之後樂師坐在角落彈奏起來。
唱曲的花娘子人如其名,嬌豔如花,一管聲音如翠鳥嬌啼,顫顫巍巍婉婉轉轉,聽得鄭先生與顧先生如癡如醉,跟着曲子拍打着手,閉着眼睛一臉享受的模樣。
裴行韞也聽得極為認真,前世宮裏也有許多伶人歌姬,卻浮于工整匠氣,過于追求華美與技藝,遠不及花娘子唱曲時的活潑與靈氣。
待一曲唱完,鄭先生大聲的叫好,掏出銀子扔過去打賞,顧先生也慢吞吞的跟着打賞,只有裴行韞與闵冉二人坐着不動。
闵冉不打賞,她不過一個下人哪有越過他去打賞的?至于兩位先生身份不同,他們可以随便,她卻不能在他們面前落下了話柄。
何況她好不容易才得了些銀子,哪肯花在這些地方去。
至于闵冉,他壓根沒有打賞的念頭。能按耐住聽完,沒将人扔出去已經算是天大的賞賜了。
他皺着眉頭,眼瞧屋子裏的幾人都聽得癡迷,不悅的轉頭對裴行韞說道:“明明可以好好講出來的事,偏偏要咿咿呀呀唱出來,還得等半天才能唱完。要是在戰場之上用上這些功夫,怕城池都攻破了幾座。”
裴行韞忍了又忍才強忍住笑意,一時憋得十分辛苦。
她瞧他一臉郁色,又忙安慰他道:“不過是閑得無聊打發光陰,你那麽忙自然沒有功夫聽這些,只有我這般閑人才會喜歡。”
同是閑人的顧先生與鄭先生:“.....”
闵冉忍不住嘴角上揚,眼底笑意流淌,只有他的乖乖才真正懂他,哪裏像那兩位先生,尤其是鄭先生,還說他不解風情,真真是瞎說八道。
花娘子下去之後,跳胡旋的紅娘子走到了屋子中央,大紅的緊身上衫,露出一小截雪白小蠻腰,同是大紅的長裙逸地,待咚咚快速的鼓聲響起之後,她旋轉踏瞪,纖腰扭動,長裙散開像是道波浪跟着她一起旋轉,漸漸的她越轉越快,屋子中間只餘一道飛舞的紅影。
闵冉轉頭瞧見裴行韞滿臉的欣賞,嘴張了張又合上了。又掉轉頭凝神仔細看着那團影子,待她慢慢停下來之後,才撇了撇嘴。
顧先生二人照常打賞,闵冉與裴行韞仍舊巍然不動。
“好了,都出去吧。”顧先生觑着闵冉的神色,揮手讓她們退了下去。
鄭先生撫掌大笑,“真真是妙啊,想不到廬縣還有此等妙人兒,那唱的跳的,都不比江州瓦子裏的人差。”
“妙在哪裏?”闵冉鄙夷的看着鄭先生,“那蕭聲嗚嗚咽咽的讓人心煩,曲子也又臭又長,還不如沖鋒號角來得爽快。”
鄭先生伸長脖子瞪大雙眼,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闵冉繼續撇嘴,“都快到深秋了,還穿得那般少,就算是你我這樣不怕冷的,也得多穿一件衣衫,我看她怕是穿多了轉不動吧。再說了,轉得快些就叫跳得好?真真是沒見識,要說轉得快,青山會比她轉得快出數倍,不信将青山喚進來轉給你瞧?”
顧先生瞬時一口茶噴得老遠,被嗆得不住咳嗽。鄭先生徹底呆住,像是一尊石像一動不動。
裴行韞看着一臉莫名其妙站在門口的青山,伏在軟塌扶手上笑得直透不過氣來。
鄭先生與顧先生煞費苦心找來的妙娘子,不過是見闵冉終于對小娘子開了竅,便尋來妙人兒送到他面前,省得他獨寵自己一人。
可根本不用她出馬,他的神來之筆與異于常人的想法,就能将他們貶得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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