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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正月之後, 年味漸漸散去，春天的氣息越來越濃郁，連續好幾天的絨毛細雨之後, 終于迎來了陽光燦爛的晴天。

校園裏的杜鵑花和茶花都開得燦爛。

周六的早上，顧溪特意起了大早, 繞着學校的校道小跑。

周末的校園和平日裏大不相同, 平日到處都是學生，氣氛青春活躍，而到了周末, 大部分人都回去了, 在路上走幾圈可能都不會看到一個人，是校園最安靜的時刻。

跑了步後，她換了一身衣服, 去了階梯教室自習。

周末, 學校為了節省電力資源, 只開放階梯教室給留校的學生學習。

階梯教室裏容得下兩百人的空間稀稀拉拉的坐了二十幾個人，大概是因為剛開學，所以留校的學生還不多，等再過幾個星期，人就會漸漸多起來了。

她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拿出筆記本開始把之前記錄下來的劇情擴寫, 把它變成完整的小說。

連續寫三個小時, 直到中午。

下午她要出去一趟, 去書店買兩本少女雜志, 順便買點文具。在高中，本身寫字量就很大，加上她還寫小說，一支筆用不到一周就用完了。

在書店一次性把雜志和文具購齊後，她把東西塞進背後的雙肩包，再去了一趟超市，買點日用品和吃的。

排隊結賬的時候，發現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和她隔了兩個人，那人穿着卡其色薄款風衣，推着一輛購物車，沒看手機，很安靜地排着隊。

是肖涵，這個背影她上課的時候就看過很多次。

“肖老師。”她對着背影喊了一聲。

那人回過頭，看到顧溪時臉上先是詫異，随即浮起一絲笑，“這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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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溪也笑了笑，“對啊，好巧。”

隊伍前面的顧客結賬走了，輪到了肖涵付款，他說：“待會再說。”

“嗯，好。”

肖涵把購物車裏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把收銀臺都堆滿了還有一半在購物車裏。

肖涵結賬之後，把買的東西重新放進購物車，在一旁等着。

顧溪前面的兩個人東西不多，很快就完成了付款，她買的也不多，一分鐘不到就好了。她提起東西來到肖涵面前，看了看他的購物車，“你買好多東西啊。”

肖涵看了看購物車，“我剛過來，所以要買的東西不少。”

顧溪笑了笑，“你現在住學校嗎？”

“嗯，對。”

“我也回學校，一起吧。”

肖涵推着購物車和顧溪并肩下樓，“你說你也住學校？”

顧溪點頭，“對啊，我周末留校的。”

“家裏太遠了嗎？”

顧溪支吾了一下，“原因很多，這個以後再跟你說吧。”

“嗯。”

來到公交站，肖涵把購物車裏的東西拿了出來，再把購物車放在廣場的購物車回收處。

地上好幾大袋東西，有電磁爐，鍋，調味料，米等，看來是想做飯。

等公交的時候，她問：“老師，你要自己做飯嗎？”

肖涵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周末的時候做一做，平時的話，有點忙。”

“嗯。”周末學校是不提供教師餐的，所以老師想要在周末去飯堂吃飯，就要去學生就餐區。周末留校學生少，所以飯堂的飯菜選擇少，自己做會更好。

公交到了後，顧溪主動說：“我幫你提兩袋吧。”

“謝謝。”

顧溪要提那一袋大的，肖涵說：“那袋我來提，你幫我提這個。”說着，把那兩袋很輕的東西交給了她。

顧溪和肖涵提着東西上了車，車上還剩下一個位子，肖涵說：“還有位子，你坐吧。”

肖涵畢竟是老師，尊師愛幼她還是知道的，“老師，你坐吧，我站着就好。”

“女士優先，你坐吧。”肖涵跟他的外表一樣，文質彬彬的，極具涵養。

“嗯。”顧溪對他有着莫名的好感，無論是當初看小說，還是現在。

一路上，他們兩個像朋友一樣聊天。

肖涵站在他面前，顧溪只能仰着頭和他說話，“老師，你是剛畢業嗎？”

肖涵反問：“我看起來像剛畢業的嗎？”

顧溪點頭，“對，看上去比我們大不了幾歲。”

“其實我比你們都要大七八歲。”

顧溪微微驚訝地看着他，“看不出。”

肖涵輕笑了笑，“那看來，我看起來比我年齡小。”

顧溪小雞啄米地點頭。

兩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學校門口，公車停下來後，肖涵和顧溪各提兩袋東西下來。

肖涵看她提着那一箱電磁爐，“那個很重，我來提吧。”

“不重的，我提着很輕松。”

肖涵一邊走一邊偏頭看着她，“不好意思，還讓你給我做苦力了。”

顧溪說：“小事而已。”

肖涵想起什麽，“對了，我在超市買了些熟食，待會一起吃吧。”

顧溪也沒客氣，“好啊，謝謝。”

顧溪提着東西一路到肖涵的宿舍，他住的是單人間，空間不大，房間外面有一個很小的廚房，旁邊是洗手間，再從廚房出去就是一個小陽臺。

他的住處東西不多，收拾地很整齊，很幹淨，看得出是個很精致的人。

顧溪幫他把東西放在房裏的桌子上，他就開始收拾，把剛買回來的東西都安頓好。

“要幫忙嗎？”顧溪看着他一個人忙，主動問。

肖涵把電磁爐的箱子放在地上，“不用，你休息一下，随便坐坐，我很快就收拾好。”

“嗯。”

肖涵的房間只有書桌前面有一張椅子，再不然就是那張被子疊的很整齊的床，顧溪不大方便坐，幹脆就去陽臺看了看，這裏的視野很好，可以看到學校的小樹林，現在小樹林那邊的花開了，放眼看過去特別美。

顧溪回頭說：“肖老師，你陽臺這的視野特別好。”

在廚房裏搗鼓廚具的肖涵回了一句，“我平時也喜歡站在陽臺看風景。”

顧溪看他的陽臺空蕩蕩的，提議說：“可以再養幾盆花。”

“花就算了，我不大會照顧。”

顧溪再看了一會兒風景，吹了一會兒風，走近小廚房的時候，肖涵已經把東西都擺整齊了。他看着顧溪，“弄好了，吃東西吧。”

“好。”

肖涵的房裏有一張折疊的桌子，平時不用的時候折疊起來放在牆角，他拿出來打開，把從超市裏買回來的熟食擺出來，有披薩，有面包，還有一盒壽司。

肖涵把書桌的椅子搬了出來，給顧溪坐，他直接坐在床上。

顧溪拿了一塊披薩慢慢吃，“老師，你周末怎麽也不回家？”

肖涵打開了壽司的盒子，“我家裏距離學校三個小時車程，來回太耗時間，所以不常回去。”

顧溪問：“你不是本地的嗎？”

“是本地的，只是我家裏住榴花區，公交車轉來轉去就要三個小時。”

“原來如此。”榴花區和一中簡直就是一個東，一個西，比去別的市都要遠。

肖涵把壽司的醬油和芥末調好之後，放在她的面前，“芥末我放得少，你要是喜歡，可以多放點。”

“嗯，謝謝。”

這些東西顯然是肖涵買回來的晚餐，顧溪只吃了一點，待會還要去飯堂吃晚飯。

在肖涵那裏吃了東西後，她就回自己宿舍了，把自己買回來的東西安放好，看了看時間，還沒到六點，于是拿出了今天買的少女雜志，翻了起來。

提高過稿率最好的方法就是多看作品，了解雜志風格。

——

數學課上，挺着啤酒肚的數學老師把參數函數講完之後，他說：“今天講的參數函數比較難理解，大家一定要慢慢地去消化。”說完，他點開了下一章PPT，“這裏有兩道練習題，是針對于我們這節課的知識點的，我叫兩個同學上來做，其他同學在下面做。”

大家紛紛拿出草稿本，開始做題，數學老師一眼看到顧溪，“顧溪，你上來做第一題。”

被點名叫上去做題，顧溪滿臉苦水，剛剛數學老師說的知識點她還一知半解，做題也太難為她了。她站了起來，上了講臺，拿起粉筆站在講臺上看了看題目。

看完了題目，站在黑板前卻無從下手。

數學老師背着手走在第二組和第三組之間的走道上，“第二題，難度大一點，我再叫個同學上去做。”

走着走着，他看向第四組，“佑南，你上去做吧。”

夏佑南瞥了一眼講臺上一個字還沒寫的顧溪，主動提出，“老師，我先做好再上去。”

“嗯，可以。”

顧溪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心裏想早知道自己也在下面做好再上來，在下面至少還可以看着書本的知識點慢慢參詳，而她上了講臺，就只能靠回憶剛剛老師講的知識點來解題。

完全沒有頭緒。

還是再想想，實在想不出來怎麽做就主動告訴老師好了。

夏佑南只用了一分多鐘就寫好了，他拿着草稿紙上講臺，站在顧溪的旁邊。

顧溪偏頭看了看他，夏佑南把手上的草稿紙給她。

顧溪愣了愣，想問他為什麽要給她草稿紙，看到了草稿紙上的解題步驟才知道，原來那一題就是她這一題的解題步驟。

她立即明白了，接過草稿紙，然後用身體擋住紙張，不被老師發現。

夏佑南拿起粉筆開始寫自己那一題的解題步驟，顧溪就只能偷偷瞄手上的草稿紙，一點一點地把步驟寫上去。

夏佑南後上來的，速度比她快，寫完就下去了，顧溪寫完最後的答案，也轉身回到位子，她手裏還揣着夏佑南給她的草稿紙，莫名心虛。

回到座位後，在下面巡邏的老師上了講臺，“好的，我們兩位同學已經做好了，想必大家也都做好了，來，擡起頭，我們來看看這兩位同學做的到底對不對。”

數學老師帶着大家審題，然後接下來說解題思路，期間還不少人回答問題，說完後，他拿起紅色粉筆，看完顧溪的解題步驟，打了一個紅色的勾，“顧溪同學的解題步驟非常完美，進步不小。”

顧溪很心虛地低了低頭。

她再看了看被她放在抽屜的草稿紙，上面是夏佑南寫給她的答案，沒想到他會主動給她遞答案。

把題目講完之後，數學老師拿出一本練習冊，“級組裏給大家訂的那本練習冊我看了看，其實沒那麽好，這一本練習冊裏面的題目很好，我建議大家買一本，價格有點小貴，大概是四十多塊錢，要是全班一起買，價格可以再便宜，不過，還是以自願為原則，自己看自己需要，我這邊也只是推薦一下。”

末了，他看着數學課代表，再說一句，“唐誠，你課後統計一下，看多少人買，然後把名單給我。”

“好的。”

下課之後。

姜玲還在看本子上抄的題目，剛剛課堂上那兩道練習題，她抄了下來，老師講了一遍她還是有點不懂，“顧溪，這道題你能給我講講嗎？”

“我……我也不會。”顧溪的答案都是抄的，後面因為心虛，所以也沒認真聽老師講解。

姜玲撇了撇嘴，“你不是寫對答案了嗎？”

顧溪摸了摸鼻子，“這個……”她很小聲說：“剛剛夏佑南上去，把他做的答案給我抄的。”

姜玲非常驚訝，壓低聲音道：“竟然還有這種事？”

“嗯。”當時顧溪也很懵逼，完全沒想到夏佑南會把他的解題步驟給她。

姜玲說：“哎，算了，我不問你了，我問問楚煜新。”

說着，姜玲扭過身子，問楚煜新去了。

顧溪覺得有必要跟夏佑南道個謝，她扭過身子，看着夏佑南，“剛剛謝謝。”

夏佑南對上她彎彎的眼睛，淡淡道：“順手。”

“那也謝謝你的順手。”

夏佑南漫不經心道：“上課專心點，那道題不難。”

顧溪嘴角抽搐了一下，問了問：“在你眼裏，有難題嗎？”

“有，微分幾何，拓撲學。”

顧溪頭上幾條黑線豎下來，“那是什麽東西？”

夏佑南道：“屬于高等數學。”

高等數學，那不是大學才會學到的麽，而且讀了兩年大學的顧溪除了接觸微積分和線性代數之外，也沒接觸其他的數學了，所謂微分幾何和拓撲學到底是什麽學科？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數學老師課上展示的練習冊傳到了第四組，還附上了一張班級學號表，有意向買的就在學號後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顧溪翻了翻那本練習冊，很厚，怪不得要四十八塊錢。級組統一訂了一本數學練習冊，加上平時的作業和試卷，已經足夠多了。

她有點不想花這四十幾塊錢，但是又有點糾結，因為前面的人幾乎都簽了名，大家都買了。

想了想，還是不買了，反正買了她可能也沒時間去做，太浪費了。

她沒簽名，把學號表和練習冊往後傳。

楚煜新簽了名後，遞給了夏佑南，夏佑南寫了名字後，再傳給了後面。

過了一會兒，坐在他後面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學號表小聲問：“佑南，你這裏為什麽備注買兩本？”

夏佑南淡淡道：“不關你事。”

男生被噎了一下，沒再繼續問下去，“我就是好奇。”

今天的數學作業是關于參數函數的三道題，前面兩道題是基礎，還算容易，最後一題有點複雜，顧溪看了好幾次課本，自習課上想了大半節課，最後勉強把題目解了出來，也不确定對不對。

下了課，顧溪問姜玲，“你數學作業最後一道大題做了嗎？”

“做了，不過我感覺不大對。”姜玲拿出本子翻開，“你怎麽解的？”

顧溪把自己的作業本給她，“我也覺得不大對。”

姜玲看了看顧溪的解題方法，再看了看自己的，兩個人的解法不同，她再扭過身子拍了拍楚煜新的桌子，“數學作業給我看看。”

楚煜新從抽屜裏拿出本子給她，姜玲對比了三個人的，“顧溪，我的和楚煜新的是一樣的。”

顧溪抿着唇，“那應該是我做錯了。”

“等等！”楚煜新順手拿起夏佑南放在桌面的數學本子，他剛剛看到他做了，翻開後遞給姜玲，“給你們看看大神的方法。”

姜玲和顧溪接過來看了看，前者說：“佑南的跟我們的都不一樣！”

顧溪随口問：“那到底誰是對的？”

楚煜新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你說呢？”

顧溪覺得自己剛那句話很多餘，她僵硬地看了看夏佑南，“當然是……我們三個都錯了。”

正在看書的夏佑南擡起頭，“哪一題？”

顧溪說：“數學作業最後一題。”

夏佑南伸手，“作業本給我。”

顧溪聽話地把自己的作業本給他，夏佑南快速掃了一眼她的解題方法，打開自己的草稿本，拿起筆，“過來。”

顧溪起身走到夏佑南旁邊，姜玲和楚煜新也都圍了過來，把他圍了個嚴實。

夏佑南拿起筆開始在草稿本邊寫邊說：“題目求二元一次函數最大值和最小值，先轉化為幾何問題，假設這個函數的值為t，則這個方程根據t的取值不同代表不同的直線。再根據題目中的橢圓方程，對這個直線函數求公共解……”

講完之後，大家都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的。

姜玲說：“我終于明白了。”

夏佑南看着顧溪，“你呢？”

顧溪幹咳一聲，“我，我也明白了。”

夏佑南把她的作業本遞給她，“重新做。”

顧溪接過本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