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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到京城後, 厲晟讓人找了大夫,又讓莊延拿着他的令牌去請太醫。
知道容悅沒事,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後, 他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這麽長時間以來, 除了那次他将她從冰桶裏撈出來, 自那以後,他從沒有見過她這般難受。
厲晟端着藥碗, 親自喂她, 擰着眉, 伸手撫了撫她臉頰, 心底隐隐後悔一路乘馬車了。
容悅雖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卻也大抵猜到他是因為她的身子而感覺不舒服。
她彎着眉眼沖他笑了笑,什麽話都沒有說, 就讓厲晟洩了氣。
從這之後,容悅就發現厲晟恢複了早出晚歸的作息,他并未過多說朝中的事,容悅也沒有多問。
直到一日夜裏, 厲晟踏着月色而來,告訴她,溫王去了。
容悅噤聲,對皇家之事, 并未發表看法。
她未見過這位溫王,也生不出什麽難過的情緒。
不過,溫王下葬那日, 厲晟去了。
容悅知曉,不是因為厲晟和溫王有什麽交情,只不過單純的因為他是臣子,所以必須去罷了。
容悅斂下眼睑,膚如凝脂,在燭光下越添了一分神韻。
從這些日子裏,厲晟說話時的态度,容悅隐隐察覺到,厲晟并不想和皇室有太多的牽扯。
即使他身上有一半的皇室血緣。
待一切事了之後,新皇登基,這個時候,才來得及處理景帝一事,聖旨下,國喪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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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第一日,所有诰命夫人皆是要入宮的。
容悅也不例外。
從這日開始,厲晟就閑了下來,他空有侯爺頭銜,在京中并未有職位,不在封地,所以閑得發慌。
九月裏,梅花已經悄悄露了嫩芽。
在入宮的前一天,厲晟忽然興致勃勃地來尋容悅。
侯府只有容悅這一位女主子,厲晟也沒想再添,所以讓容悅直接住進了主院。
他在侯府說一不二,根本不管下人的看法。
容悅在屋子裏聽到外面聲音時,有些驚訝地擡眸,和玖思對視了一眼,站了起來:“發生了什麽,怎麽這麽大動靜?”
好似院子裏進了許多人。
主院的房子布局,從窗戶處并不能直觀地看見院子,所以容悅只能起來走出去看。
她剛掀開簾子,走到外間,厲晟就迎面而來,面上帶着春風滿面的笑,看見她後,眉頭一挑:“阿悅來得正好。”
容悅立刻站定,有些狐疑地看向他,摸不準他又在做什麽。
此時厲晟已經回頭,揚聲朝外吩咐:“擡進來。”
話音剛落,簾子就被下人掀開,兩個人擡一個箱子,擡進來兩個箱子後,又有四個丫鬟端着銀盤,走進來。
待看清銀盤上的東西後,容悅驚得眸子瞪圓。
她嘴唇動了動,半晌後,有些哭笑不得,一旁的男人還在問她:“怎麽樣,喜歡嗎?”
他揚着眉,自得矜貴。
銀盤上皆擺着些首飾,看上去名貴精致,玉簪、步搖、耳飾,太多東西擺在一起,讓容悅看得滿目琳琅。
剩下的箱子裏不用看,她也能猜到裏面是什麽。
她突然想起來,離開梧州前男人說的話,她原以為那日的已經過去了,卻完全沒有想到他會一直放在心底。
她自然無法騙自己說,內心毫無波瀾。
可是一剎那感動後,就是哭笑不得,她雖像平常女子般,喜歡這些,卻真的并不是很在意。
厲晟在下人進來時,就轉身端坐在椅子上,手裏端着茶水,慢悠悠地抿上一口,時不時瞥她一眼。
心底自得不已,等着佳人的投懷送抱。
可是等了半晌,只看見佳人有些無奈地看向自己,頓時覺得手裏的茶有些不香了,他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棱角分明的面龐生硬了些,輕挑向上的眉眼瞥向她。
再問出的話,沒了矜貴自信,反而帶着一些疑惑和委屈:“你不喜歡?”
容悅笑出聲,眉眼溫柔,微微上挑的眼尾也帶着些笑意,眸底澈亮,直接望進厲晟眼裏,讓他心底軟成一片。
她說:“喜歡。”
厲晟撇了撇嘴,擺明了不信。
若是喜歡,怎麽可能會是這麽淡定的模樣。
沒看見她欣喜若狂的樣子,厲晟心底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遺憾,總之頓時有些提不起勁。
容悅想說什麽,餘光瞥見周圍的下人,頓時臉頰有些紅,可她也看不得厲晟這副神色,她走上前,伸出手,細白的手指搭在厲晟的衣袖上。
厲晟的視線下意識地落在她手上,他養她養得細,也養得嬌氣。
這一雙手,比最開始見到時,更加細膩白嫩,根根蔥白如玉。
他和她待在一起時,總愛把玩這一雙手,軟若無骨,和她在榻上時一模一樣,只能任由他擺布。
他視線上移,落在女子膚如凝脂的面上,輕哼了一聲,偏開視線去。
多年相處,不止是容悅了解他,他同樣了解容悅。
這番姿态,就是想撒嬌了。
容悅并不知道,她每一次的真心話,都會被當作成撒嬌,可她此時下意識軟着聲音,帶着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撒嬌和控訴:
“侯爺作甚這般表情?我的确歡喜,侯爺不信我?”
軟唔的嗓音一出,男人眉梢不受控制地一挑,微擰着的眉不自覺就舒緩開,眯着眼,帶着一絲笑,依舊沒有說話,聽她繼續說。
容悅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真當他是因自己态度而受傷,說話間帶了些着急:
“侯爺這般将我放在心上,我怎麽可能不喜歡?”
厲晟輕哼了一聲,斜瞥了她一眼:“那就是不喜這些?”
喜歡他将她放在心上,卻沒有說喜歡他送的東西。
容悅視線因他的話,而落在地上的兩個箱子上,有片刻的啞然。
她眸色微閃,剛剛那分哭笑不得又浮上心頭。
她忍着笑,帶着淺淺的軟聲:“不是不喜歡。”
只是厲晟就好像是,将前面三年并未送的禮物,一次性全部補齊,連帶着以後的一起送了。
全部堆在一起,沒了初次收到步搖時的驚豔。
說不上心底什麽感受,這些東西喜歡,可是更喜歡他将她放在心上。
不過,她并未多說,只是從厲晟身旁站起來。
厲晟剛準備去握她的手,她就站了起來,頓時抿起唇,有些不高興。
容悅走到丫鬟端着的銀盤前,挑了一支素雅的玉簪,重新回到厲晟旁邊,笑彎了眼睫,對他細聲說:
“我明日帶這支簪子入宮,侯爺覺得可好?”
她直接用行動表示,她的确喜歡,他并未白費心思。
厲晟看着她溫柔的眉眼,頓時擡手摸了摸鼻子,耳垂有些不自然的紅色。
他輕咳了一聲,才接過她手中的玉簪,聲音微低,似是不甘心:
“罷了,信你。”
手上動作卻是,輕手輕腳地替她将玉簪帶上,才回答她的話:“阿悅戴什麽都好看。”
容悅偏過頭去笑,任由他将自己手握住。
下人有眼色地全部退下。
兩人進了裏間,談起明日進宮的事情,厲晟有些不放心。
她第一次入宮,身邊還沒有什麽熟悉宮廷禮儀的人。
容悅在一旁安慰他:“侯爺放心,我跟着其他夫人,她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厲晟擰着眉,點了點頭。
第二日,兩人乘着馬車一同朝宮中而去。
簡毅侯回京本就不是一件小事,京城中人早就打探過關于容悅的事。
厲晟也及時地透過态度,只要有心人都看得出他對容悅的看重。
除非是沒長眼的,否則不會有人為難容悅。
可即使如此,厲晟依舊沒有放下心。
兩人一同下了馬車,宮門口來來往往甚多人,可厲晟全然不在意,接過玖思手裏的大氅,替容悅細心系上。
一邊低聲囑咐着:“若是有人欺負你,你無需忍着,萬事有本侯。”
容悅頂着旁人打量的視線,臉頰有些紅,她推了推厲晟,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
“好了,侯爺你快去吧,我沒事的。”
厲晟沒有說話,站直了身子,冷眼掃過四周打量的人,四周打量的視線立刻收了回去。
有人彎腰朝他服了服身子,沒有人沒眼色過來打擾他。
他和容悅不同路,進宮之後就要分開。
厲晟依舊是不放心,這宮中不是梧州,随意容悅去哪兒,也不會有人敢對她不敬。
可是在這裏,有太多出身高高在上的人,也許兩步就遇到一個皇親。
他自是不懼旁人,可他知道身邊這人最怕麻煩,也怕給他惹麻煩。
若是有人欺負她,只怕她是能忍就忍,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厲晟沒有想多久,容悅就驚訝地看着他将自己腰上的玉佩解下,系在了她腰帶上,挂在香囊旁邊。
随着厲晟的動作,旁邊傳來吸氣的聲音。
即使容悅不知道這個玉佩是何意,可是這三年他從未解開過玉佩,以及周圍人的反應,她也能猜到這玉佩定不簡簡單單是裝飾品。
她剛要拒絕,就被厲晟一個眼神制止。
不止如此,厲晟做完一切後,還想讓莊延跟着容悅。
莊延是為了保護厲晟的,容悅是如何也不會同意厲晟身邊沒有人,更何況,她只是參加國喪而已,厲晟一番行為,差點讓她認為她是要闖什麽虎穴。
她蹙起眉頭,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有些無奈、又有些暖心地立刻做出保證:
“侯爺,你放心吧,若有人欺負我,我立刻讓玖思去找你,可行?”
厲晟這才作罷,剛剛他親自将玉佩給容悅的舉動,就是在警告旁人。
這玉佩是景帝在他及冠時送的禮。
戴此玉佩,可不跪君王。
他親手将玉佩給容悅系上,若是如此,還有人不長眼地欺負她頭上,就是不将他簡毅侯府和景帝放在眼底。
這種人,他也相信容悅自己能夠解決。
讓玖思好好照顧她之後,才不放心地看着她随宮人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容悅:我以為我只是去參加一個國喪,你這樣,我有點害怕
厲侯爺:不是本侯太謹慎,而是一到宴會就會出事,不信你等着看
今天沒有遲到呀~
之後京城中的一些配角就會陸續出場了
還有那個玉佩,景帝的确挺疼愛男主的,可是嘛,不跪君王,聽着好聽,也挺有地位,就是沒啥實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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