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心機

夜裏，涼風習習，吹亂了她的頭發，也吹亂了他的心。

她說，韓子墨，和我交往吧。而說這話的時候，她覺得心裏比下午和林佑晨在冰冷的天裏去吃雪糕，更冷。

他沉默。其實，他不想傷害她。他這一次回來，帶着太多的心事，帶着太多的動機，無可避免的，她一定會受傷，如果可以，他會将傷害降到最低。

可是，和她在一起的話，那麽……

“你到底答不答應啊？點頭，或者搖頭。”喝醉酒了的南笙，耐性對她來說，不知是何物。“給你七秒的時間，一，二，三……”說罷也果真老老實實的開始數了。

當南笙數到了七，韓子墨及時的說了句，“好。”

聽罷，南笙極開心的笑了，放開了聲音，哈哈大笑起來，甚至，還笑出了眼淚。他就這麽站在那裏，陪了她一晚。

萬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空氣絲絲清冷，讓人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回憶。将軍裝大衣脫下披在她身上，扶着她起身，“清醒了嗎？回去吧。”

一夜過去，她又是那個風裏來雨裏天下無懼的安南笙。她裹緊了身上的外套，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謝謝你。”

那笑容，灼傷了他的眼睛，他的心。南笙，希望将來，你不要恨我……

此時，小街的一切都籠罩在柔和的晨光中，而枯黃的樹葉随着蕭蕭的風，紛紛投身于大地母親的懷抱。他和她并肩走在街上，看着擺攤的人為着生計，頂着寒風，開始了他們一天的生意。南笙不是第一次看見，可是，她卻是第一次有心思去看看這些價格便宜的小玩意兒。

安氏集團的人，誰會彎腰去瞧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大概，也只有她了，呵呵。自己的大哥，如果小若說想要什麽，便會将最好的送給她；林佑晨更是不吝金錢買花買鑽石去送給女伴；秦宋和程浩然，到底也是富家公子，也不曾真正進入過小市民的圈子，而自己，也是頭一次呢，可是這感覺，比她去任何一間商會酒館都來得真切。

韓子墨看到了一條手機繩，他買下來。“送你吧。”

南笙看着那只流氓兔，嘴角抽了抽。“你這是做什麽。”

“紀念我們正式在一起的禮物。”韓子墨揚起一個微笑，看了看南笙，再看了看手中的流氓兔，“很像，不是嗎？”

凸！南笙一手拿過手機繩，恨恨的挂在手機上，心裏不禁後悔，是不是找錯人了？這厮壓根兒就是以欺負她為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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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為了洩氣一般，她也去那個小攤檔買了一條手機繩，“回禮！”

韓子墨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只灰太狼，最後把它收進懷裏，“嗯，嫁人就嫁灰太狼，為夫也有聽聞，不過夫人太心急了。”

南笙這回不止嘴角在抽，連眼角都抽了。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路過了幾個小攤檔，南笙都好奇的買了些小玩意兒，那是她從沒見過的，而看到那些高仿的山寨品時，也不禁啧啧稱奇，現在的仿造技術這麽高了？

“韓子墨，城管不會管這些小販麽？我看過好些城管都會趕人的。”整條街看過去，都是賣着各色物品的小販，還有一些小吃，客人雖少，可是也挺熱鬧的。

“這兩條街都是專門給人們做小本生意的，每個攤位都收一定的租金，但是不會多，所以這是合法經營。而非法販賣銷售的，城管才會轟人。”韓子墨笑笑，難道在別人的眼中，政府都是這麽不近人情？

“原來是這樣。”南笙恍然大悟，說實話，自己做生意都是針對一些貴族家庭和豪門，對于生活在底層的人，還真的很少了解。“好香啊。”忽然，她聞到一陣熟悉的味道傳來，那是聖安娜的菠蘿包才有的香味啊！

“怎麽可能味道會這麽像？！”南笙兩眼放光，盯着遠處一個中年男人的攤檔，驚喜的叫了出來，一支箭似的溜了過去。

“老板給我一個吧！”南笙太過興奮，以致于忘記了身後的人，更沒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陰霾。

“一個就夠了嗎？不是我自誇，你再過一會兒來的話，肯定就沒有了，我一天只賣40個。”中年男人呵呵的笑了起來。

南笙嘗了嘗味道，發現和平日吃的一樣，驚詫的望了望眼前的人，“難道你是聖安娜餅店的師傅？”

“哦？你也知道？呵呵，不過我不在那兒工作了，換個地方試試。”聽見南笙驚喜的聲音，男人也不禁一陣得意。

“真的是！我太幸運了！剛剛還想着這個時候了，估計早就賣光了，沒想到在這兒碰到啊！再給我十個！不，二十個！”南笙既激動又興奮，“為什麽不多做些呢？明明這麽好吃，也那麽多人喜歡。”

“诶，不行，二十個太多了，一人限買五個。這正是物以稀為貴，賣得多，就沒意思了。”男人擺擺手，只是給南笙再包了四個。“不過我看着和你投緣，以後我就在這兒擺，還是這個時候，小姑娘要是喜歡，我每天給你留幾個，怎麽樣？”

“你太好了！”南笙開心的恨不得抱住他，忽略了他‘小姑娘’的稱呼。忽然又想到似乎漏了一個人，趕緊向韓子墨招招手，“快過來，很好吃的，你試試。”

韓子墨看了中年男人兩眼，才緩步走上前。接過南笙遞給他的菠蘿包，咬了兩口，“嗯，是不錯。”

南笙得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找到好東西了吧’的表情，然後又轉過頭去和那男人說話，“話說我怎麽叫您呢？要知道我可是肖想了你很久了！”

“咳咳咳……”男人似乎是被她那個‘肖想’給吓到了，不住的咳嗽，過了好一會兒才故作淡定的說道：“叫我英叔吧。”

“哦，好吧，英叔，你怎麽了這麽激動？”南笙大口咬了一下菠蘿包，不解的問道。

“沒事，呵呵，小兩口感情真好，這麽一大早出來，很少年輕人會這樣了。”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韓子墨，而韓子墨恍若未見，只是撇過頭不作聲。

“嘿嘿。”南笙讪笑了幾下，撓撓頭，看了看韓子墨一臉沉默，想到他陪了自己一晚上，也都累了，也就不再啰嗦，“英叔我明天一定還會來，不過這會兒我們都得先回去了。”

“好好好，你們年輕人先忙，我賣完了這些也回家喽。”他向兩人揮了揮手，也毫不介意。

韓子墨也只是朝他點點頭，也不等南笙，便徑自走了。

“喂，你怎麽突然就不高興了？”南笙小跑追上他，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了個人似的？她好像除了給他吃菠蘿包，也沒做什麽呀？

“沒事，只是有點累了。”韓子墨又恢複了慣常的表情，“怎麽，才第一天做我女朋友，這麽快就走馬上任要關心我了？”

“呸，你就自戀吧！”南笙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決定不管他。說是要交往了，可是怎麽覺得，一點都不像在交往啊？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沉默。只是南笙把所有心事都寫着臉上，而韓子墨都放在心上。

因為你是安南笙。因為我是韓子墨。我本來不想利用你，可是現在，對不起。

命盤轉動，誰也抵擋不住一切輪回。那一些見不得人的事，看不清的心，終究被掩蓋在街市的喧嚣裏，等待着某一天浮出水面，而你将一擊即潰……