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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晟說要帶容悅出城, 當下就吩咐了下去,莊延得了消息還有些錯愕。

他還以為經過昨日那事,侯爺心底起了疙瘩, 怎麽說, 也要冷上夫人兩人, 結果今日就要帶入軍營了。

莊延在心底不由得咂舌,同時将容悅的地位在向心底往上提了提。

這平時的寵愛, 都無所謂, 可這厲家軍卻是簡毅侯府的根基, 将人帶去軍營, 就代表侯爺是真正地将人放在心底了。

這下子, 莊延哪還不知道夫人在侯爺心底的地位?

兩人昨日剛生的情緒,不過半日, 就又都散了去。

玖思替容悅裝扮好後,容悅有些不安地攥緊手帕:“當真要去?”

厲晟摟着她,不緊不慢地喝着茶,聽聞這話, 反問:“阿悅不想見?”

容悅臉一紅:“那倒不是。”

她還是因為當初去施粥,才得了閑能常出府,倒還從未見過他說得什麽軍隊演練,心底說不好奇, 那是假的。

可到底還是有些猶豫,因為自己的身份。

腦海裏剛想起這茬,她臉上的神色也跟着淡了些。

厲晟瞥見, 得空的那只手放下茶杯,敲了敲她的額頭:“又平白胡思亂想什麽?”

容悅呼疼地捂着額頭,斜瞥了他一眼。

厲晟當下坐起身子,親自給她揉了揉額頭,笑着斥道:“真是越來越嬌氣了。”

“嬌氣也得侯爺說,不嬌氣也得侯爺說,侯爺究竟想我怎樣,您且說明白,我照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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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乖巧,但是她神色卻全然不是如此,那斜睨了一眼,厲晟看得發笑,之前剛哄好懷裏人,他可不想再惹惱了佳人,當下讨饒說:

“是本侯說錯了,阿悅本該是嬌氣的。”

容悅本不過就是貧嘴,但他的話一出,反而是不好意思起來,她輕捶了下男人的肩膀,經這麽一鬧,她也不記得自己剛剛想的事了。

當下從他懷裏站起來,撫了撫有些褶皺的衣袖,說:“時候不早了,侯爺若是再不走,怕是來不及回來用膳。”

見她擡頭去看外面的天色,厲晟眉梢輕挑,到底是沒有說什麽,也跟着站起來。

只是如今的羅府被多方人盯着,即使要出去,也不能這樣就走。

尋了名頭,容悅要去城外上香。

這是容悅吩咐玖思的,當時厲晟就站在一旁,聞言撇了撇嘴,他是想直接騎馬帶她去兵營的。

但是,他也知道,若真的這般做了,那才是讓容悅難做。

不過,這就是一個名頭而已,該知道的人依舊會知道。

容悅明白這個道理,打她想清楚同厲晟一起出府時,就已經想到,不過明面上該做的,依舊是要做。

她經過容府一事,心底有些明悟。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單憑厲晟,誰又敢到她面前多說什麽?

實打實的好處,才是真的,至于其他?她們只能在背後說說,既傳不進她耳,又不能幹擾她,既如此,她何必去多想。

曾經做事萬般忍讓,是怕在府上不知不覺地就沒了,才去搏那名聲。

更何況,容悅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厲晟。

那人站在軟榻旁,唇角微掀地笑着,窗戶外的景色全成了他的點綴。

她心底想起了容研。

容悅攥了攥手帕,又重新笑開,厲晟見她準備好了,兩人才一同朝外走去。

容悅乘馬車先行,待她走了一段時間後,厲晟才出發。

因着馬車速度慢,兩人倒是一同到了城外。

容悅剛從馬車裏冒出頭,就被厲晟一把拉住,猛地拽入懷中,容悅尚未反應過來,驚呼了一聲。

直到穩穩地落入他懷裏,才松了一口氣,待下一刻,發現二人共騎在一匹馬上,她陡然紅了一片臉頰,埋在他懷裏,不敢見人。

倒是厲晟忽然笑了一下,眉梢輕揚着,帶着幾分愉悅。

“阿悅應未曾騎過馬,本侯親自教阿悅。”

容悅聽不得他話中明晃晃的調情,伸手捏了下他腰間的軟肉,讓厲晟倒吸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哄得人松了手,人卻擡起頭,面染紅霞,含羞帶俏地小聲說:“哪有侯爺這般的!”

厲晟樂得一笑,他沒再說話,駕着馬就朝營地而去,容悅當真如他所說,從未騎過馬。

他騎得太快,即使将容悅護得很好,容悅也有些害怕,緊緊抱住了厲晟。

厲晟不着痕跡得揚了揚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速度絲毫未有減慢,一行人直直進了兵營。

祁星帶來的大部分厲家軍都駐紮在此,看見侯爺懷裏似是抱着一個女子,都有些驚訝。

可厲晟本也沒想讓太多人看見佳人,駕着馬,一路到了營帳前。

收到消息的祁星趕過去,看到容悅也在,即使是他,神色也是微頓,緊接着,就是恭敬地行禮,其中包括了容悅。

容悅側過身子避開,厲晟見此,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多說話,就帶着朝營帳裏走去。

即使只是個臨時軍營,厲晟也是個享受慣了的,營帳布置地十分舒适,可就算如此,自然也比不得府邸。

厲晟怕容悅待得不習慣,不過在營帳裏粗粗留了一會兒,就将人帶了出去。

很多人聽說侯爺帶了女子來,卻并未親眼看見,心底好奇得不行,厲晟這一走去,就遭到全軍營上上下下隐晦偷看的目光。

厲晟朝祁星颔首:“往日該做什麽,今日照舊。”

祁星了然,這就是想帶夫人見識一下了。

他絲毫沒有耽擱,立刻拉出了營地裏最好的一支隊伍,來了個急練。

厲家軍是上過戰場的軍隊,訓練有素,反應能力絕對堪稱一流,更何況其中的佼佼者。

一番下來,容悅看得目不轉睛。

祁星朝這邊看了一眼,侯爺想在夫人面前炫耀,他自然不會拖後腿,單看夫人的表情,就知他做對了。

他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和往常無異地訓練士兵。

待一切結束後,厲晟帶着容悅朝營帳走,看着佳人臉色嫣紅,并未敗興的樣子,他心情甚好,面上卻端的住,并未表現出來。

只等着無人的時候,容悅忽地拉住他的手,仰着白淨的臉蛋看他:

“侯爺之前這般辛苦嗎?”

厲晟一頓,有些不知該怎麽回答她。

若是說自幼練武,習騎射,怎麽可能不辛苦?

可他貴為皇親,不得不說,他沾了身份的光。

底下的人若想搏高位,定然是比他更辛苦。

他指腹在女子膚若凝脂的臉頰上蹭了蹭,輕笑着說:“應是不比他們辛苦。”

容悅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

“我聽聞侯爺尚未及冠就上了戰場,後來一戰聞名全朝。”

厲晟眯了眯眼睛,就聽她繼續說:“我不知前院男子之事,可是卻知道,出自貴門之女,自幼學習琴棋書畫女紅等,即便是聞名梧州城,私底下就不知要費多少功夫。”

“侯爺這般厲害,又怎麽可能不辛苦?”

表面榮光,不知背地裏要多少努力。

他既然是在戰場上拼得的功名,又怎麽可能比旁人容易?

厲晟看了她好久,忽地眉梢染了笑,他低頭吻了吻女子的額頭。

并未再繼續這個話題。

小姑娘心疼他,他就受着。

總歸她說得也并無錯,無需在她面前過于自謙。

他們在軍營裏用了膳,膳食并算不得好,厲晟還怕容悅吃不慣,卻看見她面不改色地全部吃完了。

他瞧得仔細,小姑娘當真是沒有一點勉強的模樣。

厲晟忽地心底生了好奇。

他見着的容悅,即使羅府待她不好,因為羅府不差那口飯,也為了讓明面看着更可信,羅府在衣食住行上并未虧待過容悅,一貫是錦衣玉食的。

便是他,第一次在軍營用膳時,也是極為不适應的。

他卻并未問出來,既然不是羅府這邊,那定是在容府那邊出了差錯。

容悅自然感覺到厲晟看她的神色,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朝厲晟淺淺笑了下,為他解惑:

“以前偶爾沉不住氣,便會同二妹争吵起來,為了哄二妹開心,那幾日府上也并不會送上什麽好飯菜。”

也不是沒有想過将此事鬧大,可管事的是白姨娘,白姨娘自然偏向容研。

想同容祜說,一月裏也見不到他幾次,即使說了,也會被斥,身為長姐,需以身作則,謙讓庶妹。

幾次下來,她就徹底死了心,自然不會明裏去同容研争,也不會再同容祜抱怨什麽。

這般過後,白姨娘倒是以為她是扶不上牆的阿鬥,反而不在意了她,除了容研三番四次找茬,日子就也安靜地過來了。

厲晟眉心一擰,既心疼容悅的過往,又不可避免地遷怒容府。

自然而然地對容研印象更差了幾分,跌入谷底。

他眸色微深,念頭在腦海裏轉了幾圈,卻沒有同容悅說,到底是她親人,他怕她會不忍心。

他只是握着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

容悅輕顫了下眼睫,這話雖不假,可她卻并不需要說出來。

但她到底沒有忍住,當初知道了容研的目的時,心底的那分不舒服,至今終于發洩出來。

厲晟曾言明,要帶她回京城,既然如此,她當然要為自己一路的心情打算。

她不喜容研,不喜地絲毫不加掩飾。

她不想要去京城的路上,會看見容研。

甚至是在羅府,她也不想看見容研。

可是,她卻隐隐明白,昨日打發掉了容祜,可容祜想說的事情并未說出口,那他定會尋着機會再來。

容悅有心和厲晟說些什麽,剛有想法,可還未開口,她就将話咽了回去。

生父上門求助,她卻拒之門外。

在旁人聽來,總是她這個女兒的做得薄情寡義了些。

就算的确如此,她卻不想在厲晟臉上也看見這般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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