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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太累了,李畢息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幸好當初買的沙發夠大,不然恐怕早上起來已經不能動彈了。
站在洗漱臺前,鏡子裏映出自己疲憊的臉,李畢息重新将臉埋進水中,直到快要窒息時才擡起頭,他擦幹臉,套上外套出了門。原本打算去找衛柏涵,可是剛坐進車裏手機卻響了。
李畢息接起電話,對面傳來一口不算流利的中文聲:“哈喽,請問是李畢息嗎?”
“我是,請問你是?”李畢息打着方向盤,将車開出停車位。
“我是吳薇的男朋友。”
吳薇?李畢息突然想起來了,是趙淄寰的那個女同學,很漂亮的一個女人。
“你好,請問是吳小姐找我嗎?”
男人倒吸一口氣,仿佛接下來的話字字猶如刀劍一般,“……薇薇她……出車禍了,臨走前讓我把一個東西交給你。”
李畢息突然愣住了,猛地踩住剎車,一身冷汗。他記得見到吳薇的時候那是一個活的極為潇灑的女人,看不出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怎麽會說不在就不在了?
“好……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挂了電話,李畢息呆滞了好一會,直到身後鳴起催促的喇叭,他才想起自己停在了路中間。趕緊發車,駛了出去。
兩人約在一個很著名的咖啡廳見面,一進咖啡廳,李畢息就認出了吳薇的男友。那是第一次見吳薇的時候,來接她的車主。那時候甜蜜的兩人可現在卻只剩下這男人一個,一身黑衣,頭發也有些淩亂看起來十分憔悴。
“你好,我是李畢息。”
金發男子沖他禮貌的笑笑,站起身來握了下手。
“你好,你可以叫我Locke,這是薇薇讓我給你的,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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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畢息接過一本泛黃的本子,封面用老舊的牛皮紙包住。他還想問些問題,可是一回頭,金發男子已經匆匆離去,只留下一個佝偻的背影。
叫來侍者點了杯咖啡,李畢息往裏加了一塊糖,攪拌了一下,輕抿一口,及其苦澀。他将本子收好,也起身走出了咖啡廳,只留下桌上還冒着熱氣的咖啡。
李畢息并沒有先回家, 而是去超市買了些速凍食品,畢竟沒人做飯的時候他就要考慮晚飯該吃些什麽了。
回到家中,感應燈自動的亮起,李畢息随手将感應系統關掉,将買的食材扔進冰箱,拆開一袋速凍餃子,給自己煮了一碗。沒放什麽調料,直接就着鍋将煮熟的餃子吃下,吃完後将碗筷洗掉,擦幹淨廚房,又去冰箱裏拿了一瓶冰好的啤酒,這才窩進了沙發裏。
他翻開封面,映入眼簾的是三個隽秀的小楷字,和那封情書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趙淄寰。
他接着翻過第二頁,第一行寫着“1973年,9月3日,周一,晴。”
這時李畢息才明白過來,這是一本日記本,趙淄寰的日記本。他粗略的翻了遍,日記本挺薄的,最後一篇是1976年5月份的,應該不是每天都寫。
李畢息繼續翻會到第一頁,雖然私自看別人的日記不禮貌,可他從事的職業原本就是一個不禮貌的職業,永遠在窺探別人的隐私,甚至是藏的最深的秘密。
“今日第一天進燕城大學,初進大學便遇上一個生的極其風度之人,可生的有風度,行為卻不一定有風度,纏人的緊。籃球隊的學長,喬脩岩,字沃生。想來他家世一定也生的很好,不然怎會字沃生?沃生天性外向,與我第一次相見便拉着我進籃球隊,我雖義正言辭的拒絕,可他依舊纏着不放,實在是令人羞惱。我天性本就不喜說話,籃球隊的日子想來也并不适合我,況我還得補貼家用,需多找幾份工作。”
第一篇日記不過200字不足,可李畢息仿佛能看到,年少的趙淄寰在泛黃的燈光之下,緊握手中之筆,一字一字的寫下這些字,寫字的時候他一定是笑着的,笑喬脩岩的纏人,笑喬脩岩的俊朗,笑着對未來生活充滿憧憬和期待。
李畢息看着泛黃的頁腳,修長的手指翻下下一頁。
“1973年,9月10日,周一,雨。”
“已經七日,沃生每日都纏着我同我說話,我雖煩他,卻不好拒絕,大約是性格如此,不好開口罷。學校附近有很多工作可做,我在一家餐館洗盤子,餐館老板着實摳門,晚飯居然不包,我只好在食堂買一個白饅頭夜間果腹了。昨日傍晚學校的天氣廣播臺預報今日晴,可等夜間十點之時,屋外卻下起了雨,下班之時我向老板借傘,明明見到老板櫥櫃裏有一把黑色雨傘,可他卻同我說沒有,可嘆忍心之惡。我本抱着淋雨之心,卻在店門口瞧見了沃生,沃生撐了把傘在雨中笑着看向我,我突然心中萌動,不忍看他。沃生與我撐傘回了學校,到了宿舍樓下時,沃生的肩膀已經濕了大半,我卻滴雨未淋,這大約就是我不忍心拒絕他纏着我的原因。唉。”
“1973年,11月2日,周五,雪。”
“今日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我借着下雪的日子同沃生說了些心裏話。沃生很是開心,抱着我用那西洋人的方式親了我一口,我本羞惱的想要罵他,可他卻嬉皮笑臉,讓我生氣不起來。沃生拿着我寫的那封信,當着我的面朗誦給我聽,着實可惡可恨!真不愧是西洋回來的,盡學會這些,丢人!可我雖惱他,心中卻不甚甜蜜,沃生總說我生的好看,可我卻不敵沃生萬分之一。我知兩男子在一塊兒,必然有悖倫常,可古時尚有男子歡好,怎現在卻變成人人喊打。沃生以前經常同我說西洋盛行斷袖之風,可中國畢竟不是西洋,我總是小心提點着沃生,希望他收斂一些,可他依舊我行我素,沃生總是在這一些小事上惹我生氣,每次生氣之時他卻又變着法子哄我,真把我當作小娘子一般了,令人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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