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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年關, 天氣越發淩冽,昨兒夜裏又飄了雪,落地無聲, 翌日清晨時, 便覆蓋了滿地。
容悅從前院回來, 玖思哈着氣,将暖婆子遞給她, 苦着臉說:
“這都二月了吧, 怎麽還下着雪。”
兩人都是土生土長的江南人, 那邊氣候宜人, 冬日裏本就不算冷, 更別提下這麽大的雪。
容悅也冷得厲害,寬厚的大氅将她整個人都捂得嚴實, 手裏的暖婆子隔了一層絨套,暖暖的,又不燙手,白皙的臉頰也凍得映了一抹紅。
沿路上, 下人都在掃着雪,她邁過門坎,進了屋裏,瞬間松了一口氣, 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她說:“這天是太冷了,你注意着些保暖。”
玖思将手放在炭火旁,聞言, 使勁地點了點頭:“夫人放心,奴婢省得的。”
身子漸漸回溫,容悅想起剛剛在書房中看見的侯爺,蹙起了眉尖:“去将上日侯爺拿來的狐絨和繡錦拿來。”
玖思依言去拿,捧着銀盤進來,然後好奇地問她:
“夫人這是要做什麽?”
容悅撇了撇嘴,同她埋怨道:“侯爺仗着身子好,這大冷天的,也穿得單薄,凍壞了該怎麽辦?現在有時間,我就想着給他做件裏衣。”
“夫人親手做的,侯爺必定日日穿着!”玖思捂着嘴偷笑。
容悅斜睨了她一眼,不過眉梢也閃過一絲笑意。
自從恢複了上朝之後,厲晟這幾日就忙進忙出的,除非容悅去前院,否則多半見不到他的人影。
這日又是如此,直到深夜,容悅才覺得身邊有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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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冷意凍醒後,也沒了困意,睜開眸子,就見到侯爺有些乏累的臉色,她披着外衫坐起來,說不出的心疼:
“侯爺怎麽每日都這麽晚?”
她細膩的指尖撫着他的眼角,剛從被窩中拿出來的手,還有些餘溫,一碰上厲晟的臉頰,就覺得徹骨的涼。
厲晟剛脫了衣服上床,動作之間已經夠小心翼翼的,卻不想她還是醒了。
這幾日,兩人見面都是匆匆忙忙的,厲晟此時看她一臉心疼,忽地心底軟得一塌糊塗,将人摟進懷裏,壓低聲音問:“吵醒你了?”
容悅撅嘴不滿:“侯爺吵醒我,倒是無所謂,我白日裏都能補覺,可是侯爺,你瞧瞧你這眼底,都青了!”
“最近不是剛上朝嗎?到底在忙些什麽?”
終究是心疼了,看着他這樣不照顧好自己,容悅有些急了。
厲晟見她氣了,有些心虛,讨饒地蹭了蹭她:“忙過這段時間就好了,阿悅別氣。”
容悅輕哼了一聲,除了信他,也無旁的法子。
将他拉進被子裏,摟着他的腰,悶聲道:“好了,我記着侯爺的話,你快些睡!”
被子裏全是暖意,懷裏的小姑娘也是軟軟暖暖的,厲晟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才摟着佳人睡去。
如此兩三日後,容悅将裏衣都做好了,厲晟還是不見閑。
玖思跟着她進府後,赫然成了府中的大丫鬟,她本身人緣就好,足足半年過去,完全夠她在府中混得如魚得水。
容悅正将裏衣收了邊,疊好放在一邊,玖思就慌慌忙忙跑進來,容悅給她一記眼神:
“做什麽慌慌張張的?”
玖思平複了氣息,小心翼翼地觑了她一眼。
容悅微頓,沉下心思:“說吧,到底是怎麽了?”
玖思撓了撓頭,有些遲疑地緩慢開口:“奴婢聽說,侯爺今日在錦繡閣,為了一個、女子,賞了梁侍郎府公子一鞭子……”
剛說完,她忙幹笑了兩聲:
“夫人!這傳話者,一經多人,就變樣了!事實未必如此!夫人可別生氣。”
容悅被她的神色逗笑,白了她一眼:
“得了吧,我了解侯爺,還不至于生氣。”
雖是這樣說,她話中的語氣也十分地淺淡,眉尖更是無意識地蹙了起來。
玖思還待再勸,更又怕自己說錯話,只能撓撓頭,憋聲了。
梁侍郎,官從吏部,在這京城中,算不大太大的官,至于玖思口中的公子,容悅也能猜到是誰。
雖她不常出府,可偶爾也會去參加一些夫人之間的聚會,一來二往的,對京城中的事,也就了解了。
這梁侍郎府上,嫡子只有一個,庶子卻是很多,而不着調的那個,就是嫡子。
往日也算有眼色,不會招惹那些自己招惹不了的人。
只一點,好色,讓各府上夫人談起他時,多半都是不喜,和容悅談話時,只差明說絕不會将自家的嫡女嫁過去了。
也正是因此,聽玖思說完話,她大概就能猜出發生了什麽。
她眨了眨眸子,沒忍住地問:“那女子是何人?”
玖思搖頭:“奴婢也不知曉,傳話的人,并未說清,可若是京城中哪個府邸上的姑娘,應該早就傳開了吧?”
京城中還在閨閣中的女子,容悅雖不說一清二楚,但至少三品以上大臣家的嫡女,她大致都是見過的。
容悅擰了擰眉,着實想不出,哪家的姑娘,能讓侯爺動怒?
可若是那些人家的姑娘,梁氏也不敢輕易去招惹啊。
心底存了疑惑,容悅卻沒有說出來,瞥見一旁剛做好的裏衣,她心底輕哼了聲。
還不等厲晟回來,容悅就收到了一封請帖。
是鎮國将軍府嫡長孫的抓周宴,請她明日過去。
容悅收到請帖時,有些驚訝,也就将玖思說的事情放在了一邊。
她聽侯爺說過,兩府之間的關系。
類似于相互制衡,就算鎮國将軍府不給府上發帖子,也屬正常。
至少先帝在時,鎮國将軍府嫡子成親時,就未曾給厲晟發帖。
厲晟對此了然,也并不在意。
若是兩府親近,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怕是睡覺都不會安穩。
按理說,像這種正式請宴的帖子,都是開宴三日前将請帖送出去的,不過礙于兩府之間的情況,最後一天才收到帖子,也不足為奇。
此時容悅該考慮的則是,她要不要去赴宴?
本想等侯爺回來,與他商量此事,可沒想到,不到傍晚,莊延就匆忙趕回來,說侯爺今夜怕是回不來了。
容悅臉色微變,攔住了要走的莊延,冷冷睨着他:
“你這傳話,不将話說清,不是故意讓我擔心嗎?”
莊延讪笑,想着今日在錦繡閣的事,心底暗惱,今日怎麽不是祁星跟着侯爺?
“夫人,你放心,侯爺肯定沒事的。”
容悅別過臉:“我放心不了。”
莊延一噎,苦笑不已,只好如實回答:“其實就是……今日侯爺打了個人,被告到皇上那兒了,這時都在禦書房哭呢。”
這一番話,直接坐實了玖思之前說的事情。
容悅眸色微閃,定定地盯着莊延:“還有什麽沒說的嗎?”
莊延讪笑着低下頭,感覺自己都要生出冷汗,倒不是他想要瞞她,而是這事,由他說,說不好啊!
難道他要直說,侯爺為了一個女子打人了?
他敢這樣說,侯爺就敢扒了他的皮!
所以,莊延就直接打定了主意不說,等侯爺回來,讓他自己和夫人說去。
不過,他小心翼翼觑了一眼容悅,似保證一樣說道:“夫人,您可別聽旁人亂說,侯爺待夫人,絕對是一心一意的!”
被旁人說她和侯爺之間的事,就算是侯爺的近衛,也讓她心底微羞赧。
她輕瞪了莊延一眼,不耐煩地揮手:
“得了,你快去伺候侯爺吧!”
莊延離開後,容悅癟了癟嘴,望向玖思,哼哼說道:
“你說侯爺到底在做什麽?”
她時不時地扯了手上的帕子,似把那當成了厲晟,越發多了幾分嬌氣。
“夫人都不知,奴婢哪裏能知曉?不過,肯定不像旁人傳的那樣!一定是有別情!”
玖思說得堅定,完全看不出她之前被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動搖過。
畢竟最近些日子,侯爺早出晚歸的,如今又傳出他一怒為紅顏,玖思哪裏能不多想?
容悅歇了胡思亂想的念頭,乏味地指了指案桌的請帖:
“去準備準備,明日赴宴。”
夜裏,厲晟果真沒有回來,玖思根本不敢去瞧容悅的臉色。
雖說知曉他可能另有隐情,可容悅還是不大高興,心底有些酸澀澀的。
玖思忙拿出府上剛送來的衣裙,替她換上,一臉笑容地說:
“夫人,您瞧您穿這裙子,真好看!”
她文采不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就像是天仙下凡一樣!”
容悅知道她是在逗自己開心,忍俊不禁,擡手點了點她額頭:“好了你,我沒事。”
她點了些胭脂,面容越發嬌妍,一身胭脂紅羅裙,外加貍絨鬥篷,婷婷立在那裏,就讓人移不開視線。
乘着馬車往鎮國将軍府去,禮物是管家備好了的,她不需要多操心,進出之間,厲晟并不放心,所以她身邊都跟着侍衛。
一行人到了鎮國将軍府後,就吸引了衆人的視線。
畢竟她這陣仗不小,除了馬夫外,還有五六個侍衛跟着,一瞧見那幾個侍衛,就有人說:
“是簡毅侯夫人來了。”
除了厲家,誰能将侍衛培養成這樣?
因此,容悅剛下了馬車,陸瞿就上前一步:“夫人來了,請進。”
他态度從容,容悅也平和:“侯爺至今還在宮中,今日怕是來不了,陸小将軍莫怪。”
陸瞿原先被她的笑晃了眼,反應過來後,立刻垂眸:
“夫人言重了。”
兩府關系不宜親近,所以兩人并未多說,陸瞿就讓人帶着她進去。
容悅打眼尋着四周,想尋了幾個熟人,剛看見了齊侯夫人楚氏,還未走過去,就聽見幾人壓低聲音的嘲弄聲:
“得意什麽?昨日簡毅侯不是還為了一女子打了梁府的公子,至今還未從宮裏出來呢。”
“你小聲些,待會被人聽見!”
那人微頓,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卻還是嘴硬反駁:“……我說的都是實話,聽見又怎麽樣?”
“你等着瞧吧,這種小門小戶靠姿色爬上來的女子,得意不久的!”
玖思明顯也聽見了這話,氣得臉色通紅,容悅臉色倒是未變,甚至還能冷靜地按住她的手臂。
她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子去,正好看見那說話的女子捂着嘴笑,細長的眼角輕挑着,說不清是嫉妒還是瞧不起,一旁人的就算心底也這麽想,卻不敢像她這樣大咧咧地說出來。
容悅認得她,是德親王妃母族的人,也就是安如郡主的表妹袁氏。
容悅心底本就不大高興,此時更像是被搗了馬蜂窩一般,她倏然笑了一下,輕步走上前,笑語盈盈地,柔和的眸子直盯着那人:
“夫人剛剛說什麽?我又些沒太聽清,不妨再說一次,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我還沒倒呢!
對了,昨天基友幫我寫了一個男女主直接r,差不多一千字,算是福利?發在wb了,大家随意~
wb名見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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