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柳暗花明
蔣葦谷知道這一趟不易,卻不料連城門都如此難出,他看着攔着的相府的轎子,還有站在一邊的老相,心裏一定,還是下馬把馬繩交給侍從,走了過去,"丞相大人。"
宋粱巍滿臉的頹唐,"世侄啊,小兒的案子要勞煩你了。"
蔣葦谷眼裏閃過一抹厲色,宋慶鬃那樣的行徑誰也都看不慣的,在京城雖然不久待,但也能聽到他的種種劣跡,不過這時候嘴上也只能含糊說道,"身為臣子,應該要為聖上分憂。"
宋粱巍連連點頭,又說道,"小兒确實胡鬧了一下,但不至于做出如此糊塗事情,還望小将軍能查明此事,還我兒一個公道。"
蔣葦谷伸手作揖,"那是自然,聖上有令,我不便多留就先走了,丞相保重。"說完轉身拉過馬繩上了馬,看了眼宋粱巍,徑直走了。
宋粱巍和身邊的侍從看着遠去的一行人。
"老爺,這下要怎麽辦?"
宋梁魏眼裏閃過一抹厲色,“還能怎麽辦!路上的人準備妥當了?”
“嗯,已經埋伏好了,再者也差人快馬加鞭去江南告知世子了。”
宋梁魏點了點頭,上了馬車。
“相爺,将軍府正逢無人之時,要不要?”
宋粱巍搖了搖頭,"此事沒有那麽簡單,接二連三的出事情,件件牽扯到相府,哪有這樣碰巧,将軍府雖然是個攔路石,可老夫總覺着事情不會如明面上這樣,現在聖上已經不信任我了,這時候動将軍府,簡直是不打自招,對宗兒也無益處,此事容我再想想,還需從長計議啊!"
那随從點了點頭。
宋梁魏一臉深思,“只要宗兒能拖住蔣葦谷,将時間拖長,老夫自有辦法,讓這些髒水潑遠些。”
曲岩連着幾夜沒有安睡,總擔心着蔣葦谷,又因梅雨時節天氣陰涼,身子病了起來。
翠玉把藥湯端在床榻邊的小桌上,輕聲說道,“公子,早上的藥來了,喝些吧!”
回答她的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翠玉擔心不已,緊張的撩起床簾,輕輕給伏在那裏的曲岩拍着背。
“咳咳,咳咳咳,咳咳。好了好了,拿藥過來吧!咳咳。”
翠玉趕緊端起藥碗。
曲岩也病着難受,接過藥一幹二淨。
旁邊的小丫鬟趕緊端來水盆。
曲岩正洗漱着,孩子走了進來。
高雲柳被安置在曲岩的院子,早在翠玉進院子時就醒了,這會兒小心翼翼的看着。
曲岩看到了有些驚慌的孩子,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柳兒過來,讓爹爹抱抱。”
高雲柳看着爹爹雖然不适,但臉色倒還紅潤,心裏放松不少,小跑着過去,“爹爹,你好些了沒?”
曲岩點了點頭,讓他坐到床上,然後抱進懷裏,“怎麽起這麽早?再睡上一覺?”
高雲柳有些僵住,除了故去的母親,還有姐姐,沒有旁人這樣摟抱過他,他小心地靠在曲岩懷裏,搖了搖頭,不想說話。
曲岩躺了即日,咳了幾日,吃了不少的藥汁,雨水走了,天放晴了,病也竟然好了。
高斯這幾日起早貪黑,竟也沒發現曲岩的病态,直到看到院裏牆角一堆挺大的藥渣,才察覺到。
曲岩摟着莛兒,看着柳兒在一邊念書,抄書,比起文學他更有武學的底子,曲岩也想說讓他習武,學識上也就不強求了,可這個孩子還真是通透,即便覺得枯燥,也還是認真做着每日的功課。
高斯輕聲走過去,攬住他的腰,“身子好些了?”
曲岩一驚,回過頭看見胡茬都有些冒出的高斯,笑了,“怎麽這樣狼狽?我早就沒事了,到是你,精氣神缺的,難看死了,快去睡睡吧!”
高斯搖了搖頭,“你陪我坐會就好。”
曲岩點了點頭,把孩子交給奶娘,然後坐到小亭裏,兩人輕輕說着話。
蔣葦谷一路快馬加鞭,卻不料一路上攔截不少,不過聖上給的人馬都是精兵,自己又暗自帶了兩百的人馬在後路清理,一路上倒也有驚無險。
蔣葦谷直接帶着聖旨進了江南總督府,那宋慶鬃之前毫無準備,蔣葦谷進府時,他還在房裏和別人歡快。
蔣葦谷看着急急忙忙跑出來,衣衫不整的江南總督,直接拿出了聖旨。那宋慶鬃跪在地上聽完旨意,渾身一顫,居然站了起來,蔣葦谷臉色一沉,"總督大人這是打算公然抗旨嗎!"
宋慶鬃趕緊擺上笑意,"怎麽會,怎麽會,可是我在江南認真為官,百姓從未有什麽不滿,這旨意從何而來啊?"
蔣葦谷原本就一路車馬,絲毫沒有休息,就是為了趕在宋慶鬃有所防備之前把人拿下,可現在他明白的準備抗旨,倒叫他有些無奈了,"我等是奉皇上的谕令,這聖旨有皇上的禦印,總不會是假的,總督大人如有疑惑,自可到京了禀明聖上。"
宋慶鬃捏緊了拳頭,左右思考裏,心裏大概有了計較,他往後退了幾步,"這裏距離京師有幾千裏的路程,我要是離了江南,那這裏的大小事宜還不得亂成一團,再者,我從未聽聞這等消息,小将軍你還是讓我仔細看看聖旨,別被亂黨給蒙騙了。"說完準備來拿聖旨。
蔣葦谷見他毅然決然準備抗旨了,當下也不再磨蹭,"大膽江南總督宋慶鬃,公然抗旨,來人,把它拿下。"
宋慶鬃等的就是蔣葦谷不耐煩的時候,拍了幾掌,"來人啊!"
話沒多說,從暗處就跳出一隊人馬,拿着利器,兩撥人馬便厮殺到了一處,蔣葦谷帶着旨意不能做得太明顯,便手下留情,但宋慶鬃養在後院的人卻不像是平常的武夫,倒像是窮兇極惡的強盜,一來二去他帶着的精英還落了下風,死傷了不少。蔣葦谷眉頭一皺,"宋慶鬃,你目無法紀,我定要拿你上京!"
說完,蔣葦谷縱身一躍,跳在宋慶鬃身邊,一腳把身邊的人踹翻,然後奪了他的大刀,手腕一挑撥開護着宋慶鬃的人,打算把人擒住。
卻不料,身邊突然有人撒了一把□□,而宋慶鬃的人早有準備的捂住眼睛,而蔣葦谷帶着的精英則紛紛中招。
蔣葦谷死死的捂住眼睛,手上的刀都拿不住,眼裏傳來火辣辣的刺痛,不一會兒,他的人馬便都被制住,他也被人綁着,他雖看不見,但還是大聲訓斥道,"宋慶鬃,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拿朝廷重臣,我看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宋慶鬃很不以為然,"皇上?倒是你,誰借給你的膽子,敢在江南撒野,我這就禀明聖上,看他如何治你的罪!"說完超一邊的手下擺了擺手,示意他把人押下去。
宋慶鬃在廳堂裏走來走去,"還好,父親提前給我了書信,那些個賤民居然還真敢到京城告禦狀!先把人看嚴了,給京裏遞個消息。"
在一邊候着的人趕緊點了點頭,又問起來,"那這夥人怎麽處理?要不要?"
宋慶鬃一腳把他踹到一邊,"你個豬腦子!這人是我能動的嗎!給我關嚴實了,好好伺候,等外邊清理好了,再請出來!"
那人趕緊點頭。
宋慶鬃拍了下桌子,眼裏一股陰毒,"我倒是看看誰敢胡說些什麽!"不過他的算盤沒怎麽撥動,事情就泡湯了,夜色正濃的時候,一夥蒙面人跳進了總督府,宋慶鬃院子旁邊有一夥人把守,護衛來來去去巡邏,一支隊伍從東邊走到西邊,突然一聲響動,然後暗處跳出七八個人來,手起刀落,竟沒驚動院裏的人。
得手了的幾個人,相互看了看,然後悄然摸進院子裏。
蔣葦谷和那幾個随從都分開關着,門口站着守衛,只是讓他奇怪的是事,這地方還真不像是牢房,他眼睛已經被清理過了,上了藥,還包了紗布,他有些不明白,這宋慶鬃究竟是打的什麽主意。
他原本是擔憂着他會下死手,那即便是有援手,也怕來不及,但卻沒想到他雖然将他囚禁卻沒有苛待,這又是為何?蔣葦谷很是不解。
突然的一陣動靜,然後守衛一聲驚呼,蔣葦谷心裏一緊,随手拿過桌上的香爐防身。不料來人卻是很熟悉,"小将軍,是我,高府的管家高雲。"
蔣葦谷馬上想起是誰來,"你怎麽來了?"
高雲一五一十的禀告,"老爺讓我小心防備,你今日進總督我就知道了,見總督府沒動靜,就知道你這裏出事了,于是晚上便帶人過來解圍了,宋慶鬃已經被我們拿下了。"
蔣葦谷松了一口氣,"我倒是小看高斯了。”原本他就暗自交代了那兩百的暗衛,卻沒料到高斯的布控如此精明,也是,準備了十幾年,怎麽會輕易出錯。
有了高斯的人協助,蔣葦谷輕易的掌控了總督府,把宋慶鬃綁了。
蔣葦谷看着一個勁掙紮的宋慶鬃,不作理會,直接交代了精兵護衛,“你們且先留在江南,随我處理江南要務。”被解救的精兵們多數眼睛受創看不得,這種情形也只能無奈。
蔣葦谷和高雲私自讨論了一番,“如今明着把宋慶鬃押解回京,定然艱難,不如由你暗中護送?我給個信物,你交與将軍府就好。”
高雲說,“這樣也好。”
說着高雲将宋慶鬃,又裝扮了一番,打扮成了乞丐,蔣葦谷寫了封信,把事情經過詳細寫了,又讓兩個未中計的護衛換了裝,裝成镖師押镖把宋慶鬃帶回京裏,這事情總算是順利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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