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屋外天際未亮, 燈罩裏燭光尚存,在梨木格紙窗上印着暖暖暗暗的光,嫣紅床幔垂垂落着, 屋裏寂靜無聲。

錦被蓋了半邊腰際, 露出大片凝脂般的肌膚, 上面覆着一只手,牢牢地禁锢在那纖細的腰肢上。

容悅初有意識的時候, 就覺得身子上一陣酸乏疼意, 她不自主地蹙起眉尖, 微微一動, 就察覺到腰上的異樣, 欲要睜開的眸子一怔。

……怎麽會?

她意識尚未清醒,只以為是周方琦還留有後手, 剎那間連身上的疼意不适都忘卻,臉色煞白。

就在她僵着身子,心底慌亂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感覺禁锢在她腰間的手似乎動了動, 脖頸間有人蹭了蹭,發絲蹭在肌膚上,帶着絲絲癢意。

“醒了?”

略微沉啞的聲音帶着一絲熟悉,容悅倏地睜開眸子, 扭頭看過去,撞上男人還帶着倦意的眉眼,才恍惚想起昨夜的事情。

她身子僵了半晌, 腦子裏如同漿糊一樣,突發的狀況打破了她的計劃,她緊緊攥着錦被,忽然被人似安撫地拍了拍,她一怔,眸子無神地落在男人身上,良久,才漸漸放松身子。

她說不清心底什麽感受,有些茫然,在看見身邊人是他時,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卻又不可否認地松了一口氣。

至少比起旁人,她寧願是他。

從她讓玖思去尋他求助的時候,就隐隐預料到這種情況。

只是沒有想到,這日會來得這麽快。

厲晟久沒有聽見動靜,微擰眉,将人朝自己懷裏摟緊了些,才睜開眼睛,昨日那丫鬟去尋他時,已經很晚了,她身子又灼熱得太烈,待一切都結束後,他方才閉了眼。

嬌人在懷,他入睡得比想象中難,又怕她還有不适,一直提着心思,不過剛覺得有了困意,懷裏的身子忽地僵在那裏,他幾乎是瞬間就醒了過來。

他垂眸去看她,女子臉頰嫣紅,透着些那事之後的媚色,眼尾輕挑,撩人心弦,唇色卻泛白,垂着眼睑,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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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晟瞬間清醒過來,壓下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另一只手握了又松,似平靜地又問了一句:

“怎麽不說話?”

他垂眸看着她,像是要瞧清楚她的表情,看得十分認真,容悅還未想清楚現在的情況,就覺得壓力倍增。

厲晟眸色微沉,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情,昨日一夜貪歡,卻也沒有太多悅色,只眉梢間一抹餍足也漸漸散去。

他半眯着眼,以為她又要将此事輕描淡寫地翻篇。

在心裏冷斥了兩句小白眼狼。

枉費他用二十五年來清白的身子,耗心耗力一夜替她解毒,居然一醒來就不認賬。

錦被下,兩人未着寸縷,容悅輕顫着眼睫,自是不知他的想法,她覺得臉頰發燙得厲害,兩人肌膚相貼的羞澀還未露出來,就看見他冷淡的神色。

頓時只覺心下涼了半截,有些委屈,又有些自嘲,眼眶有些泛紅,她垂頭掩住眸子,一手攥緊被子,忍不住地朝床榻裏退去,一邊不自覺地小聲輕顫:

“……侯爺,你松開些……”

剛剛一動,她就頓在了原處,身下傳來的疼痛讓她直蹙起眉尖,倒吸了一口氣。

厲晟微頓,眉頭倏地皺起,心中想法頓消,反而多了幾分無奈,強硬地帶着幾分命令:“別亂動!”

他幾不可查地斂了斂眉梢,掩下那一絲窘迫,他初嘗此事,剛開始不覺便有些不得章法,昨夜裏看着她眼角的淚珠,就算他再不知人.事,也了然自己定是弄疼她了。

陡然間,厲晟覺得手背上濺上兩滴涼意,他心下一沉,動作僵在原處,就看見她通紅的眼眶,他壓下心中的怒意:“與本侯同榻,就這麽讓你難受?”

容悅一怔,不懂他此話何意,可是她心思敏感,此時也察覺到些許不對,她按下心底委屈,直言不解:“侯爺何意?”

厲晟面色愈冷,心中微悶:“若非如此,你為何哭?”

容悅并不知他在想些什麽,她怕被人聽見動靜,說話聲音又輕又細,幾乎貼着厲晟似的,直直落入心坎間,軟軟糯糯,仿若撒嬌般。

她忍不住擡頭看了一下男人,帶着些不适和絲絲譴責,說出的話也隐隐泛着些委屈:“……疼。”

厲晟身子一僵,在懷裏人還未察覺的時候,又恢複自然,他擰着眉,神色微許冷沉,掩蓋住那絲心虛,知她不是想将這事翻篇,緊皺的眉間松開,帶着幾分憂色:

“哪裏疼?”

說着,他坐起身,就想掀開被子查看。

吓得容悅連忙抱緊被子,使勁搖了搖頭:“沒,侯爺別!”

厲晟抿唇,看着她沒有說話。

他一手緊握成拳,眼底不着痕跡地閃過一絲不解,他自幼生長在邊關,更多時候卻是處在軍營,直到被聖旨傳入京城。

不管是邊關,還是在京城,他都甚少與女子相處,他身份特殊,如今又是奪嫡關鍵時期,京城各方勢力錯綜複雜,連帶着那些女子身上也都牽扯了政.治利益,他往日皆是避之不及。

可即使如此,不管是在軍營中不經意聽見的葷段子,還是京城中盛行的話本,皆不曾聽說女子會疼成這般。

簡毅侯府除了老侯爺,只有厲晟一個主子,皆是男子,自然不會有人特意想着教導他這事,這也就導致了他這方面的認知匮乏。

他只以為,是他過于魯莽,弄疼了她,心底些許窘迫滑過,他斂着眼睑,保持着面上的平靜。

容悅靠着床榻內的牆壁,咬了咬唇,擡頭偷瞥了一眼他的神色,隐隐察覺到他的不解和自責,她顫了顫眼睫,忽地心下有種不可思議的想法。

她顫着聲音問:“侯爺在京城可有……妻妾?”

似乎隐隐帶着些許試探。

厲晟擰了擰眉,不知她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卻還是如實回答:“無。”

容悅心下一跳,不敢再去胡思亂想,她紅着臉,半垂着頭,厲晟看得直皺眉:“疼得厲害?”

容悅點了點頭,又幾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她頓了頓,說:“……聽說女子……都會如此……”

她的聲音細若蚊吶,厲晟險些沒有聽清,頓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他一手握拳,抵唇輕咳了聲,神色有些許不自然,再開口,嗓音低啞:“……本侯晚上給你送藥來。”

一扇床幔隔着春光,容悅清醒的時候,還不能做到對他坦誠相待,錦被遮住了全部的身子,白皙修長的脖頸也只露出了一點。

她沒敢去深想他話中的意思,只胡亂地點着頭應下,沒有注意到男人揚了下眉,笑意一閃而過。

餘光瞥見她的手心,厲晟狠狠皺起眉頭,昨日情況混亂,他竟是忘了她手中的傷。

他握住她的手,翻過,手心朝上,上面泛白的傷口向外掀開着,只一看就覺得疼。

容悅微縮一下,見收不回,抿了抿唇,便任由他去了。

厲晟想起昨日她下馬車時,手心裏的一片殷紅,眸子裏寒意微盛,他淡淡開口,帶着一股涼意:

“阿悅對自己倒是十分心狠。”

他似笑着誇她,連眉梢都輕挑着,字字認真,微擡起了身子,似笑非笑,淺而易見地一分涼意:

“也想聽阿悅說說,昨晚那盆冰是如何倒進了水中?”

他垂眸将腰帶系上,遮住眉目漸漸的冷凝,他不會告訴她,昨夜看見那副場景時,他心底的慌亂。

荒唐無稽,不過是認識不到三月的女子,竟能讓他慌亂至此,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又何必說與她聽。

容悅身子微僵,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将昨日的事重提,對于這聲質問,她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勉強勾了勾唇角,笑意尚未攀上眉梢,就很快散去。

若是再回昨日,她知道她依舊會那樣做。

可是容悅下意識地咬唇,她瞧出了他的不高興,心下有些動容,也有些茫然無措。

她突然有些忍不住地,手指微彎曲,在他手心蹭了蹭,看着男人驚訝地擡眸,她放軟了聲音,精致的眉眼帶上一絲害怕和委屈:“侯爺,我害怕。”

她昨日的确害怕,怕周方琦還有後招,怕自己抗不過去會被人發現,所有的一切,她都害怕。

可她卻沒有任何辦法,她除了咬着牙泡在冷水裏,其餘的她什麽都不能做。

見她依舊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厲晟掩下眼底的那失望,最後聽着她尾音的輕顫,又化作憐惜,輕撫着她的肩膀。

直到最後,還是沒有問出那句:為何不第一時間派人去尋他?

他心中也隐隐能猜到答案,不過是他懷中的人還不信任他。

獨自一人太久,交付信任便難若登天。

天際漸漸灰白,床幔擋着,容悅看不清外面的天色,只是心下依舊惦記着時間,她蹙眉朝外看了一眼,咬唇問了一句:

“侯爺,此時是何時了?”

她話音剛落,突然聽見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似做賊一般,謹慎小心,只發出丁點的響聲,可是屋裏的人卻是心下一緊。

容悅眸子裏帶了幾分催促緊張:“侯爺?”

厲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自然不會在此時為難她,只是在起身的時候,他忽地彎下腰來,湊近她耳畔,輕磨着說:“今晚等着本侯。”

容悅身子微僵,想要拒絕,又不知怎麽說,就聽他輕嗤了一聲:“來給你送藥。”

知道她臉皮薄,若他不親自來送藥,那處的傷自是又要擱置了。

容悅臉一紅,低低應了聲好。

在厲晟要離開的時候,她突然喊住他:“侯爺!”

厲晟轉過來看她,就見她斂着眉眼,輕聲細語地說着:

“侯爺能否幫我一個忙……”

作者有話要說:  侯爺別解釋,其實就是你菜,小菜雞

侯爺實名請求開挂,挂名:天賦異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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