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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寒清推門而入,薛長櫻已經醒了過來,看他春風滿面的樣子,笑道:“寒清,什麽事這麽高興?”
雲寒清道: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老三這麽對一個人上心。”
薛長櫻知他言下所指,道:
“沈清雖然嘴巴毒了一點,但卻是我們幾個裏面心腸最軟的,讓他殺一只兔子都下不去手。”
他說着又像是想到少時的趣事,輕輕笑了起來。
“我們那時候被扔到深山裏,美其名曰荒野求生,其實是要扔掉幾個沒用的廢人。藍星只消吹吹口哨,自有猛獸叼了兔子,野雞過來給他,藍墨身在影閣,從小學了一身武藝,打點野味自是不在話下。
當時我的武功已經廢了,又斷了骨頭,沈清背着我爬了好幾個山頭才找到一條河流,他摸魚摸到了河裏,藍墨扔了一只兔子給他,他看兔子可愛,拿着匕首又砍不下去,回頭含着淚問我,幹脆吃了他,放過兔子吧。哈哈哈哈,笑得我當時剛接上的骨頭又裂開了,最後沒法,我們挖了點野菜胡亂吃了,總算是在時限內,趕回了承嶺。”
雲寒清見他今日精神活潑了些,便道:
“當時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你和藍星,藍墨不在同一閣,又是怎麽遇到的?”
薛長櫻道:“我入閣的時候,沈清已經在了,他當時年紀雖小,但已經是嶺閣第一美人。每個見到他的都驚為天人,只有我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他便問我,他不好看嗎,我為什麽不看他。
我說,你很好看,但不是天下最好看的人。他不信,我又懶得對他解釋,後來我才知,他雖然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但是更多的是對自己容貌的厭惡,若不是這張臉,他也不會被送入嶺閣。
嶺閣每個月都會扔掉一些沒用的廢人,容貌過得去的,便送到青樓裏,容貌不佳的,當場處死。我不想被送到青樓,也不想死,只能去學媚術,我條件不好,師傅不願教我,我便去求沈清,讓他教我。
他說我的骨頭已經長開了,太高,不适合跳舞,我就打斷了骨頭,問他現在能不能教我,他當時被我吓住了,我說過,他的心腸很軟,從此他就盡心盡力得教我,還教我怎麽保護自己,不被外來的人物看上,我就裝瘋賣傻。
後來年紀稍長,他知道嶺閣是做什麽的了,也知道自己是要做什麽的了。一心求死,我就攔着他,我說,這麽多年都過來了,吃了這麽多苦,現在死了,不就白受累了嗎。我向他保證,我早晚會帶着他離開嶺閣,不僅如此,我還會殺了藍靜水。
嶺閣在承嶺的後山,影閣在中央,世代教主都處在影閣的院落裏,苗閣在前山。每個月,各閣會自發處理一些廢人,每三個月,十一閣裏的孩子便被扔到遠處的深山裏,靠着自己的本事回到承嶺。暗衛都暗中監視着,有敢逃跑就當場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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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清便是在一次荒野求生中遇到藍墨藍星的。當時沈清問我,這裏哪個人最好看,我就指了藍星,他又問我哪個人最難看,我就指了藍墨。哈哈哈,當時藍墨幾乎要被我氣吐血。
藍星渾身是蠱,從小便沒人敢靠近他,我那時候孩子心性,哪管那麽多,見他年紀最小,自然對他最好,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他留着,後來年紀大了些,我們幾個又是各閣裏最出色的,因此師傅們對我們也睜眼閉眼,我們就經常混在一起玩,久而久之,就十分要好了。”
雲寒清見他說的輕松又惬意,若是不知情的人,還真當他在講年少的趣事,心裏一陣抽痛,将他攬在懷裏,溫聲道:“若是沒有你在旁像個兄長好友這般待他們,他們恐怕早就成了藍靜水的旗子,哪還會像現在這樣,活的坦坦蕩蕩,是非恩怨分明。”
薛長櫻道:
“嶺閣裏還有很多和我們一般年紀的,但是都被藍靜水和師傅他們洗腦了。後來我當了教主,緊接着又有一個藍斯羽,藍斯羽是暗閣閣主,他身旁又跟着一個不擇手段的藍月。
藍斯羽用陰毒的蠱術和一些毒=藥控制其他幾閣,有些人被迫聽命于他。
藍星那時年幼,我不忍讓他參與進來,便想辦法藏着他,不讓他展現自己的天賦,讓藍斯羽認為藍星不如藍月,他便不會想着利用藍星。但是天賦這種東西又怎麽藏得起來。
我怕他對藍星不利,只能表面順着他,讓他控制其他幾閣,暗地裏,再想辦法解了他下在他們身上的蠱與毒。”
他這般為承嶺十一閣的門人開脫,訴說着他們的身不由己,雲寒清又豈會不知他的心意,他吻了吻他的額頭,溫聲道:“過幾天,等你身子好了些,我們便去承嶺。先去嶺閣,若是有身不由己的,便将他們救出來,好不好?”
薛長櫻伸手攬住雲寒清,輕聲道:
“寒清,你真好。”
雲寒清道: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會幫你完成。”
正在這時,傳來敲窗戶的聲音,薛長櫻正色道:
“進來。”
窗戶被打開,從外飛身進來許久不見的藍墨。
原來自薛長櫻留在禦劍山莊,他便要藍墨一直暗中監視藍斯羽,只聽藍墨道:“藍斯羽不在承嶺。”
薛長櫻微蹙了眉,除非發生大事,藍斯羽才會離開承嶺,“為什麽?”
“聽說受了重傷。”
“重傷?”
藍斯羽這陣子只與雲寒清對戰過,想到這,薛長櫻狐疑得看向雲寒清。
雲寒清悠悠道:“那日與他對戰時,九轉化陽剛好要突破第十層,我中毒前打了他一掌,應該夠他受的。”
薛長櫻恍然大悟,“我道他那日為何跑得這麽快,原來是自己也快不行了。他當時太過自負,只帶了藍月一人,若是露出敗相,必逃不出禦劍山莊。他生性謹慎,知道我們都沒有死,現在肯定不會留在承嶺。”
雲寒清道:“他不在承嶺,反倒方便了我們逐一擊破。”
七日後,薛長櫻身子恢複得差不多,便與雲寒清、藍墨藍星一起動身前往承嶺。
進入承嶺有一條棧道,棧道下是萬丈深淵,當雲寒清等人到達棧道前時,棧道已經被人攔腰砍斷。
藍墨道:“我離開承嶺時,棧道還未損壞。”
雲寒清道:
“藍斯羽定是察覺到了,撤退的時候又回來砍斷了路。”
薛長櫻看了會,
“進入承嶺不止這一條路。跟我來。”
他說着帶了幾人往另一座山頭走,來到一條湍急的河流前,指着河流道:“從這條河流裏潛下去,有一個漩渦,鑽過那個漩渦,就能到嶺閣。”
四人皆識水性,做了些潛水的準備動作,稍一閉氣,便紛紛縱身躍入河中。
只聽“噗通噗通”四聲,四人已經落入河中,流水湍急,藍墨在最前探路,藍星內力最弱,薛長櫻護着他往下潛去,雲寒清緊緊跟在薛長櫻身後。
潛了一盞茶的功夫,已經能看到泛着白光的漩渦,藍墨先行進了漩渦,薛長櫻緊跟其上,卻在這時被懷中的藍星一把推開,只見漩渦中沖出一條身形兩尺的烏黑之物,一口咬住藍星的手臂,鮮血頓時在河中散開。
藍星天生對異獸敏感,潛入水下時已發現不對,隐隐覺得有異物窺伺,方才若不是他推開薛長櫻,這突然襲出的異獸咬上的便是薛長櫻的胳膊。
卻在此時,鮮血引來了更多的異獸,薛長櫻擡掌拍去,觸手堅硬,上有斑駁之物,撲鼻一股腥臭之氣,那異獸張開血盆大口,牙齒鋒利,就要一口咬下薛長櫻的手臂。
雲寒清雙腿打水,游到薛長櫻身側,将他攬入懷中,一手抽了冷月劍,手起刀落,斬了那異獸的腰。
一只異獸沖他們游去,藍星摸出腰間的匕首,回身猛地刺入那異獸的眼睛,卻再要刺入之前,見那銅鈴般的大眼裏流出兩滴淚,只一分神,被異獸一個鯉魚擺尾,抽飛了出去。
雲寒清回手一劍刺入異獸的眼中,薛長櫻從他懷中掙了開了,游到一旁接住了藍星的身子,幾人在水中閉氣已久,隐隐有不支之像,再在水底糾纏下去,不是被異獸咬死就是憋氣憋死。
雲寒清索性将兩人都攬入懷裏,雙腿打水往漩渦處游去,一道白光浮現,“嘩啦”一聲,三人都浮出了水面,定睛看去,岸上的藍墨正執着劍與幾只異獸搏鬥。
薛長櫻護着藍星游到了岸上,撕下了衣角綁在他受傷的手臂上,替他止了血,随後上岸的雲寒清挽了一個劍花,替藍墨解決了異獸,道:“這河水這麽清澈,怎麽會有鱷魚?”
薛長櫻道:
“定是藍斯羽放的。他将進山的棧道砍斷,肯定是猜到我們會從水路走,不讓我們好過罷了。”
藍星正色道:“少主,你沒事吧?”
薛長櫻哭笑不得,呼撸了一把他的頭發,道:“有事的是你,還好咬得不深,這手若是斷了怎麽辦?”
藍星道:“斷了還有一只手,也能保護少主的。”
薛長櫻道:
“你不用保護我,保護好自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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