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小兔妖自化形之後便潛心學習說話。

接連刻苦好幾日，它總算是能說上一些簡短的句子。

就比如現在——

小兔妖盤腿坐在床上，扭頭望着宋音，忽地開了口：“您好。”

宋音不着痕跡地抿了抿嘴角，強壓下笑意，回她：“你好。”

“唔……”小兔妖認真思索一陣，又道，“唔，唔叫小白叽。”

“我叫小白。”宋音倒是耐心，認真糾正了她的讀音。

“我叫，小白？”小兔妖歪歪頭，不是很确定。

“對。”宋音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得到認可，小兔妖瞬間得意地抖了抖耳朵，伸手向她：“要糖。”

宋音拿她沒法，只得從兜裏摸出了糖，遞到她手裏邊。

“唔。”小兔妖一臉滿足地吃糖，回頭極其流暢地對宋音道，“好吃！”

宋音苦笑着搖頭，其實這兩天裏，小兔妖說得最好的莫屬“胡蘿蔔”和“好吃”。

明明這家夥剛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還是“宋音”來着，結果沒多久又開始“音叽音叽”的叫。

要不是小兔妖叫得又軟又甜，她恐怕連胡蘿蔔的仇都要給記上了。

不知宋音心中所想，小兔妖抿着嘴，猛地想起了自己前幾日吃的糖球。

“糖！”她一個激靈站起身，拽着宋音的衣袖道，“音叽，蛋，蛋蛋！”

“蛋？”宋音沒有聽懂，眼看她面色着急，便沒再多問，随她去了書房。

書桌上，乾坤袋依舊擺在顯眼的位置。

小兔妖直奔乾坤袋，打開卻怎麽也找不到剩下的半顆糖球。

不對啊。

小兔妖巴巴地瞅向宋音，不明白自己留給宋音的糖球，怎麽會突然沒了蹤影。

“怎麽了？”宋音按住她慌亂的手，出言問道。

“糖，小白的糖。”小兔妖解釋不清楚，揪出袋子裏僅剩的龍蛋，突然得出了答案，“蛋蛋，偷小白的糖！”

宋音更是一頭霧水，看小兔妖比劃了半天，勉強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這顆蛋偷吃了你的糖？”

“嗯！”小兔妖用力點頭。

“哪來的糖？”宋音又問。

“糖！”小兔妖肯定地指着乾坤袋，就是這個袋子裏的糖啊！

宋音一怔，想到了什麽，趕忙翻開袋子，再三确認，那顆助化形的丹藥果然不見了蹤跡。

“你吃的糖，該不會是一顆黑色的圓球吧？”

“是！”

怪不得化形以後藏不住耳朵和尾巴，敢情化形的藥只吃了半顆。

宋音暗嘆一口氣，對上小兔妖迷茫的神情，半句重話都沒忍心說，只揉了揉她的耳朵，問她：“知道為什麽耳朵藏不起來嗎？”

“嗯？”小兔妖不解地搖頭。

“因為你吃的不是糖球，那是助化形的丹藥。”宋音說罷，又追問她，“剩下半顆真不見了？”

小兔妖恍惚地回憶起來，她們那回下山，确實買了一顆丹藥。

可剩下的半顆，她本來打算留給宋音，如今卻是真的消失在了乾坤袋裏。

“唔，不見。”小兔妖垂着腦袋，就像做錯事兒的小孩，視線完全不敢和宋音交彙。

“又沒怪你。”宋音一把攬過她的肩膀，低聲道，“到時咱們下山再買就好了。”

“噫？”小兔妖驚喜地擡起頭。

“不過明天不行。”宋音立刻明白她想說什麽，解釋道，“明日蘊仙派選拔新弟子，我得到場。”

“小白要去！”小兔妖趕緊抱住宋音的胳膊，她已經很久沒出門啦，出去走走，哪怕就在蘊仙派裏散步都好。

“嗯，只要你戴好頭巾。”宋音沉吟片刻，又佯裝出猶疑，“可是小白的眼睛好紅呢。”

小兔妖聞言，忙不疊捂住自己的眼睛，小聲念叨：“看不到看不到。”

“不過我有一個法子。”宋音拉着她緩步走回卧房。

“法子？”小兔妖愣愣地重複一遍她的話，沒再管那顆詭異的蛋，快步跟了上前。

“精怪只需沾染了人氣，自然會變得像人。”宋音側過頭，定定地望向了她的唇。

小兔妖則是皺着臉，這句話每個字她都聽得清楚，可湊到一起，怎麽也不太明白。

“很簡單。”宋音說着，微微彎腰到她面前，聲音帶了幾分蠱惑，“親我一下。”

“唔……”小兔妖默默壓緊了心口，大師姐突然湊那麽近，她還真有點兒擔心自己狂熱的心會蹦着蹦着跳出來。

“親我一下。”宋音又說一遍。

小兔妖雙臉紅撲撲，左右瞟望一眼，明知沒有人，心下也像做賊一般，緊張得厲害。

她努力鼓起一口氣，也不管親沒親到位置，閉着眼，直接朝前撞了一下。

宋音猝不及防，只感覺臉頰一痛，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兔妖已經把頭埋進了她的胸口。

“害羞啊？”宋音明知故問。

小兔妖靠在她懷裏，小幅度地搖頭。

“沒有？”宋音顯然不信。

“沒有。”小兔妖聽出她的質疑，忙仰起腦袋，“不，不害羞。”

不等宋音繼續開口，小兔妖又掰着自己的手指說道：“沾人氣好。”

“嗯？”宋音一怔，沒料到她突然的話。

“每天都想。”小兔妖捂着自己發燙的臉，“每天都想沾染人氣。”

夜空黯然，宋音垂眸看着她的小兔妖，明亮的瞳孔上泛着一層淡紅的水光，純粹又熱烈，就好似天上最美的星辰都落進了她的眼裏。

隔日清早，天微微泛起白光。

宋音不忍打擾小兔妖，幹脆抱着她出了門。

征選新弟子的地方在門派前廳。

宋音一路過去，遇到了不少同門師妹。

她們看到宋音，又見她懷裏的姑娘，雖有疑問，但卻不敢開口，微微點頭示意，便匆忙離開。

而宋音并不在意他人眼光，徑直走到自己座位，終于舍得低聲叫醒了懷裏的小兔妖。

小兔妖睡得沉，睜開眼還有些懵懂。

她看看抱着自己的人，又望望周遭，突然犯了起床氣，拱着腦袋在宋音手臂裏磨牙。

按照資歷，卿禾就坐在她倆身旁。

瞧見這架勢，她遲疑了片刻，知道自己不好打擾，可又礙于禮貌，她朝小兔妖點點頭，喚道：“師姐師嫂，早上好。”

宋音：“……”

小兔妖：？

作者有話要說：  卿禾：聰明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